司徒潼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良久,才缓缓的启唇说道:“忘了才好不是么?她要的,朕给不起……朕亦不想将她困在这皇宫里,只要她从此开开心心的活着,就足矣。”
“哼!”司徒祁冷笑一声,道:“你要她把过去的一切都忘记,她不会怪你。可是你竟然让她去和亲,你明明知道,她喜欢的人自始自终都只有你一个,你不是也很爱她么?为什么你可以对她如此的残忍呢?”
“那你说如何?”俊美紧蹙,司徒潼冷声的质问道。
“把她放了……”
“放了她?就算我放了她,你认为那妖婆会放过她么?你不要在任性下去了,你要知道,妖后已经把持了朝纲,诺是不借助千月夜的力量,天朝就要毁了!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的看着天朝毁在我的手中么?”司徒潼淡漠道,深思熟虑,只有这个办法是最好的。千月夜很爱樱儿,他相信千月夜一定会誓死守护她的,若是他守护不了的话,他发誓,就算倾覆天下,也要将她带回来。
司徒祁鹰隼般的黑眸紧盯着前方,他的手紧紧地攥着,仿佛将心中所有的怒火加注在这手指上。
司徒潼说的亦无错,他是堂堂天朝的皇帝,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子而放弃这大好的江山呢?就算爱如何,亦都比不上整个江山的一丝一毫,帝王的爱就是这般薄情,他在这深宫中看得受的已经够多了。
“虽是如此,如果樱儿说不要的话,我绝对会带她出宫,从此浪迹天涯。你做不到为樱儿放弃整个天下,但是我不同,荣华富贵对于我来说只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只要樱儿愿意,一生一世一双人便可……”说罢,司徒祁便不再理会司徒潼,转身离去。
‘一生一世一双人’熟悉的言语撼动着那颗冰冷的心,他的心在不停的颤动这。身在帝王家樱儿要的他永远也给不了,或许他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爱她。看着司徒祁的背影,司徒潼过了良久才收回自己的余光,低低的叹了然后缓步远去。
一条纤细的身影轻轻靠在假山后,一双如水一般的明眸看着司徒潼的背影,秀眉轻皱。望着那落寞的身影,澄樱的心中有着说不出的苦涩。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她加紧步伐连忙追上前去。微颤的指尖欲要碰上他宽厚的肩膀,他却突然回首,朝她望去。
澄樱像是做了一件不得了的坏事似得,吓得急忙收回自己的手,一连退却了好几步。鞋子不慎踩住了跟前的裙摆,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后滑倒。就在她认为快要摔倒的那一刻,一双强而有力的大掌紧紧的扣住她的纤纤细腰,将她往前拉。拉力过于强劲,使得澄樱一头栽进了他的怀中。
一阵似曾相识的龙延香味幽幽的传入她的鼻中,熟悉的味道让她想要驻足停留下去。温柔的怀抱似乎能消抹她心中的陌生与恐惧,似乎他就是她记忆深处那块模糊不堪的影子。
良久,她这
才幡然醒悟羞涩的逃开他的怀抱,满脸绯红的整理着她凌乱的衣裳。
“偷听我们的谈话还不够?还要跟着我?”紧握双拳,司徒潼轻描淡写的问道。望着这张绝美的容颜,他的心异常的繁复。再过多久,她就完完全全再也不属于他了,她以后再也不是他司徒潼的女人了。
“我,我没有。”澄樱焦急的解释道,不知为何她就是不愿眼前的男子误解她一丝一毫,“看着你的背影,我觉得好熟悉。我失去记忆了,我不知道自己认不认识你。”
望着眼前冷峻的男子未曾再开口,澄樱以为自己问的话太拗口了,便简单的复道:“请问,我认识你么?”
她真的把他忘记了么?她真的不记得了么?虽然明明是他亲手为她喝下绝情水,虽然明明知道她会不记得自己。但是真当她出现在他面前却口口声声说不认识他,他的心竟会如此的疼痛。这种痛,比他料想的多上了千百倍。
望着她蹙起的黛眉,司徒潼想伸手为她抚平,但是他不能。极力的压制着内心伸出的痛苦,司徒潼淡笑道,“你不认识朕了么?你可是朕认得皇妹。”
表面虽是风轻云淡,但是他的内心极具的痛苦。他不知道自己这声‘皇妹’是怎么喊出口的。既然已经喊出去了,就再也收不回了。以后他司徒潼和刘澄樱便是两道平行线,永远都不可能在相交在一起了。从此以后,她只能是他的妹妹了……
‘皇妹’澄樱的身体微不可察地轻轻颤动,眼里掠过一丝悲凉,原来他就是皇上,他就是她的皇帝哥哥,“澄樱参见皇兄。”澄樱福了福身子,毕恭毕敬的说道。
‘皇兄’司徒潼脸色煞白,身体微微颤抖,张口欲言,却终究没有说出话来,他默默看着惊疑不解的澄樱,过了好一会儿,才柔声道:“樱儿,你好些了么?怎么只身一人出来了?”
“回皇兄的话,樱儿的身子已经好多了,只是,往事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不知道皇兄可否告诉樱儿,过去的往事呢?”澄樱淡淡的说道,一连好几夜,她都在做同一个梦。梦里面有一个男人,在呼唤她的名字,在对她笑。她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楚那个男子的相貌,但她知道他对她一定很重要。她想找回自己的记忆,想知道自己的过去。
司徒潼定定地看着澄樱,深沉的黑眸里掠过一丝痛楚,过了好一会儿,忽然轻声道:“忘了亦好……忘了你不必再如此痛苦,这样,你就不会再记朕不会再恨朕……”他的声音很轻,轻得仿佛这句话是在对自己所说。
澄樱绝美的容颜仍然挂着淡淡的笑意,她仿佛在等待着司徒潼的答案,可是,却听殷洛说道:“樱儿,陪朕走走如何?”
澄樱刚想开口答应,远方却传来绿芜的呼唤声:“公主、公主,时候不早了,该回宫吃药了。”
寻找着公主的绿芜,看见公主的身旁站着的人竟是皇上,她连忙跪下身
子,道:“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着跪在地上的绿芜,司徒潼淡淡的应道:“起来罢。”绿芜是他派去照顾澄樱的新婢女,至于云清,他让冷颜好好照顾着。他不想再让她和樱儿接触了。好不容易他才得到绝情水,他不想再让澄樱想起过去伤心的往事,他不想让她的心中只有恨。
绿芜来的恰到好处,对于樱儿的问题,他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就算是捏造过去,他也要时间好好的认真想想,“樱儿吃药的时间到了,你就跟随绿芜好好回宫歇着吧!至于你问的问题,晚会我自然会告诉你。”
说罢,他便朝着一旁的绿芜说道:“绿芜,还不扶公主回宫歇着,天冷了,在染上风寒可就不好了。”
“是,奴婢这就伺候着公主回宫歇着。”绿芜毕恭毕敬的说道,她轻扶着澄樱冰冷的纤手,领着她慢慢的走了回去。走了一会儿,澄樱还是忍不住回眸看了司徒潼一眼。一眼后,她便走回宫去了。
樱儿,对不起!希望你不要怪我,我只希望你的未来不会再有伤痛。司徒潼无声的呐喊着,望着那逐渐远去的倩影,他蓦然的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凤华宫,公主的寝宫。
澄樱小心翼翼的坐在榻上,回到寝宫她脱下披在肩上厚重狐裘披风,她这才发现,小腹处缠绕着的无数层的绷带,已经被鲜血染红了。鲜血不仅染红了绷带,还染脏了衣裳。
苍白的小脸、额头上沁着无数的细汗。裂开的伤口,一阵接一阵的刺痛不停的袭来。望着澄樱那张惨淡的容颜,绿芜霎时惊坏了,她急急忙忙的朝着宫门大声的吼道:“来人啊!来人啊!快,快去把荣亲王找来,快点。”
说罢,她又慌慌张张的走进榻旁,找来丝绢为澄樱拭去额头的细汗。望着绿芜那张被吓惨了的小脸,澄樱虚弱的笑道:“只不过是一点点小伤,没有必要如此的大惊小怪的。只要把血止住了就好了,何必麻烦别人呢?”
“公主,这哪是一点点小事啊!荣亲王可交待了,千万不能让您的伤口在裂开了。如今又裂开了,怎么办才好啊!”绿芜心慌意乱的说道,虽然公主不记得了,但是荣亲王和她说过,公主这是二次创伤,前一次的伤后还没来得及完全愈合,同样的位置,又补上了一刀。本来治愈的效果就不怎么理想,现在又弄开了,就怕再也弄不好了。就算是弄好了,只怕也会留下难看的伤疤。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一旦留下了难看的伤疤,将来的夫君一定会万分的嫌弃。对于一个将要嫁到别的皇室的公主,这可是一种屈辱啊。
“绿芜,不要着急嘛!我的身子,我清楚,这点伤口真的没什么。再说,不是说过那个荣亲王可是神医的么,这一点点小伤,他一定能治愈的。倒是你,哭的像一只小花猫似得,等会见了人家,你可多失礼啊。”澄樱艰难的笑道,嘴角依旧浮着淡淡的微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