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使劲嗅了一鼻子,皱着眉头道:“有点像尸体的味道,很熟悉,却又有些差别。很难形容。”
最后他摇了摇头,捡起一团卫生纸装进了自封袋内,说是回去检查一下。
我挺沮丧的,原本还以为马上要接近事情的真相了。到头来却是这种结果。这就跟憋着生个孩子似得,欢欢喜喜的等了半天,结果胎死腹中了。
“现在咋办?”我问道老何。
老何没说话,掳了掳袖子上前检查起了尸体。
我站在旁边看着。那女人瘦的皮包骨头的,锁骨窝子凹的都能放进去一块肥皂了,肋骨一根根凸显着……我都怀疑她是活活饿死的,可这年头,饿死人显然不太可能。
“你看出啥了?她咋死的?”我问道老何。
老何掀起她的衣裳,按了按她深陷下去的腹部道:“像是~饿死的。”
“我靠,还真被我猜着了!”我惊讶的说道。
老何沉默了片刻,道:“结合三天前见她时,她的表现,我怀疑她精神上可能有些抑郁,并因此患了厌食症,导致身体各器官衰竭而死。”
“她抑郁啥呢?上次咱们见她的时候,她不挺好的吗?”
老何道:“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如果不是得了厌食症,一个人想要活活饿死很难,多饿到一半,就抵御不了食物的诱惑了……现在,咱们先通知她的家人处理后事吧。”
说起家人,我一下子想起了她的儿子,“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让我来看看她的儿子,可她儿子去哪儿了呢?除了儿子,她还有啥亲人?咱们也不知道啊!”
老何翻了翻,从枕头下翻出了一个手机,找了找,给一个标注着‘娘家’的电话打了过去。
很快电话就接了起来,老何问清楚电话那边人的身份后,跟她说了这边的情况,让她们来人处理一下。
我听到电话中传来一阵嚎啕大哭之声,接着电话挂断了。
我跟老何并没急着走,而是在沈庆山家里找了一圈,可很失望,我们没有找到他儿子的下落。最后老何提议道:“师兄,咱们好不容易来一回,不如去其他几个孩子家看看吧?我实在好奇,那么长的时间,那三个孩子是如何在防空洞中是活下来的。”
老何这话正合我意,我说:“这事我也琢磨很久了,硬是没琢磨出个名堂……咱们先去谁家?”
老何想了想道:“先去大胡子家吧,沈建业家那婆娘咱也不认识。”
坐了决定后,我们两人一猫出了沈庆山家门,想着到街上找个人打听下大胡子家的住址。
后屯弯没有路灯,入了夜,一切都陷入了黑暗之中。今晚无风无月,天气有些闷闷的热。
转了半天,我觉得很奇怪,七月正是个热时候,这个季节这个点,农村人家,不是都应该拿把蒲扇,提留个马扎在街上凉快吗?怎么后屯弯的街上却一个人都没有?不仅没有人,连狗都不叫一声,家家户户大门紧闭,整个村子一片死寂。
“师兄,我咋觉得这个村子有些古怪呢?”老何皱着眉头说道。
我点头道:“我也觉得心里毛毛的,觉的这村子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可能是这几天经历的怪事太多了吧。”
“街上一个人没有,咱们去哪儿打听大胡子家?不如去沈建业家?”老何提议。
就这样,我们直接去了沈建业家。“有人在家吗?”来到他家大门口,我边拍门边喊了一嗓子。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屋内却没有一点动静,我跟老何又接着喊了几句,结果依然没有人搭腔。
“难道没在家?”我满脸疑惑的嘀咕道。
“不会吧,门是反锁的,屋里又有光,不可能不在家啊!”老何趴在门缝上往里瞅。
这时肥猫忍不住了,它道:“我上去瞧瞧。”
说话间它就想往墙头上跳。
“谁啊?”
就在这时,一个女声忽然传了出来,那声音中带有满满的警惕。
“大嫂你好,我们是沈建业的朋友,路过这里,想去家里坐坐。”我好生说着。
女人‘踏踏’的脚步声停在了门里,却并没有开门,她只是道:“沈建业不在家,天太晚了,你们明天再来吧。”
一个妇道人家,夜里对陌生男人抱有警惕之心,这个可以理解。可我们好不容易来一次,就这么走了心中又不甘。
我看了眼老何,老何道:“大妹子,前两天我们听老沈说了孩子的事情,今天走到这儿,特地带了些礼物来看看孩子……”
老何睁着眼睛说瞎话,啥礼物?礼物在哪儿呢?万一这女人一听说礼物真把门打开了,我们拿啥给人家?想着,我从兜里摸出二百块钱,心说,这个就当礼物吧。只要能搞清楚事情的真相,我搭上点儿就搭点吧。
可我真是想多了,人家女人根本就不稀罕礼物,她冷声道:“孩子睡了,你们回吧。”说完,她的脚步声逐渐远了。
“喂,大嫂,你别走啊,你能不能跟我们说一下大胡子家住哪儿?”我拍着门喊。可再没听到任何回答。
老何纵了纵肩,一幅无奈的样子摊手道,“她肯定误会咱们是坏人了。看来今天这趟又白跑了。”
“咱们就这么回去?”我心有不甘的说道。
“不然你说咋……”
“吱呀……”
老何话音未落,沈建业家旁边那户门开了……我知道那是沈建国家,他们兄弟两家一个墙头。
我跟老何的目光同时往那家看去,只见一个女人探头探脑的伸出了头,做贼似得四下看了看,这才对我俩招了招手。
不用说,那铁定是沈建国家婆娘,她找我们干啥……随后我又一想,她是沈建业的弟媳,说不定也知道一些孩子的事情呢,我们正好找她问问。
我们走过去,女人盯着我俩上下打量了一圈,悄声道:“你们是先生吧?”
我点点头说:“是的。大嫂找我们有啥事吗?”
女人得到了确切的回答后,面上一喜,道:“这儿不是说话的地儿,二位先生到家里来说吧。”
我们随着女人进屋,坐下,女人给我们一人倒了一杯清水,这才坐在我们对面,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先生,最近我一直觉得我家男人不对劲儿,你们能帮着看看吗?”
她家男人自然就是沈建国,沈建国我三天前才见过,没觉出有啥不对劲儿啊,我问她,“都有哪些不对劲的地方?”
女人紧锁着眉头,给我们说了起来,“自打我嫂子家孩子丢了那天起,他整个就像变了个人。他跟患了失忆症似得,明明就是自己放的东西,却总找不到,他不看电视,不用冰箱,饮食习惯也变了,在吃上特别的磕碜,做菜缺盐少油,总让我做玉米饼子,窝窝头,我们很少吃肉,我做饭放点肉他就骂我败家,弄的我家这生活一下子回到解放前了。”
“并且他有几次还叫错了我的名字,他叫我阿兰。开始我以为他在外面有了个叫阿兰的相好的,我一气之下就回了娘家,可迫于孩子上学,两天后我又回来了,你们猜我回来后撞见啥了?我撞见他握着拳头,对着一幅毛主~席相在背诵‘阶级斗争,革命思想啥啥的’他以前就是个大老粗,哪懂得这些啊,可我听他背的特别溜,那滋味就跟天天背似得,再就是我们夫妻间事儿,我跟建国的孩子都八岁了,也算是老夫老妻了,相互之间都了解的很,可他……总之他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我怀疑那天他跟大家伙一起去防空洞内找孩子,在里面被鬼给附体了,先生,像他这种情况,应该咋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