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次

我这么会知道对方会这样认为啊,许欢喜简直被自己蠢哭,要是知道后果会是这样,她当初打死也不会进孙家的门了。

“那我现在去跟孙大娘说清楚吧,我对大明哥真的只是对普通的恩人的感激之情。”许欢喜说这话就要离开,被绿衣拦了下来。

“小姐你现在去说什么说你对孙大明没意思”绿衣感觉自己刚刚一番苦口婆心而对方根本没有领会到自己的意思。

许欢喜点点头道:“对啊,我说清楚了就好了吧。”

唉,感觉一段时间没见,绿衣真是不知道她家小姐傻成这样:“人家说你看上孙大明了吗你去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听我的话,现在咱们只需要不去孙家,时间一长,孙大明她娘也就会慢慢把你忘了,说不定时间一长孙大明就成婚了。”

“可是大明哥这么算好歹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哎,这么会不会不太好还有黑风寨的事情怎么办我还想要大明哥帮我呢!”让人头痛的问题来了,许欢喜感受到了老天爷对她深深的恶意。

不过相比起黑风寨的事情来说,许欢喜还是觉得远离孙家比较好一点,万一哪天她就被绑去给大明哥当媳妇了,虽然不亏,但是许欢喜就是觉得不乐意,她对孙大明完全就不是这种想法。

“要不然小姐你直接跟孙大娘说你嫁给孙大明,我保证你不出一个月就能够大跨步的进了黑风寨,还报了恩,一箭双雕唉,挺划算的,要不然咱们考虑考虑”绿衣说着反话,刺激刺激小姐心里觉得舒畅极了,谁叫小姐一开始就挖坑给她跳。

听见这番话,许欢喜脸色一白,她开始慌了,也顾不得其他,就朝着绿衣撒娇。

“小绿衣我知道你最好了,你肯定不会不管你小姐我的,你肯定有办法两全其美的对不对,你就帮帮小姐嘛,刚刚是小姐不对,你别跟小姐计较嘛。”

许欢喜一个娇小的美人儿对着一个有壮汉心的丫鬟撒娇,绿衣承认她吃这套。

她叹了口气,语气也颇为无奈:“小姐,这事情我是真没办法,其实你只要不再去孙家就好了,可以断了她们的念头,但是至于黑风寨,我是真没办法。要不我们找个合适的天气再上山一趟”

最后,二人商量来商量去也没讨论出一个有用的法子,在茶楼呆了两个时辰,冬天的天色向来暗的早,不一会就暗沉沉的了。街边的灯笼已经点起了火星,晚上的温度比白天低多了,行人也少了,都选择在家里烤着炭火。

她们二人回到客栈正好是晚饭高峰期,大堂的桌椅坐的满满当当。

绿衣点了两个菜,嘱咐小二把菜送到她们屋里,二人便踏着楼梯上了楼。

客栈的年代有些久远,木质的台阶踩上去嘎吱嘎吱叫唤,很快就淹没的热闹的人声中。

穿过走廊,绿衣推门,门向两边打开,她刚进房间便打算点起炭火。许欢喜在绿衣后面,脱了狐裘往屋子里面走,灵敏的鼻子忽然感觉空气有些诡异。

房间不是她们离开时候的模样。

有人进了她们的屋子。

许欢喜立刻警惕了起来,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的摆设,发现屋子里的东西都被人翻动过,早上她们离开时绿衣明明已经将东西整理的整齐,可这会儿看上去,虽然还是同样的一尘不染,但是许欢喜发现了东西的位置发生了移动。

床榻上的枕头被子被人搬动过,木质柜子也被人打开过。许欢喜想起什么东西,脑子一慌,几步上前连忙把柜子大开,眼前一片狼藉,果真发现她们的包袱被人翻弄的凌乱不堪,衣物什么的都散乱无比。

可惜她现在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这些东西上面,她蹲在地上,不停的翻弄那一堆衣物,表情严肃到可怕。

原本在房间另一边的绿衣听见动静也赶了过来,看见自己眼前的一切,有点不可思议,她语气有些结巴:“小、小姐,我们这是招贼了”

绿衣有些心慌,她也不管自己手上沾着黑色的木炭屑,跟着许欢喜一起查看着到底少了哪些东西。

不消片刻,许欢喜便瘫坐在地上,她感觉整个世界都颠倒了,自己也处于崩溃的边缘。

这头绿衣在计算着钱财的损失,向许欢喜汇报:“小姐,我们的情况还不算太糟。那个贼拿走了几锭金元宝和一些值钱的首饰,其他的银票我的贴身带着。”

坐在地上的许欢喜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尽是悲凉和懊悔:“不,哥哥留给我的镯子也没了。”

声音冷静冷静的可怕。

听了这话的绿衣小心脏一瞬间就被提了起来,整个人呆呆的又问了一遍问题,“小姐你是说少爷给的那个……”

许欢喜点点头,其实那个镯子向来都是她贴身存放着的,几乎从不离身,但是昨天也许是回来的太晚,脑子有些模糊便将这事忘了。

“我们报官吧。”许欢喜平静开口说道。

半个时辰,一队官兵便大喇喇的包围了客栈。夜晚的白水镇下着不小的雪,鹅毛般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他们手里点燃着火把,人手一根,表情在火把的映照下更显肃穆。

客栈大堂的人还剩三三两两桌客人没走,围在一起把酒言欢,看见有官兵进了客栈,都投来好奇的眼光。

正在上菜的店小二瞧这情景,被吓得不轻,连忙喊了正在柜台算账的掌柜。

掌柜在这白水镇开店十余年,镇上大大小小的商人和百姓他都有交情,更不用说是官府的人。

如今这般算来,他和李姓的衙役可以算是老相识。

掌柜上前拍了拍李衙差的肩,一副哥俩好的语气问道:“老李啊,这是出什么事情了弄那么大的阵仗”

李衙差不苟言笑,保持着一贯的面无表情说道,“有人报官说在你这里被偷窃了大量财物,县令大人派我过来调查情况。”

“我们客栈老李你可是清楚的,我们客栈老实本分着呢,不会其中有什么误会?瞧着这些人阵仗会不会太大了些”掌柜看见了老李身后的两个女子,又出声道,“许姑娘,你看这事情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许欢喜现在压根没有心思搭理他,心思全在那个东西上,绿衣见自家小姐不搭话,她也只默不作声的静静看着。

“其中有什么误会我不清楚,但是这位姑娘的金银细软确实是少了。县令大人已经下令,要我严查此事。”毕竟在一向以治安闻名的白水镇发生了盗窃事件,这分明是在打他县令的脸。

为首的衙役靠着腰刀,没有再理会掌柜,而是向身后的许欢喜微低着头说道,“许小姐,还劳烦你带路。”

许欢喜点点头,径直的向楼上自己住的那间屋子走去。

那位李姓衙差向后抬了手,示意身后的人跟上。

一队衙差上了客房,许欢喜带他们进了屋子,给李衙差讲了一下当时的她们发现失窃时候的情况和今天早上离开时物品的基本摆放位置。

一时间屋子里全是人,许欢喜觉得自己的脑子胀痛,她找了一张木质的椅子,坐在角落,静静的看着一屋子的人,人来人往。

手边桌子上的烛火被风吹动,像一个优雅的舞者你在展现自己婀娜的舞姿,火焰忽高忽低,忽明忽暗。

绿衣从楼下打了盆热水上来给小姐擦脸,热腾腾的水汽微微温暖了许欢喜僵硬的身体。

李衙差派出去几个走访的人回来了,可惜没有带来什么有利的消息。

毕竟住在客栈的还是游走的商人和摊贩比较多,白天大家基本上都待在外面,而少数一部分呆在客栈的人,都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

许欢喜捧着一杯热茶,静静地听完他们的汇报,一言不发,紧抿着唇,脸上的表情都被隐藏在了水雾中,让人看不真切。绿衣觉得此时的她冷静到可怕。

半响,许欢喜忽然起身走向李衙差,李衙差正在一分一厘的地毯式搜索着整个屋子,见许欢喜朝他走来,便停下了手中的事。

“李大哥,我认为在这客栈里是发现不了什么东西的了,毕竟一天的时间也过去了。其实我对丢失的钱财并没有非找到不可的想法,但其中有一个镯子,一个镶着红玛瑙的镯子,它对我意义非凡,还请你和各位官爷务必帮我找到,届时在下必会重谢各位。”许欢喜表情非常的严肃,整个清澈的眸子里都充斥着慌乱与无措。

说完便弯下腰向着他做了辑,一旁的绿衣也跟着低着身子道:“还希望李大哥帮这个帮,我们一定感激不尽。”

李衙差是个憨厚人,看见她们如此客气,感觉受宠若惊的同时也感觉到了责任与压力,他连连摆手:“你姑娘你言重了,这本来就是我们这些兄弟的分内之事,既然那个镯子对姑娘十分重要,我们必定尽全力而为之。”

许欢喜点着头。

李衙差叫了几个人,吩咐着接下来的事情:“你们各带几个人到镇上的当铺和首饰店守着,问问有没有刚刚人来当过一个镶着红玛瑙的银镯子。”

“是。”几人交头接耳了几句便各自离开了。

李衙差又对着剩下的几个人吩咐:“你们几个,到每间屋子里给我搜,一间屋子也不许放过。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敢在白水镇顶风作案,这是没把我放在眼里,我看的贼是不想活了。”

最后一句话说得尤为骇人。

李衙差本就生的一副黑脸,年近五十,是个粗糙的大老爷们,这样说起话来让两个姑娘怵的慌。

几个年轻的衙差也相互交头接耳的讨论道。

“也不知道这回倒霉的是哪个贼,落到了虎哥手上可吃不了兜着走。”

“不死也得扒层皮吧。”

“上个月刘婶家丢了只鸡,查来查去发现是乞丐二宝抓去烤了,那二宝打了二十鞭子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这回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鬼。”

“总归虎哥会把人抓回来的,你见哪次他让咱们这些兄弟失望过”

“……”

原来这李衙差不仅脸黑,人还挺凶残的。

许欢喜现在只想着祈祷自己的镯子能够找回来,就算叫她现在拿全身的家当去换她也答应。

只求它能找回来。

今夜难熬,派出去的人还没有一点消息回来,许欢喜觉得今夜肯定彻夜不眠。

而事实确实如此,屋子里点了炭火,可许欢喜还是觉得冷,四肢躲在被子里依旧僵硬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觉得自己半梦半醒间看见了哥哥,她唤他。

他一身铠甲,束着发,犹如当年城门口送行时的模样,面孔依稀还是个青涩少年,笑着看她,脸上是熟悉的温柔的笑。

许欢喜想要拉他,想要告诉他这些年她有多想他,可他只是摸了又摸她的脸,还没让许欢喜来得及说其他话,他整个人越来越透明,渐渐与背景融为一体,消散在她眼前。

恍惚间许欢喜伸出手,抓了个空,揉动五指,手里什么都没有,心也空漏漏的。

她睁眼,伸手揉了揉眼睛,看见了不远处桌面上的油灯,明晃晃的照着整个屋子。

原来是梦。

可就算是梦,她也希望哥哥能常来梦里看看她。

手腕处空落落的,心也如窗外的夜色凉透了。

她真没用,哥哥留不住,连哥哥送的东西也留不住。

今天晚上客栈的动静闹的有些大,街坊邻居都都伸长头看着。

白水镇本来就是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镇子,有些什么大一点的事情就人尽皆知。虽然这地方鱼龙混杂,但是治安确实靠得住,这次出了这样的事情,还发生在他们客栈,掌柜早已经急的脑袋都要秃了。

他和小二在厨房和大堂之间的过道上低声道叫嚷着。

“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掌柜吹胡子瞪眼,正冲着小二发火。

小二摸着脑袋一头雾水:“我也不知道,这好端端的,我也没见着今天有谁鬼鬼祟祟的啊。”

掌柜紧抿着唇,成一条直线:“这下好了,咱们客栈这下名声全毁了,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我们的热闹,全完了。”

“掌柜的,不至于吧,这又跟咱们没关系,东西也不是我们偷的,李大叔是明事理的,总会把贼抓住给不困一个清白。”小二年纪不是很大,觉得掌柜的想法好像太极端了。他背着手摸了摸脑袋,不是很明白。

“哼,谁知道呢。看今天晚上那个姓李的表情,要是他收了其他客栈掌柜的银子,想借着这个事情弄垮不困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掌柜的胡子随着嘴巴一翘的翘的动着,“上次我还看见镇子东边的老刘给老李送酒喝,谁知道呢。”

“李大叔是明事理的人,掌柜的我觉得您想多了,若是他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县令大人也不会这么放心的把事情都交给李大叔身上。起码那么多官爷里,李大叔喝酒就从来不赊账,次次结清。”虽然自己占理,可小二还是把声音压的低低的。

“哼,你这孩子就是单纯。”掌柜也不想多说话,只觉得自己头发又白了几根,。

“本来是嘛。”小二看着掌柜的背影,吐了吐舌头说道。

楼上有客人喊道:“小二。”

他连忙应了声便过去了。

而正在厨房烧着热水的绿衣正好听见了这一切,待二人都离开了之后她才走了出来,绿衣眼神平视着,心里有了自己的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