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显平跑来向李毅请安,并询问李毅是否休息得好。
李毅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陈显平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中午时分,李部长还好好的,怎么一觉醒来,就这模样了?不会是在生我的气了吧?
“李部长,我听聂市长说了,您还要在我们市里留上一天,今天下午的安排……”
陈显平的话还没有说完,李毅冷笑了一声,说道:“陈显平,你好大的胆子啊!”
“李部长,我……”陈显平有些慌乱,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才憋出一句:“我哪里做得不对,请您批评指教。”
李毅沉声道:“你自己做的好事,难道自己不清楚吗?”
陈显平腰一弯,低头苦思,但又实在想不出来,自己哪里做得不对了,忽然间想起一事,便恍然大悟,说道:“李部长,您是不是怪我中午吃饭时,不该串通服务员,故意将菜价报低?”
李毅一愕,没想到这家伙还跟自己玩了这么一手。
陈显平见李毅不说话,便以为自己说中了,连忙做起了自我检讨。
“李部长,对不起,我就是怕您骂我们,说到那么贵的饭馆去吃饭。所以才叫服务员故意将菜价报低了一点。”陈显平说道:“不过,请您放心,只是报价低一点而已,后来付款时,那可是付的全款。”
李毅嘿嘿一声冷笑,说道:“好啊,陈显平同志,你果真是个官场里成了精的。我听说有人用二锅头的瓶子装茅台的酒,也听说过用五块的烟盒装一百多的好烟,还是头一回经历,叫服务员报低菜价的!”
陈显平苦笑道:“李部长,您要批评,就批评吧。这事情的确是我做得不对,是我欺骗了您。我没想到,您是火眼金睛,这么快就识破了我的小伎俩。”
李毅道:“实话跟你说。要不是你不打自招,我还真被你蒙在鼓里了!我虽然有些怀疑,但也没想到,服务员会故意报低价格!”
陈显平心里又打一个突,心想完了,李部长这是在诈我呢!原来他根本就不晓得这一节!反倒是自己撑不住,先说出来了。
想到这里,陈显平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子。
李毅道:“但是,我训你,并不是因为这件事。你做假。证明你心里畏惧,你有这份畏惧之心,就算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因此,那件事情。我并不怪你。”
陈显平松了一口气,但又将心提了起来,李部长说不怪自己,但又说另有其事,究竟是因为什么事?
车队列迎,请客吃饭,安排住宿。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事情?
“李部长,我是个笨人,实在想不出来还有哪里做错了,还请您明示。”陈显平将脖子一梗,心想与其不明不白的。还不如问个明白,死个痛快。
李毅不说话,只看着他,看得他浑身都不自在,有如芒刺在背。
良久。李毅这才冷笑一声,说道:“陆绵绵是怎么回事?”
“陆绵绵?”陈显平一脸的迷惑和茫然:“她怎么了?”
李毅道:“陈显平,你还要装到几时?你真以为,你做的好事,就能瞒天过海,无人知晓吗?”
陈显平眼皮一跳,急得面红耳赤,说道:“李部长,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陆绵绵哪里不对了吗?”
李毅望着他的眼睛,说:“中午时候,我刚睡下不久,陆绵绵就闯进我的房间。”
“啊?”陈显平愣道:“她来做什么?”
李毅道:“我正要问你,你叫她来做什么?”
陈显平道:“我并没有叫她来啊!”
李毅道:“不是你叫她来的吗?”
陈显平道:“李部长,我敢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安排她到您房间来。”
李毅道:“可是,她却来了,还说是你安排她来的。你们两个,各执一词,我该相信谁的呢?”
陈显平道:“李部长,天地良心,我陈显平做过的事情,就一定会认,就像刚才吃饭报低价那事,我直接就招了。但不是我做的事,打死我也不会认。”
李毅道:“你跟陆绵绵之间,是什么关系?”
陈显平道:“没有关系啊!她一个学生,我能跟她发生什么关系?”
李毅道:“你和她没有关系?谁信呐?今天中午,难道不是你安排她来陪我喝酒的吗?”
陈显平道:“不是我安排的啊!”
李毅沉声问道:“不是你安排的?那是谁?”
陈显平道:“是田庆昌啊。他跟我说,陆绵绵要来感谢李部长,想亲自敬李部长两杯酒。我当时听了,还觉得纳罕呢,她一个奔丧在家的大学生,怎么知道李部长来了咱们凤凉市?”
李毅双眉一扬,说道:“陈显平同志,你可要为你说的每一句话负责任!”
陈显平道:“李部长,我拿我的党性和人格保证,我对您所说的,字字句句,都是大实话。如有半句虚假,我甘受国法党纪的处置。”
李毅点点头,说了两声很好、很好,却不说别的。
陈显平却沉不住气了,问道:“李部长,那个陆绵绵,她跑到您房间来,做了什么?”
李毅瞥他一眼,淡淡的道:“你以为她会来做什么?”
陈显平连忙后退两步,低下头去:“我不知道。”
李毅笑道:“你一定在想,她是不是来贿赂我?而她能拿出来贿赂我的,也只有她青春貌美的身体,对吗?”
陈显平的腰弯得更低了:“我不敢这么想。”
李毅道:“陈显平同志啊,你心口不一!你明明就是这么想的嘛!这没有什么好稀奇的,我睁开眼睛,看到她站在我床前时,也有过这种想法。”
陈显平道:“还是李部长英明,什么都能看破,想必她陆绵绵的美人计,也害不到您了。”
李毅道:“错了!你和我,都看错了。她不是来使美人计的,她来找我,也不是想害我,更不是因为喜欢我,想来攀附我。”
说到这里,他便不再说了。
陈显平真的很好奇了,等一会儿,见李毅仍然不说话,便忍不住问道:“李部长,那她来做什么?她到底说了什么?”
李毅道:“她所说的话,足够让一个高官落马!足够让一个好人蒙羞!足够让一个政客永无翻身之日!”
陈显平越听越心惊,最后简直是心胆俱寒,颤声问道:“李部长,她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李毅看着他,轻轻一笑:“你说呢?”
陈显平顿觉口干舌燥,用手指了指自己,说道:“不会是我吧?”
李毅道:“陈显平同志,你颇有几分自知之明啊!”
陈显平顿觉山崩地裂,几欲站不住脚,虽然没有走路,却如跑完马拉松一般,气喘吁吁,口干舌燥,想说话却说不出口来。
李毅早知他会有此反应,只是冷眼相看,端起茶杯来,呷了一口,然后点起一支香烟,慢悠悠的吸着,任由他去消化刚才的所听见的信息。
陈显平身子晃了晃,说道:“李部长,陆绵绵她到底和你说了什么话?”
李毅似笑非笑地问道:“你真不知道?”
陈显平道:“李部长,我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跑到您这里来恶意中伤我!我更不知道,我哪里得罪过她了!”
李毅道:“那你可以好好想想,你究竟什么地方得罪了人家。”
陈显平摇摇头:“没有,我和她的接触,不过就是那么两三次,前一次是她考上了大学,市里打算给她申免学杂费,她来我办公室,见过我一面,第二次见面就是今天了。我自问没有什么言语或行为得罪于她的。”
李毅道:“你没有得罪她,那有没有得罪过其它人?”
陈显平道:“我这个人,虽然能力有限,但做人做事,从来都是仰不愧天,俯不愧地,事无不可对人言,没有做过什么得罪谁的事情。”
李毅笑道:“就算是圣人,估计也不敢这么夸口。行了,我明白你的意思。”
陈显平道:“那她究竟说了我什么坏话?”
李毅道:“她也没说什么,就是跟我说,你威胁她,要她当你一年的情人。”
“什么?”陈显平失声叫道:“哪有此事!她这是恶意中伤!她这是血口喷人啊!李部长,你一定要明察秋毫啊!我陈显平家中有爱妻,孩子都上中学了,跟她陆绵绵也小不了多少,我怎么可能对她下这种毒手?我陈显平再不济,也不会做出这种下.流之事。”
李毅道:“你不要激动,她的话,也是她的一面之词,你的话,也是你的一面之词,问题是,你们谁能拿出证据来?”
陈显平道:“子虚乌有的事情,哪里有什么证据?”
李毅道:“问题的症结就在这里了,你不能证明你的清白。就算陆绵绵拿不出你威胁她的证据,但只要她将此事宣扬出去,你说,外面的人,还有你的上级,是信她,还是信你?”
陈显平道:“李部长,这是污蔑!这是陷害!求您千万不要相信!”
李毅道:“我相不相信,于你影响并不大。南方省纪检委相不相信,才是你要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