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

将近

“雨而。。。雨而。。。”

集权迷惘又无助的念叨着雨而的名字,像是要把这两个字刻进心里一样重复不停,或许早已刻进了心里,是他不原意承认罢了,他细长的双眼精光不现,环顾眼前只剩下黑茫茫的一片,感觉周围环境好像蒙了一层细纱,有种跌进万丈沙坑永不见天日的错觉,就连身后依靠着的石块都变得虚幻,空荡荡的,寂寞无援的很孤单,集权抱紧双腿使劲往后挤,背部传来石尖扎硌得痛感,腿骨也顶的胸腔一阵憋闷,他弯曲着身子蹲坐在假山洞中,这是他以往犯病必来的地方。

阴暗。潮湿。狭小,这肮脏的洞穴像极了他的内心。

同类引起同类的共鸣,空虚只能用空虚来填满。

集权用背一下一下的撞击在石尖上,虽然很难受,但感觉却是如此真实,刺骨的疼痛让集权用心的体会,他痛得舒服,痛得爽快,痛得最起码心没那么痛了。

刚刚好受一些,耳廓又感觉到一种朦胧的嗡嗡声,由近到远,由模糊到清晰,熟悉的嗓音渐渐浮现出来

“你还活着”

“谁!”集权恐慌的问“是你么?”

“你还活着”

“是你!又出来干什么?”

熟悉的声音不理会他的提问,继续说道

“你还有感觉痛的本能,还有可以爱的权利,你爱他,你爱雨而”

“放他妈的屁!我不爱!我不爱!”集权捂住双耳痛苦的摇头“我不爱他,我不爱雨而,我集权这辈子谁都不会去爱了!不会!”

歇斯底里的谎言就算吼叫的在大声也没用,耳边的幻听不但没有消散反而更加过分,不断对着脆弱的耳膜灌输着“你爱他,你爱雨而”。

违背自己大脑的想法顶多就是惹得一阵心烦,可违背自己的心意,下场就是无比委屈的心脏,跳动着不安将情感顺着血管蔓延至全身,脑不对心,心不对口,报应由此开始。

全身的肌肉和骨骼像是举旗抗议般的剧烈抽搐,连带着肛门到大肠到六腑,痉挛着冲出胃部涌过食道,白花花的粘液从口腔喷出,集权被幻听折磨得心烦意乱,根本没有剩下的意志来忍受痛楚,只能一边吐一边惨烈的嚎叫,守在外面的众仆人听得一身冷汗

“要不要找个人进去看看啊,老爷叫得好惨呐”

“找谁进去看?我看就你进去最合适”

那丫鬟听了当即抬步想过去,立马被旁边的仆人拽住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你是新来的吧?!说句玩笑话还真敢进啊,不怕老爷拨光你的皮。。。”

仆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石洞中更加撕心裂肺的惨叫打断,众仆人皆是动动喉咙,小心翼翼的咽下口水。

集权在黑暗的洞中改变了姿势,也将脑中的怨恨对象变成自己,相似的洞穴相似的心,被爱情包围的心脏背叛了自己所有的坚持,他勾起十指朝自己的胸膛猛烈的挖,挖得胸膛皮肉成条,挖得玉指根根带血,他就是要挖!他要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给自己看看!

他要问问自己的心,问问这个背叛他思想的心

你爱雨而?真的爱他?你为什么要爱他!

我告诉过你!我告诉过你今生今世不要在去尝试爱意,我说过他只是游戏!我提醒过你不要当真,不要动情,不要让他变成第二个向雪。

向雪!

集权猛然停住手中的动作,一飘而过的名字在大脑里遗落了回忆的羽衣,即轻柔又美丽,就像向雪纵身跳入悬崖时一样可人。

向雪背对着悬崖,面对着集权,向集权微笑着张开双臂,轻柔的唤他名字叫他过来,集权却低着头不肯动,向雪继续唤他,一声一声的叫他名字,集权,集权。

名字的拥有者就一声一声的听他叫着,没有抬起脚步,连一点点的挪动都没有,

集权不敢,不敢跟向雪拥抱着一起死,不敢放弃呼吸的权利和报复的狠心,不敢这样烟消云散的消失然后谁都不记得。

集权追求的东西很多,他要把拐卖自己的人贩头目拉下台,他要把侮辱过自己的所有人统统杀掉,他要座上人贩头目的位置,他要更多的孩童也体会体会自己受过的苦。

相反,向雪所追求的就只有一样

“集权,我只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所有关乎爱情的誓言都很美,而美的背后又是用多少泪水换回来的,从来没有人去记。

从那以后,集权每次想起向雪消失前朝自己张开的怀抱,就会难过得像婴孩一样哭泣,

那双修长的臂膀,瘦弱的胸膛就像母亲裹住婴孩的胎盘一样,给人一种无限向往的美好与温柔,集权狠不得投身进去,让人生在来一次,

可惜人生,不会在重来。

豆子被集权踹中屁股,这一脚的冲击力之大,甚至振动了股内深处的大肠,让多日不见开门的菊花居然有想如厕的冲动。

正蹲在茅房里艰难的用力,外面就响起仆人们叫唤的声响

“总管,总管,您在哪儿呀?”

“不得了啦,总管”

豆子双手拔住两侧木板,咬牙切齿的回

“在这儿”

“哎!哪里哪里?”

“这儿,茅房这!”

“哎哟”仆人捏着鼻子皱着眉,万分不情愿的走到茅房旁“可算找着您啦,快去看看吧,老爷犯病又窝在假山洞里了。”

“犯病?”豆子一听,惊恐的裤子都没提,直接站起身“老爷这病好了几年了,怎么会突然犯呢?”

“说不清楚”仆人松开鼻子,揉搓着双手一脸焦急“应该是跟雨而脱不了干系,刚才路过老爷厢房看到他满脸鲜血的躺在床上,我也不敢多问就直接过来找您”

“傻呀你!赶快传个大夫来给他看看!”

“那老爷这边怎么办?”

“没事!我这就瞧瞧去”豆子推开门,边提裤子边走,急匆匆地往假山方向走。

集权仰着头,大口大口的喘粗气,洞中混浊的灰尘微粒被吸入肺中,引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向雪在脑海中的出现,拉平了集权心意趋向的天平,矛盾的思想和真诚的心意不再对抗,松弛下来的意志力让身体好过很多,肌肉渐渐放松下来,没有先前那般绷紧颤抖,也正因如此,全身的感官反而更加突出。

前胸与后背的伤口开始两面夹击,随着心脏跳动的频率敲打着疼痛的神经,大脑瞬间清醒,耳边一直叫嚷的幻听也随之散去。

集权无力的耷拉着脑袋暗暗叹息,这要命的病症总算过去了,刚闭上眼睛想休息一下,外面就传来豆子的惊天吼叫

“老爷啊。。”

集权不悦的皱起眉头,不想回话

“您老死了没?没死就吱一声,好让咱们仆人听了安安心”

豆子吼完侧耳倾听片刻,洞里就传出集权报平安的回答,他赶忙压低声音朝四周的仆人挥手道

“快走快走快走!都回屋去回屋去!想活命的都别留着看戏!”

仆人们心知老爷顾及脸面,不愿被人看见自己的落魄惨样,根本没等豆子说完,一圈人早早溜之大吉,独留豆子一人站在危险区,

他还双手叉腰一脸得意,暗自高兴自己的领导能力多有威信,欣慰的叹息道

“哎呀,都走了,哈,都走了好,好。。。那我也”

“豆子”

嗯!

“扶我回房”

豆子应声回头,集权看见他的表情,恶心的直涌胃酸。

咱们的豆爷怕见到集权的悲惨样子,只有将双眸挤成牛**,因面部表情起伏过大,满脸的红脓逗子齐齐的炸开了花,撇着张蛤蟆嘴哆嗦的说

“老。。。老爷啊,出来啦,嘿嘿嘿,出来了好。。好,我。。。我扶您回房,回房”

“没用的东西”集权俊朗的脸上大汗淋淋,虚弱无力的表情也淡化不了凌厉的视线,狠瞪豆子一眼,要不是因为没有多余的气力支撑身体,非得一脚踹死他不可,集权也不指望他敢过来扶自己,只有双手托着背部步履蹒跚的往前走,主要的伤口都在上半身,腿也只是抽抽筋倒也没有大碍,强忍着酸痛走回卧房,老远就瞧见雨而躺在床上,头包的像颗蚕蛹,一旁等候的大夫瞧见集权浑身鲜血的站在外面,慌得药箱随手一扔,赶忙出去扶他进来。

但凡医者父母心,好不容易包完雨而的头,这会又要包集权的胸,只忙到傍晚才打理妥当,背着药箱领了赏钱,筋疲力尽的爬出集府

雨而顶着蚕蛹头,直挺挺的躺在集权床上睡了三天三夜,他不睁眼,仆人们也不敢去叫,而集权这厢,自打那天包好身上的伤口后,连觉都没睡就直接吩咐马车出府了,到现在还未曾回来,众仆人除了提心吊胆别无他法,一面提心老爷不要死在外面,一面又吊胆虎视眈眈的盯着雨而这个罪魁祸首,都愤愤不平的祈祷,让他这个吃软饭的小白脸一觉睡死过去该多好!

这事儿雨而挺委屈,他以前醒着的时候除了面对集权,不管对谁都是笑容可亲,温文有礼,就是这般的诚信待人,出事之后还要被扣上一顶吃里爬外的罪名,正所谓新帐扯旧帐,一扯一大筐,上次因为他的无心之言被剁舌头的几个侍女,她们的一干姐妹统统报不平。

“凭什么!啊!他雨仙人吃老爷的喝老爷的,不但如此,还天天睡老爷!凭什么咱家老爷要栽在他手里头”

“就是就是,掂量着自己长的皮相好点,媚术都用到天上去啦!男女通吃哎!每次见了咱们都笑得眼眯成一条缝,哼!一点节操都没有”

“既然大家都这么瞧不起他,不如去整整他,反正老爷不在府里,他也晕着。。。”

妇人骂街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群妇人一起骂,光动嘴皮子不够爽,于是决定动动手大家松松筋骨,话虽如此说,其实也没拿雨而怎样,不过就是用些胭脂水粉将他画的人不人鬼不鬼,一头秀发扎成数百个小辫子,扎辫子的这位大姐其毅力之深恨意之切,不可估量。

侍女们将他弄成这样,自然是不会伺候他洗澡,加上他之前的满身血污,现在又混合着粘粘的体油分泌物,其身上气味之浓烈非常人可闻,管家豆子还比较有良心,猜疑雨而被打,跟上次被老爷捉奸在床十之**,实在看不过眼才好心提醒侍女

“别忘了,雨仙人睡在老爷房里”

“哼,那又如何,他就算睡到天上去,姐妹们也不会放过他!”

“哎,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老爷若是回来了,两手一推门,迎风吹来了腐烂的风。。。。的风的风”

幸得豆子一言,集权屋里当天就被收拾的一尘不染,连带着发酸的雨而也被处理的气味清新。

不过,近墨者黑近朱者赤,能在集权身边当侍女的,不是心计深重就是机智敏捷,一堆里头绝没有半个是善类。

哼!外头整不了你!咱整里头的!

侍女们每次喂水喂饭,都经由自己的樱桃小口传送,像喂孩子那样把饭菜嚼得碎烂成泥,在掰开雨而的嘴用力吐进去,开头帮雨而扎辫子的那位大姐,非常敬业,早晨故意不漱口,还吃很多大蒜之类刺激超强的食物扛到晚上,一般雨而的晚饭都由她操劳。

这日,这位敬业大姐正掰雨而的嘴,外头探风的侍女就火急火燎冲进来

“老爷回来啦!快!别玩了”

集权身受重伤的出去,神清气爽的回来,一扫先前的狼狈耻辱,不但面色红润有光,衣物也干净如雪,步伐矫健的跨入府门,昂头挺胸的无视众人,其帅气俊朗无人能敌,坐到正厅,喝一口泉水煮泡的鲜茶润润嗓子,才开口询问府中事务。

什么吃穿用度,府中银两出纳多少,有无访客来府,凡是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通通都问了,就是只字不提雨而。

豆子心中暗叫坏事,看老爷这样怕是不想见雨而,可怜自己会错了意思,人还在他床上躺着呢,赶紧低头朝身后的仆人挤挤眼小声说

“把雨而搬到客房去”

仆人还没反应过来,集权就出声询问

“雨而呢?”

“啊!”豆子做贼心虚吓了一跳,俯身拱手道“雨而他在房中睡觉呢,恩。。。那个。。也不算睡觉,就是晕过去了这几天都没醒”

“找大夫看过了?”

“看过!看过!大夫说不碍事的,休息休息就行”

“你跟他相处不过几日,感情却颇深呢”集权一拍扶手椅,“噌”的一声从座椅上站起来,豆子吓得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正想求饶,一抬头面前人影全无,集权集大爷早走了。

同流合污过的货色就是心有灵犀,集小攻刚刚回来,他雨小受就立即睁眼清醒,刚从床上坐起来,集小攻就推门而入,二人打了个照头面。

几天没见也不觉得生疏,集权坐到床边微笑着问候雨而

“睡醒啦?”

“嗯”

“睡得还舒服?”

“嗯”

“少了我就特舒坦?”

“嗯。。。。嗯,不是。”

集权笑得很开心,摸摸雨而的头

“可是想我了?”

雨而紧闭双嘴不回话,集权也没指望他会说,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就是一顿狠亲,后面跟着的仆人看此情形把门关上,雨而虽说是睡了三天,大脑还处于朦胧时期,可集权下嘴太过突然,犯浑的**也萌生出诧异,刚刚脱离集权的舌头就忍不住发问

“为什么”

“为什么?”集权推倒雨而,俯身压上“我还想知道为什么呢,你能告诉我么?”

雨而挑起眉头,一脸恍惚“不明所以”

集权只笑不答,反手拨去雨而衣物,握着他得柳腰结结实实的来上一回。

一晚过后,集权抱着怀中的雨而看了许久,看着看着竟然笑了

“雨而,这几天我出去就是在考虑件事,想知道嘛?”

“不用你提醒”雨而推开他,起身穿衣“我知道我该去死了,您老一定在考虑是先拨皮还是先放血”

集权也起身,伸手拦过他腰,将下巴抵在雨而肩膀上

“一切还没结束”集权大大哈欠漫不经心的说“雨仙人您福如东海,万“受”无疆,哪有这么容易说死就死?对吧”

“又想耍什么花招!”

雨而想回头质问,脸刚扭到一半就被集权用力一拉,睡躺在集权身上,还没开始挣扎,就被对方抓住双手连带着自抱胸前,雨而是破罐子破摔壮了胆子,也不怕他,皱着俊脸生气地吼道

“大白天的你还闹!别以为你死不认账就可以赖过着劫!我是开肠破肚都随便你!利索点赶快把少爷放了!”

“嘘。别吵别吵,听我说完”双手将雨而抱紧“放不放人我说了算,要杀要剐可全凭你雨仙人有没有本事抗过去”

“什么意思?”

集权深深叹气,沉默了半天都不开口,把雨而急的咬牙切齿

“什么意思你说啊”

集权放开雨而,独自起床穿衣洗漱,在雨而焦急的目光照射下,怡然自乐的用完午餐,又旁若无人的到花园去溜食,溜完了又回到卧房睡午觉,雨而跟了他半天都不得结果,气的头晕眼花,居然一跨腿直接骑坐到集权身上,拽着他衣领,提不起来就自己俯身下去,龇牙咧嘴的问

“你想怎样?你究竟想怎么?!”

只见集权睁开迷离的双眼,露齿一笑

“明天再告诉你”

你。。你。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