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章 先行躲藏

夜深寂寂,冷风乍起,屋檐上的灯笼大肆晃动,那昏黄暗淡的光影也跟着交错摇曳,分毫不止。

周遭之处,一片凉薄清冷,只是再清冷,也比不过葬月这话的清冷之意。

青竹面色惨白,浑身抑制不住的发颤,一时之间,情绪大涌,说不出话来。

葬月也未再言话,目光幽幽的落在前方大雾的尽头,面色沉静淡漠,但那双瞳孔,却又似在出声,整个人也一动不动,清瘦的身形莫名的显得凉薄,无端给人一种寂寥悲凉之气。待得半晌,周遭冷风越发盛了几许,葬月终是回神过来,本是想抬手拢拢宽大的衣袍,奈何手腕处传来刺骨疼痛,他猝不及防倒吸了一口冷气,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两手未愈,疼痛剧烈。

他眉头也开始皱了起来,叹息一声。

这时,青竹也被他那道叹息惹得回了魂儿,双目颤颤抖抖的朝葬月望来,断续结巴的道:“公,公子,如今太上皇一亡,这宫中,这宫中便成了皇上主宰之地。月悠公子投靠了皇上,本该是投了明主才是,又怎会是下一个将死之人?反倒是我们的处境才是岌岌可危才对,毕竟,毕竟皇上对宫中的各位公子本是心存不满,此番皇上得了大权,成了大英主宰之人,下一个要对付的,肯定是后宫的各位公子才是。”

话刚到这儿,他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神情一慌,整个人急忙从地上手脚并用的爬起,紧着嗓子忙道:“公子,此处不可久留,青竹与宫外一名经常为御膳房送食材的老头儿相识,我们这便去御膳房守着,许是再过不久,天蒙蒙亮时,那老头儿便要送食材入宫了,到时候,我们再随着他的马车一道出宫。”

说着,嗓音越发一急,“公子,快随青竹走。”

冗长的一席话,被他以一种焦灼难耐的嗓音道出。

只是这话一出,葬月却仍立在原地,分毫不动,连带面色也无半许动容,似是浑然未将他的话听入耳里。

青竹越发焦急,正要再度出声,却是未及道出话来,葬月已突然转眸过来,那双漆黑得似是毫无光泽的瞳孔迎上了他的眼,极显空洞,待的他猝不及防怔了一下时,葬月突然开口道:“宫中早已森严戒备,岂会容你我逃脱。”

青竹眉头一皱,惨白面容上的焦灼惊慌之色越发明显,“难道我们便要在此等死吗?”说着,仍是不死心的将话题绕了回来,“公子,那为御膳房送食材的老头儿,已为御膳房送了几十年的食材了,且一般入宫出宫,禁卫都不会太过检查他,只要我们在他的马车里藏好,定能安全出宫。也只要我们出了宫城,皇上爱杀谁便杀谁,皆与我们无关,我们也可真正性命无忧了,公子!”

“国都将破,你以为,即便出了禁宫,便不会被斩杀在国都的街道上?如今国都上下之人,皆人人自危,性命不稳,若要真正活命,如今,也只有一个法子。”

不待青竹尾音全数落下,葬月便低沉着嗓子再度回话。

青竹强行按捺陡跳不堪的心,小心翼翼的朝葬月问:“公子,什么法子?”

他着实不知此际除了逃出宫去还能有什么法子能避免一死。若说太上皇还在,自然不会狠到将宫中的公子都杀了,但如今皇上彻底执政,局势可就全然不同往日了,再加之皇上又死了母后,指不准会将所有怨恨全数撒在后宫的公子们身上,如此一来,各位公子都性命不保,他们这些诸位公子身边的侍从,又岂能幸免?

越想,心口的紧张之意越发难掩,浑身的颤抖,也早已是入心入髓,仿佛要将整个人的身子甚至心神都全数颠得散架一般。

则是这时,葬月已缓缓将目光从他面上挪开了,随即薄唇一启,幽远磅礴的出声道:“门内的女子,便是你我……求生之法。”

短促幽远的一席话,并未点名太多,也无疑是话中有话,是以这话落得青竹耳里,着实是玄乎大起,明白不来。他皱着眉头,努力的将自家公子这话思量着,一时半会儿,竟是浑然不得解,待得半晌后,他终是鼓足了勇气再度问:“公子,怎屋内的姑娘便是我们求生之法了?那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救得了我们?”

说着,思绪翻转,陡然之间便突然回神过来,惊道:“难道她是皇上的最是宠爱的妃子,公子今夜救了她,皇上会因她而感激我们,从而放我们一马?”

他努力的思量着,也努力的将自己的揣度言道出来,虽明知自己的这番揣度略是有些不现实,但如今为了活命,纵是这揣度之言极是不寻常,但他仍还是说了出来,似如要努力的要让自己心安一般,也说不准,自己所猜的便当真是事实,从而,会当真救他与自家公子一命也说不准的。

只是这话刚落,葬月突来的一句话,便再度将他紧跳的心陡然震碎,“青竹啊,你倒是糊涂了,这么多年来,你见过皇上宠了宫中的哪位妃子?都不过是泄.欲的工具罢了,何人能得皇上真正宠爱,是以,屋内之人,并非皇上宠妃,而是,大周皇上的……帝后。”葬月幽远平寂的出了声。

瞬时,青竹瞳孔骤缩,双腿再度抑制不住的大软,哆哆嗦嗦的道:“大周皇上的……帝后?那个即将要攻打我们大英的大周皇帝的,帝后?”

“是啊,乱世枭雄,配巾帼之女。那大周皇上能得如此女子,算是良配了。且那般女子,无畏无惧,手段干脆,许是今夜太上皇之死,便是……出自她手。”仅是片刻,葬月再度道了话。

这话蓦地入耳,青竹面色惨白之至,浑身颤抖如筛,待得葬月后话道完,他心口已颤如炸裂,整个人猛的再度踉跄倒地,眼睛翻白,惊恐嘶哑的大吼,“她杀了太上皇!公子,她杀了太上皇!灭族之罪啊,是灭族之罪,我们今夜窝藏她,定也……”

断断续续的嗓音,颤抖不堪,嘶哑狰狞,却是后话还未道完,便彻底的吓晕过去。

葬月叹息一声,目光在青竹身上扫了一眼,目光便又再度落回前方雾霭之中,满身的萧条寂寥,一动不动。

则是半晌,身后屋内突然有了动静,水花破碎,似是有人出浴。

他这才回神过来,目光下意识的嘲身后的雕花木门一落,则是这时,屋内已扬来了一道低沉嗓音,“葬月,进来。”

短短的四字,纵是仍旧有些嘶哑,但却是威仪磅礴,森冷得令人无法拒绝。

葬月敛神一番,也未耽搁,稍稍转身,便缓步往前,推门而入。

殿内仅有一盏烛火,光线并非明亮,此番屋门一开,冷风大肆灌入,倒是差点将那盏唯一的烛火彻底吹灭。

葬月即刻便随手合上了殿门,光影摇曳之中,目光朝屋中一扫,则见房梁上莫名少了一块淡紫纱幔,榻上的被褥,也消失不见,而那坐定在软塌的女子,湿发散落的披着,身上裹着被褥,脖子处,还露着一阙似是裹了好几层的纱幔,他神色微微一动,心领神会,顿时知晓自己榻上的被褥与梁上的纱幔去了哪里了。

“可有干净衣物?”

正这时,不待他全然走近,那榻上的女子已是出声。

葬月再度敛神,缓缓点头,平缓得当的道:“正好有一身往日太上皇赏赐的衣袍,葬月还不曾穿过,长公主倒是可以穿穿。”

嗓音一落,便已变换方向朝右侧的柜子行去,随即从柜中捧出一身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袍朝凤瑶行来。

“衣袍样式虽为一般,但缎面上乘,里面还缝了袄子,该是极为御寒保暖。”待得站定在凤瑶面前,他依旧沉着嗓子朝凤瑶道话,随即便两手往前,将衣袍顺势放在凤瑶身侧,而后也不待凤瑶出声,便再度转身出屋,紧紧合上了殿门。

凤瑶也未耽搁,垂眸朝衣袍一扫,便开始动作迅速换上。待得一切完毕,便已再唤葬月入屋,吩咐葬月开始为她沏茶。

寒夜清冷,更何况还有簌簌冷风不断的吹拂,凉薄四起。

凤瑶神色微动,漫不经心的瞧着葬月沏茶的动作,低沉道:“那伺候你的宫奴呢?”

“昏了。”葬月面色分毫不变,低缓出声。

凤瑶眼角一挑,目光在他面上扫视一圈,则是这时,他则突然抬头迎上凤瑶的眼,继续道:“葬月将长公主的身份告诉他了,他听后便昏了。”

凤瑶冷笑一声,“你二人倒是主仆情深,竟连本宫身份你都会分毫不掩的告诉他。”

葬月叹息一声,缓道:“也非是葬月要念着主仆情深的告诉他,而是他之性命本不是葬月的,是以,葬月虽不惧救长公主你,不惧连累我自己,但却不能去连累旁人,是以,有些事提前说,让他自己拿主意便是最好,是走是留皆凭他自己决定便好。且他跟随葬月多年,从不会乱嚼舌根,是以,葬月便是将长公主身份告诉他,他也不会外传半字,长公主放心便是。”

是吗?

凤瑶满目清冷的朝他扫望,一时之间,心绪浮动,并未言话。

头上的湿发也略是有些凉人,她静坐一会儿,便开始用帕子擦拭湿发。两人之间,再未言话,有些事,也全然心照不宣,并未彻底点破。

则是不久,葬月将茶盏推至她面前,缓道:“茶水已是不太烫了,长公主喝点吧,暖暖身子。”

凤瑶扫他一眼,也未拒绝,端了茶盏便饮了一口,那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入腹,一路暖下,身子骨着实是暖和不少。葬月见状,再度为她的杯盏内满上茶水,却是这时,本是沉寂的氛围里,突然间,门外远处,隐约响起了大批脚步声。

瞬时,凤瑶瞳色微动,葬月也眉头微蹙,一时之间,两人双双视线相对,皆从对方眼中察觉出了一丝起伏之色。

凤瑶勾唇冷笑,也不着急,漫不经心的道:“看来,葬月公子这院子也是不安全呐。如今你窝藏本宫,倒是当真要被本宫连累了呢。”

葬月也不着急,整个人仍是安稳的坐着,略微是认真的朝凤瑶道:“还未到最后,事态也还未恶化,又岂会真正连累。葬月今日既是救了长公主一回,自然也会以葬月这条命,护长公主到底。”嗓音一落,他已缓缓起身,踏步朝不远处的柜子行去,随即用身子稍稍将柜子抵着朝旁移动,刹那,那柜子的后方突然出现了一扇壁门,葬月这才直起身来,离开柜子,上前两步,而后又抬脚将那壁门朝旁踢开,顺势便露出了壁门后方的一阙空地。

那空地并不大,但里面毫无任何东西,容身一人躲藏自是毫无问题。

凤瑶神色微动,心底倒是增了几许诧异。

葬月回头朝她望来,仅是自嘲而笑,缓道:“让长公主见笑了。往日初入宫中时,极怕突然就死于非命,只因曾经看过太多的民间戏本,说是后宫争宠如云,各宫之人手段皆是残忍,是以初入宫时,心有担忧,生怕被人突然刺杀,夜不能寐,后便亲自凿了这个壁洞,每夜栖身在此才可安心。后来啊,久而久之,便也习惯了宫中的尔虞我诈,便也不需这壁洞了,本也将这壁洞荒废多时,不料今日,它倒是可派上用场。”

说着,话锋一转,极为认真的问:“长公主可还有力气起身行至这壁洞内?”

冗长的一席话入得耳里,算是变相的解了凤瑶心头的诧异。

凤瑶朝他扫了几眼,也未言话,仅是默了片刻,便开始缓缓起身,努力往前。

身子疲惫依旧,心头的揪痛倒是莫名的不那么强烈了,倒也不知何故。此番强撑着往前,虽是满身仍旧极其不适,但也并非如最初那般瑟瑟发抖,踉跄不稳。

只是说来也是奇怪,这次的心疾,来得快,虽也是强烈之至,但一通热水澡过后,倒是莫名的减轻不少,至少此际,心疾揪痛的程度尚能忍受,而非是一发不可收拾,要彻底令她痛到晕厥。她本以为如此之症,定证明心疾并非如往常那般严重与棘手,而是在莫名的逐渐减轻,但却终究不曾料到,日后的日后,这心疾之症,竟也会突然成为措手不及的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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