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深情厚谊,厚利薄情

因当年盖园子的乃是一个文臣,这偌大的偶园中自然不会有什么演武场,只有一处处的亭台楼阁水榭凉亭,堆石叠山,引水造桥,恰是一派江南风格。

如今住在其中四个称得上主人的人里头,江氏是地道的江南人,陈澜既是女子,总喜欢清净雅致的地方,对这住处都无可挑剔;杨进周是在军营里呆惯的,自家的镜园也只是记着个路途和屋舍的名头,只要院子里有个练剑的地方,别的无可无不可;只有萧朗已经养成了习惯,天天早上都要在驰道上练习骑射,对他来说,没有演武场几乎是不可忍受的事。

眼下哪怕一只右手还打着绷带,大中午的吃完饭之后,当巨阙催着他上床歇午觉的时候,他终于耐不住性子了,夺门而出就径直来到了后园,在那唯一一块铺满了石子大约五丈方圆的地方站定之后,就一股脑儿拆下了胳膊上的白棉布绷带,使劲活络了一下手。然而,还没等他试着打两招太极,就看到那边厢巨阙和湛卢气喘吁吁地跑了来。

“大……大少爷……”

“要还是那些劝说,就不要啰嗦了,你们也不是第一天跟我”

被这么一打断,两个小厮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你眼瞅我眼对视了一阵,湛卢便上前一步陪笑道:“大少爷您要练武恢复一下,小的不敢阻拦,只是,您前脚刚走,这杨太夫人就和杨夫人一块来了,扑了个空之后就径直朝了这边来。小的是抄近路,顶多比她们俩快那么一丁点。”

“啊”萧朗那张冷脸顿时再也维持不住了,随即赶紧转身一抓自己刚刚随手一扔挂在树上的那长长白棉布条,连声说道,“快,快帮我缠起来”

眼见自家少爷如此光景,巨阙赶紧侧过头去偷笑了一阵,可才要上前帮着湛卢一块包扎,后头就传来了一个没好气的声音:“萧世子,你又逞强了要是让娘知道你这么不爱惜自己,那一番劝说下来,你可别怪我没提醒”

萧朗正在紧赶着缠绷带,百忙之中从湛卢身后伸脖子一看,见是陈澜,脸上顿时满是懊恼。陈澜发现这边如此光景,暗自庆幸自己早一步过来看看,否则就凭他们这三个大老爷们做事情的架势,到时候一眼就要被江氏拆穿了。因而,她立时朝身旁的云姑姑努了努嘴,云姑姑连忙快步上前,没好气地把两个小厮打发到了一边,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小卷绷带,仔仔细细地给萧朗包扎了起来。

“你们是萧世子的贴身小厮,怎么连这丁点小事都做不好?”

被云姑姑这么一训斥,巨阙和湛卢都有些讪讪的,后者更低声嘀咕道:“奴儿干城的镇东侯府是专门配了个大夫的,在军中也都有军医,咱们根本进不去军营,也就只会擦跌打药酒,敷金创药这种小事……”

“啰嗦”萧朗没好气地怒瞪了过去一眼,把两个小厮震住了,他这才竭力向陈澜露了个不那么自然的笑容,“夫人,待会儿太夫人那里,劳烦一定帮忙遮掩一二。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我没那么娇贵,成天躺在床上实在是吃不消……”

“这话你得当面对娘说,不能像现在这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尽管论年纪,陈澜比萧朗小了好几岁,可是,她总觉得这位成天端着一张冷酷脸的镇东侯世子只不过是一个大男孩,此时不自觉地用上了语重心长的语气,“这偶园原本那些仆役虽说大多派在了外院,可内中的消息也未必能全然瞒住,刚刚这一幕万一被人看见,可不也是老大的麻烦?至于娘,也是担心你绷开了伤口,又不是真的成天要你躺在床上休养。”

“呃……”

萧朗愣住的同时,只觉右臂上传来了一股劲道,再一看,就只见云姑姑已经麻利地打上了结,又放下了他的袖管。他赶紧躬身谢了一声,紧跟着眼角余光就瞥见了那边缓步行来的江氏,当即竟不由得抬起左手擦了擦脑门,旋即才和陈澜一块迎了上去。

“你呀……”江氏习惯性地两字开头后,见陈澜抿嘴偷笑,也就略过了那些唠叨,直截了当地说,“有两个好消息告诉你。第一个,全哥让他媳妇捎信回来,那天行刺你那刺客的主使已经拿到了;第二个,全哥媳妇把毕先生接了回来,这会儿那边祖孙正在相见,待会就过来。毕先生医术高明,你这伤回头不妨再让他瞧瞧。”

在家里坐牢似的闷了好几日,萧朗一听到这两个好消息,眼睛一时大亮,最后一句话压根就没听进去:“好,杨兄果然是雷厉风行借着这事情大张旗鼓,正好可以杀一儆百。毕先生出现就更妙了,既然能让那家伙这样赞口不绝的,总应该是满腹计谋,再加上又在本地住了多年,谋划上头比咱们这些外来人强。这么说来,咱们也该出击了……”

“萧世子”

江氏加重了语气,见萧朗这才反应过来,她不禁有些无奈。而一旁的陈澜偷觑着婆婆和萧朗之间的这种架势,终于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好了好了,娘你也别太把他的伤当一回事,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刚刚云姑姑才给他瞧过,伤口已经愈合了,只要留意不要再挣破了就行,再说,人家毕先生也不是内科外科全部在行。至于萧世子你,这儿不是战场,但照旧是明枪暗箭防不胜防,你别忘了之前才有人行刺过。”

“唉,我也是想着他爹娘几乎在万里之外,想着帮他们看好你这个儿子。”江氏自嘲地一笑,随即就看着萧朗温和地说,“既如此,我以后也不越俎代庖,但萧世子得自己保重,千万不能自己不把自己当一回事。”

“是。”萧朗松了一口大气,可看到江氏转身打算走,忍不住又出口叫道,“太夫人,在下有一事相求。“

江氏闻声止步,陈澜也觉得愕然,忙扶着婆婆一同转过身来。这时候,萧朗突然一揖到地,认认真真地说:“太夫人对我的关切,我实在是感激不尽。只请您以后直呼我名字就行了,不要一口一个萧世子,听着实在是见外生分。”

“那你也不要一口一个太夫人地叫我,我何尝不是听着别扭?”江氏莞尔一笑,见萧朗抬起头来,脸上竟有些发红,想了想就点点头道,“直呼你的名字也太随便了些,以后直接叫你萧郎便是。至于你么,叫我伯母也行,世母也行……”说到这里,她突然又打趣道,“若你愿意叫我一声干娘,那就更好不过了。我最大的遗憾,就是我家全哥没个兄弟姐妹。”

陈澜听到那一声萧郎,差点又没笑出声来,发现萧朗嗫嚅着并没有反对,这才放下了心。然而,当江氏打趣了这么一句的时候,她再细细看去,就只见萧朗整个人突然僵了一僵,随即突然低下了头去:“不敢请耳,固所愿也。”

“你这孩子……”江氏怔了一怔,终究没再说这只是玩笑,好一会儿才笑了,“当初安国长公主认了全哥媳妇当女儿那时候,惊动了许多人来。虽说那时候是为了给全哥媳妇撑腰,不是所有干亲都必要如此,但咱们要真的结了这门干亲,也得先禀告你父母一声。以后你就直接叫我伯母吧,等回头我给你父母写一封信捎去。”

过了明路之后,萧朗终于得以如愿留在后园之中散步,而陈澜则是扶着江氏回去。走在路上,陈澜总觉得江氏有一种说不出的怅惘,走着走着就忍不住问道:“娘,您在想什么?”

“你和全哥之前说过,奴儿干城是辽东还要再往北许多的地方,朝廷中枢几乎鞭长莫及。我从前觉得,萧郎入朝,也就和寻常勋贵嫡子留京差不多,可如今想想他的性子,兴许他父母还存着磨练他的心思……他毕竟年轻,能练出那一身武艺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可为人处事等等,却是得在京城这种地方才能真正历练出来的。所以,这干亲也只能说说而已。”

陈澜震惊地看了江氏一眼,见婆婆再没有说话,她心中何尝不知道其中利害。萧家乃是世袭镇东侯,可以说辽东以北的广袤土地,几乎都是萧家统管,节制了当地的女真诸部以及朵颜三部等等,于朝廷来说,尽管军员数量不超过五万,但足可算得上是东北强藩。杨家可以和萧朗亲近,但亲近到互称兄弟的地步,哪怕日后天子不疑,朝中有的是别人心疑。

只是,在感慨这些的同时,她的心里却不由自主生出了另一个念头——荆王虽是那般模样,怕也是深知这一点吧?镇守云南的威国公已经回朝,但缅甸那边据说仍是不甚太平,说不定哪一日还要回去。西南相隔京城上万里,而奴儿干城则是数千里,更何况中间只隔着辽东……据她所知,从很多年前,就几乎没有文官愿意上那种苦寒不毛之地去了,所以,利益之外,皇帝和如今的镇东侯颇有情分,如今这两个年轻人之间,许是也要如此?

南京城,南京守备衙门三堂。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之后,许阳气急败坏地看着捂着脸不敢做声的次子,一只手又高高扬了起来,可足足捱了老半晌,终究还是没有甩下去。好半晌,他才猛地坐下身来,随手拿起茶盏喝了两口,可看儿子的眼睛却满是炽烈的怒火,最后竟是又忍不住劈手摔了茶碗。

捂着脸的许进关键时刻一偏头,这才总算是让那茶碗紧擦着脸颊飞了过去,即便如此,那清脆的炸裂声,破碎的瓷片溅在其他东西上的杂乱响声,还有父亲那种让人胆战心惊的目光,全都让他不寒而栗。老半晌,他才哭丧着脸迸出了一句话:“爹,儿子知道错了……”

“错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一句错了就完事了?你……我打死你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狗东西”

许阳原本已经下去了几分的怒火被儿子这一句混账话又撩拨了起来,竟是怒气冲冲上去就是一脚把儿子踹倒在地,随即东张张西望望,待看到壁上挂着的一把宝剑之后,立时三两步跨上前去,伸手摘下之后立时信手拔出,随即方才霍然转身。见许进脸色惨白双手撑地飞快地往后挪去,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拔起剑就快步抢上了前。

“爹,爹,别……”

许进已经是吓得魂都没了,当看到那剑当胸直搠的时候,他愣是没能说出第四个字来,只是本能地闭上了眼睛。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时候,大门砰的一声被人推开,紧跟着进来的人看到这一幕,大惊失色的同时慌忙开口喝止道:“许兄不可”

话音刚落,那剑就紧贴着许进的脖子深深扎了下去。撒手弃了剑柄,许阳这才抬起头,见进来的人赫然是平江伯方翰,后头还跟着一个仿佛有些眼熟的年轻人,他微微皱了皱眉,随即低下头瞥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当发现许进竟是一动不动,他立时不耐烦地踢了一脚,见人还是没动静方才罢了休,嘴里却依旧气咻咻地冷哼道:“没出息的东西”

骂过之后,他就高声喝道:“来人,把这小畜生拖下去扔到柴房里头,没我的吩咐不许放出来”

这时候,两个小厮方才慌慌张张跑进了屋子,见许进瘫软在地人事不知,对视了一眼连忙一左一右架起了人往外拖去。没过多久,又有两个小厮进来,手脚麻利地把地上收拾了干净,又沏了三盏茶一一送上。许阳看也没看身旁的茶盏,只看着方翰道:“要不是方老弟来得及时,我恨不得砍了这小畜生,省得这祸事没法收场”

方翰若无其事地捧着茶呷了一口,见许阳那种因暴怒而显出几分潮红的脸色有所和缓,这才慢条斯理地说:“二郎也是年轻气盛,不合中了人的计,又不是成心的。况且,这事情虽棘手麻烦,可也并不是真的无计可施。只要没闹出人命来,要打要罚都随你这父亲的性子,到时候再来上一场负荆请罪,麻烦也就过去了。”

“算我倒霉,养了这么个不中用的东西”许阳没好气地一拍扶手,这才突然打量着方翰下头那个安然吃茶神色从容的年轻人,随即眯着眼睛问道,“倒是方老弟,你今天总不成是为了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特地跑来的吧?还有,这位你带来的小朋友似乎有些眼熟。”

“没错,那天咱们在秦淮河上请客的时候,王安止便在其列。”方翰随眼一瞥下手的年轻人,见其笑吟吟地起身行礼,这才收回目光,又看着许阳道,“他那天早一步退席去私会佳人了,后来还是他的一位长辈向我引见了一回,想不到对河漕的事情颇有见地,我就留下了他在身边帮一阵子忙。”

“帮忙?”

许阳闻言眉头紧皱,挑剔地再次端详了一回这个隐约有些印象的王安止,脸上渐渐露出了深深的不悦。眼见这般情景,方翰哪里不明白,立时摆摆手对王安止道:“这样,你头一回来这守备衙门,出门找个小厮带你好好逛逛。这儿虽说不是这个园那个园,可比起那些园林更恢弘大气些。去吧去吧,回头我再叫你过来”

等到人含笑告退离去,方翰才低声解释道:“你放心,我还不至于把一个刚刚投在门下的人随随便便带来见你。说出来也许你不信,他在京城走通了张家老2的门路,这次下来,带着一封张家老2的亲笔信,还是他家那位世伯无意中翻他东西的时候找着的。原本人是要直接去宁波市舶司,可他那长辈得过我好处,反手把人卖了给我。这样的大好方便之门,我怎么能不留下?”

“哦?竟有此事?”许阳这才露出了讶色,可却仍有些不放心,“张家老2那个人据说和安国长公主一样油盐不进,他是怎么走通的那门路?”

“要走门路,最好的法子是送钱送女人,可你也知道,那一家子是最难巴结的,否则当初在江南也不会搅出那样的事情,别人却没法子……这次还是因为长公主身怀六甲,张家老2总有难以自禁的时候,险些在饮宴喝醉时给人用女色算计了去,正好在隔壁的他也就正好捞着了机会。总之,投缘再加上这一遭援手,这忘年交也就成了。”

“哈哈哈哈”刚刚还怒容满面的许阳此时终于大笑了起来,“好好,有了这么一位手持护身符的小友,宁波那边的一档子事就容易多了,这许多坏消息之后,总算有个好消息。这样的财神爷,别说是有一档子好色的小毛病,就是其他大毛病也没什么不能忍的。等送走了那位瘟神,过一阵子”

“可不是?”说通了许阳,方翰自也是神情松快,接下来又商量了几句,旋即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对了,阳宁侯的信你可收到了?”

“陈老三?”许阳一听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刚刚捧起的茶盏又重重搁在了一旁的高几上,“这家伙都已经去肃州吃沙子了,写信过来却还不忘指手画脚,他以为我是三岁的小孩?想当初他要结亲的时候,我看着他前途正好,可现在你看看……唉”

“阳宁侯这个人,我比你了解,其他的也就算了,就是凡事太过自我,这种执拗劲头有时候是好事,有时候却能害了他。”方翰听许阳言语中流露出后悔之意,目光一闪,也就不再纠缠这个话题,“今天我过来,除了之前两桩,还有一件要紧的事。我之前得知他们逗留扬州,有意离了漕运总督府,没想到杨进周竟是须臾就拿下了江都卫,前次主谋行刺的人已经抓到了,可却直接扣在了江都卫驻地。就在刚刚,雪片一般的报讯就飞进了南京各处衙门,你还不知道?事情到了这份上,你我借此过去一趟吧,顺便你带上令郎,设法把前事结了。”

“这么快”许阳忍不住站起身来,脸色紧张地问道,“那主谋行刺的人是谁,该不会……”

“据说是抄没了三家扬州老字号,然后拿下了几个人。因为消息封锁得严密,而且扬州城还在戒严,具体消息传不出来。我说许兄,令郎虽然年轻糊涂,可这种事情你总不能想到他身上去。好了,明天出发之前,你我先去见见那位财神爷”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好,走,去见你带来的那个小财神爷”

阳宁侯府廖香院正房东次间。

见陈衍亲自捧着一盘子洗干净的樱桃过来,朱氏不禁笑着示意他坐过来:“你呀,这种事情何必亲自动手,要那些丫头们做什么?”

“这不是正好有空么?”陈衍笑嘻嘻地看着朱氏吃了两个,这才说道,“姐如今不在,我又成日里在外头忙碌,陪老太太的功夫越来越少了,这才洗两个樱桃而已。说起来,姐已经走了差不多要大半个月了,算算也快到了吧,怎么就不见送信回来。”

“这加急也是日行八百里,平日的家书哪有这么快”朱氏笑着摇了摇头,随即若有所思地说,“只不知道这一趟叔全得镇守江南多久,要是三年五载见不着……”

“不会不会”见朱氏面露惘然,陈衍暗自后悔自己不该提起这一茬,赶紧岔开话题道,“老太太放心,别说您,要是长时间不见,师傅也得惦记姐姐,不会放着人在外头呆那么久的对了,除了这樱桃,师傅还让我捎带了一些小玩意给您,我这就去拿来”

说完这话,陈衍兴冲冲地跑了出去,不消一会儿就抱了一大堆东西进来,又在软榻上一样样地给朱氏看了。直到逗笑了老人,他才松了一口气。一直等陪着用完了晚饭,又侍奉老太太躺下,他这才告退出来,一出正房就看见大丫头春雨在那守着。

“少爷。”春雨屈了屈膝,随即低声说道,“外头楚平捎话进来,说是有要紧事。”

“知道了,我这就去”陈衍立时点了点头,“指不定有什么要紧事,你们几个不用一个个都等着,吩咐留着门就行了。”

急匆匆来到了自己的外书房,一进门见楚平快步上前,他就摇手示意不忙着说,先吩咐了跟着的两个小厮守了门口,旋即进了里间。然而,等楚平压低了声音说出了事情,他一下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你是说……你说那消息竟是从西山皇陵传来的?”见楚平点了点头,陈衍忍不住小拳头往书案上重重一抵,眉头完全皱在了一块儿,“这个晋王这时候想起了这些歪门邪道,他早干什么去了我得去告诉师傅……不对,师傅现如今那身孕已经是六个月了,不能劳心劳力。唔,釜底抽薪……楚平你过来,这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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