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你老实告诉我,昨晚在同志酒吧里找你的人,是什么来历?”何仲下床,顺手把她昨夜伪装时用的帽子从地毯上拾起,扔给她。
“我不知道,可能他们追的根本不是我……”
薛婷后怕,嘴巴上倒是硬。
可她接帽子时的慌乱动作都被何仲看了去。
他走过来,态度似乎比她还满不在乎,笑着反问道:“你的意思是,同志酒吧里戴帽子的女人很常见?”
薛婷退了退步:“我不知道。总之我才回来几天,根本没得罪过谁。”
“是,也许你确实没有得罪了谁。”何仲眼神不满,“但是你露白太多,有人见财起意,也是合情合理。”
财不可露白。薛婷老早听过这句话,但从来没放在心上,她前半辈子过惯了拮据穷困的日子,哪里料到自己有一天会因为钱财被恶人惦记上。
被何仲提醒,她把范围扩大了些,不过,第一个想到的还是跟张权有关。
除了那个告诉她张权下落的人,又有谁知道一个发了笔横财的单身女人会在同志酒吧出没?
薛婷想得出神,脸色变来变去,一会儿怕的发白,一会儿又被张权气的发红。
何仲这时已穿好衬衫和长裤,将钱塞回她手里。
“干什么?嫌少?”
何仲否认:“嫌多。”勾起她的下巴,靠近,新长的胡茬若有似无蹭着她的耳廓,“你把钱收好,下次……下下次……分着给,也来得及。”
16
薛婷打算避避风头,想了想,干脆连酒店房间也退了,在全市保安系统最好的小区租了间套房,安顿下来后,才勉强松了口气。
那帮人是什么背景她最清楚,得罪了肯定吃不了兜着走,幸好现在她有钱,不避不跑是傻瓜!
何仲后来又联系过一次她,想必是那晚趁着她睡觉的时候,把她手机号码弄了过去,她问他有何贵干,若是想主动提出服务,也要看她这金主的心情和女性荷尔蒙的分泌情况。
何仲配合她说几句荤话,声音很低,磁性沙哑,不得不说……很性¥¥感。
薛婷骂了句“贱男人”,正打算挂断,听他恢复常态问:“这几天没有找你麻烦吧?”
薛婷自嘲冷笑:“我整天不出门,怎么找我麻烦?”
他若无其事:“现在……饿不饿?”
薛婷以为他又意有所指:“你饿了?呵呵,找、按、摩、小、姐、去,可以么?少烦老娘!”
对方一顿,还是该死的笑。
“何仲,你笑什么,没完了——”
“我在XX餐厅,你饿不饿?”
十五分钟后,门卫打来电话询问,何仲这才被放了进来。
薛婷几天来只靠速食充饥,正好馋得要命,热乎乎的小混沌进了肚,她满意地叹息。
何仲坐在她对面,看她被汤汁烫得扇嘴巴,不禁无奈摇头。
“听保安说,自从你租了这间公寓,连门儿都没出去过?”
薛婷含糊“嗯”了声。
“你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那要看他们什么时候放过我。”
“需要我帮你什么?”
薛婷舀汤的动作一顿,抬眸用怪异的目光看着他:“你是不是闲得没事做了?”
何仲看表:“事实上,我很忙。”
“那你干嘛想要帮我?钱呢,我已经如数还给你了,觉呢,我也陪你睡了。两清,你懂吗?”
何仲抱着手臂,只是看着她。
“哦——”薛婷恍然大悟的样子,“你怕我钱不干净,你不敢拿?”
“如果你想让我接受你的钱,就告诉我来龙去脉。”
“好吧。我……”薛婷将汤匙一放,对上何仲认真集中的眼神,“不告诉你。哈哈。反正我该还的,都还了,你提不提款是你的事,何仲,别搞的像跟我很熟、很想念我的样子。三年前,我们不过就是……床.上各有所需,床下各有所爱,是吧?再说……你现在有女朋友,天真烂漫的,修养好,学历高,人漂亮,我呢,别的不说,至少也有点身价吧,就算找男公关,也不想掺和你何先生的感情里呢。”
何仲听的笑了。而后,还是不说话,点点头。
他手机忽然响起来,何仲对她做个手势,到客厅去听。
接完电话不过一分钟,何仲便准备离开,薛婷说了句“自便”,头都没回一下,想了想补充一句“不再见,何先生。”
薛婷用汤匙捻了捻碗里的碎混沌皮,方才她余光瞟见何仲手机来电显的“小晴”二字,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每次都用这个方法让她不爽。
17
薛婷这些天第一次出门,是个晴天,万里无云。
距离搬进来已有一个月了,她再不晒晒太阳,就快发霉了。
她在街上悠悠荡荡,准备找谁?做什么?去哪里?
一概不知。
张权还是没消息,难道他真的……骗了她?
也好,只要他真的能脱离开那个圈子,从此戒掉毒瘾,重新生活,五十万算得了什么?
而她,除了哥哥和母亲的回忆,对这座城市已经毫无亏欠和眷恋,世界这么大,大不了改头换面,想要摆脱还不容易。
薛婷唯一不能完全放心的还是张权,若是确定他安好,她立刻就走。
不知不觉,来到华逸旗下的大厦,难道要去找他……墨兆锡。
薛婷在前台徘徊许久,始终没有勇气念出那人的名字,匆匆离开,鬼使神差回到老房子时,天已经朦朦胧胧地黑了,她刚刚坐到卧室的床上,眼泪一下子涌出来。
巨大的孤独将她淹没,卷进无休止的痛苦中。
“砰砰——”
传来敲门声,薛婷一吓,冷汗直冒,不敢动,难道那帮人追到这里……
“薛婷,薛婷,你在吗?是不是你啊?”
竟然是张权?!
薛婷连忙跑去开门,见他那副表情就和前些日子与她重逢时一个样,把人一下子拽进来。
“死张权!这些天你干什么去了!”
张权这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被一问,支吾:“我……你不告诉我分开还给他们钱吗?我照你说的做了啊。”
“那为什么我找你家,房东说你一直没回去。”
张权低头:“我这不……我有朋友嘛,有时候……我去他那里住。”
薛婷想起酒吧里跟张权勾肩搭背的人。
“男朋友?”
张权有点不好意思:“是啊。”
薛婷一叹,将质问压了压,问:“他们肯不肯松手?让你出来?”
“薛婷,你不仅是我朋友,还是我的知己,恩人,大恩人,谁怎么说你,我都不在乎,因为你在我心里,比任何人都重要,真的,连我爸我妈他们都不如你对我好。不过……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张权说着,眼眶湿润。
“别说这些肉麻的,你就告诉我,他们答应放你没有?”
“薛婷——”
“不要骗我,小权!你如果当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就不要骗我。”
“……他们答应了,可还——”
“什么?还要钱对不对?要多少?”
“鼠哥说,至少还要……三十万。”
薛婷答的干脆:“三十万,好,我替你给他们。但是你告诉我,上次那五十万的来历,你有没有告诉过别人?”
张权察觉话头不对:“怎么了?”
“有没有?”
张权顾自咕哝,掩饰心虚。
薛婷:“你告诉你男朋友了,对不对?小权,你为什么一点教训都记不住?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尤其是你周围那些人!你知道我这一个月怎么过的吗?我整天提心吊胆,担心你,担心自己,一不小心栽了,到时候死了,连尸体都凑不齐!”
张权吓得脸刷白。
“你说什么啊?”
“我说,八成是你男朋友告诉鼠哥,我手里有钱,他才利用你找人干掉我!这个三十万,说不定……只是个拖延我露面的借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