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初晴的庭院中,银装素裹。
霍梗本就是一个很斯文很秀气的年轻人,尤其是今天他一身洁白的锦衣,更显得温文尔雅。
洛雨亭静静的看着一脸微笑的霍梗,并没有说话。说心里话,洛雨亭不喜欢霍梗,并不是因为当初在云天门宴席上霍梗故意为难自己,而是因为洛雨亭一眼就看出来在这个斯文秀气的外表下,霍梗有一付叵测难料的心肠。但自己既然已决定和云天门联手,洛雨亭还是要给曲鸿扬的门人一个面子的,所以他还是很礼貌的向霍梗微微一笑。
“我刚听我姨母说,这几日请了一位暮雪别院的薄公子给我表兄诊病,医术甚是高明,而且我表兄的病已经有了起色!一时好奇就来看看,没想到这个薄公子竟然是洛二公子!”霍梗微笑着说着,一双明亮的眼睛里满是神彩。
“姨母?”洛雨亭不由得心中一惊,淡淡的问道,他本不想和霍梗多聊些什么,而且屋里谢钰那尖细沙哑的令人恶心的声音依旧断断续续的传出来,使得洛雨亭更觉得这雅致的庭院让他一刻也不想多待,便信步向外走去。
“洛二公子恐怕不知道,潘夫人正是我的姨母!我每年都会来给她拜年!”霍梗已随着洛雨亭向外走去,转眼已到了院门口。
“两位公子,夫人说午饭已经备好了,请二位一起过去呢!”一个小丫鬟已恭候在门前了。
“好的,你回去吧,我们一会就到!”霍梗淡淡的说道。
“等一下,今天,我就不过去用饭了,我和耿忠师兄约好了,一会去他那里!代我向潘夫人禀报下吧!”洛雨亭冷冷的说道:“既然霍公子要去潘夫人那里,我就不打扰了,就此告辞!”说完,洛雨亭已经转身准备离开了。
“洛二公子,果然是人中龙凤啊!不论到那里都这样引人关注!”霍梗轻蔑的看着洛雨亭离开的背影。虽然语气依旧斯文温柔,但洛雨亭怎么会听不出其中的意思,可洛雨亭却根本没有理他的想法,因为在洛雨亭眼里他不过是一个卑微如草芥的小人物,要不是给云天门几分面子,他根本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所以他离开的脚步根本没有停下来。
夕阳西下,彩霞满天。
温暖舒适的浴室里,弥漫着浓浓的栀子花的香气,精美雅致的装饰处处显示着这房间主人的卓尔不群的气质。
在浓浓的水雾中潘夫人吹弹得破的肌肤更显的如出水芙蓉一般鲜嫩,望着水池边那面硕大明亮的铜镜里自己依旧窈窕完美的酮体,潘夫人心中满是愤怒和悲伤,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如此美丽,如此珍贵的大好韶华就要葬送在这个寂寞沉闷的古剑山庄里,要陪着那个连女人都没兴趣抱的糟老头子一起等死。如果老天,真就要她如此到老,如此到死的话,那又为什么要让她在自己即将认命之时还要遇上那个如皓月一般清雅绝美的男人,既然让她遇上了,那又为什么还要让她只能像镜花水月一般可望而不可及!老天为什么要对她如此不公。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得并不多,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也不期望你能像姬飞风对花容芷那样带我离开这里,我只要你能偶尔怜惜我一下就可以!我绝对不会打扰你的任何事情!难道这都不可以吗?”潘夫人恨恨的望着镜中微微模糊的身影,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晶莹的眼泪不由自住的模糊了她美丽的眼睛,使得镜中的影子越发模糊不清,竟然出现了另一个白衣如雪的身影正缓缓的向她走来。
“是你吗?”潘夫人眼中的光彩从悲伤变为了喜悦,她没有回头去看,因为她真的好怕这是一个幻觉,真怕自己一回头那个如皓月一般人儿就消失。
可她错了,因为那一袭洁白并不是幻觉,他是那样的真实,真实的当那双修长微冷的手指从身后竟然让她确确实实的感受到那样有力而舒服。满是春意的浴室,冰冷坚硬的水池边上,那袭洁白没有说话,只是用实实在在的行动回答着潘巧月迫切的可望,一股猛烈的男人气息令这个女人多年来第一次感受到作为女人应有的那种快感的疼痛。
“是你!”激烈的欢愉后,潘巧月终于转过身来,看清了那个男人。
一轮皓月已渐渐升上树梢,一曲宛如天籁的古琴,清雅而悠扬。
“薄贤弟,你真得决定离开吗?”耿忠从来对音律就是一窍不通,而且他也是一个藏不住任何话和想法的耿直汉子,所以他没有心情听完这曲余音绕梁的曲子,因为他知道今晚是最后一次挽留洛雨亭的机会。耿忠知道自己师傅的心事,但他更知道以自己师傅的身份和地位是不能放低身价来和一个晚辈说出那些话的,所以他决定这些话由他来说。而且这几天相处下来,他也觉得这个少年的确是一个难得的品行高雅、文武双全的人才,是自己以及所有古剑山庄弟子都不能比拟的人才,师傅的眼光果然没错,而且自己师弟谢钰的病也需要他留下来。
洛雨亭已经停下了那美妙的古琴,洁白如雪的衣袂随着晚风微微飘动,一双清如秋水的眼睛静静的望着眼前满是焦急的耿忠,淡淡的说道:“耿师兄,你可知道如果我留下来的话,你在古剑山庄的地位就会动摇!如果我就此离开,你很有可能就能得到谢庄主的真传,甚至接掌整个古剑山庄!”
“难道,我耿忠在你心里就是这样一个满眼功名利禄的小人吗?”耿忠失望的看着洛雨亭,他真没想到他一向真诚待人,怎么会有人这样揣测自己。不错,他是一个剑痴,他爱剑如命,他希望自己能得到师傅的真传,甚至以后能将古剑山庄发扬光大,但他从没有想过因为这个而忤逆师傅的意愿,师傅对他不但有授业之恩,更有养育之情,根本就是如师如父,为了帮师傅打成心愿,他宁愿放弃一切,甚至是自己的一身所学。
“如果你真的只是因为我而决定离开的话,我宁愿自废武功,从此离开古剑山庄!”耿忠的语气异常的坚定。
洛雨亭依旧静静地坐在一片皎洁的月光下,宛如一片更皎洁的月光,清澈如水的眸子里毫无涟漪,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耿忠那双明亮如星辰的眼睛。洛雨亭相信自己没有看错这个男人心中的可望,但从耿忠那真诚的眼睛里无疑证明这个男人没有说谎,因为他知道这个男人就如同一块磨刀的壁石,真诚而耿直。
“你不信?”看着洛雨亭依旧清冷的坐在一片月光下,耿忠方正刚毅的脸变得异常严肃,为了帮师傅打成心愿,为了让古剑山庄不至于在他们这一辈没落,他愿意作任何事。耿忠右手已猛的击向自己天灵,可就在这扎眼之间,他突然觉得身体一软,手上的掌力瞬间就消失了。
“耿师兄,你又何必呢!”洛雨亭一把扶住了耿忠险些跌倒的身体,扶着他稳稳的坐到石凳上,缓缓的说:“你们所有人都认为我留下来会有诸多好处。难道你们就没想过,其实你比我更适合吗?先不说你宅心仁厚,在同门中德高望重,在这一代弟子中接任掌门本早就是众望所归之事。单说如果我真的留下来继承谢庄主的衣钵,进而接掌古剑山庄,即使你不与我争什么,难道你认为你的那些师弟师妹们真的都会遵从你师傅的意愿而会对我心服口服吗?到时候难免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古剑山庄必是会元气大伤。而且今天上午我和谢钰的事情你大概已有耳闻了吧!我绝不是一个能容忍他的人,而你却可以,我相信以你忠厚仁义的性格定能善待谢钰和你师娘,这都是谢庄主真心希望的。即使你今后的造诣未必会达到谢庄主的期望,但你至少能守护好古剑山庄。如果由我来接任古剑山庄的话,第一,这绝非我所愿,第二,这里面的隐患足以毁灭整个古剑山庄。”
“薄贤弟,你——。”耿忠虽然是一个耿直的汉子,平时很少会思谋这些东西,但他并不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人,所以他知道洛雨亭所说的并没有错,但他依旧还想为师傅的意愿做些什么。
“耿师兄,我不姓薄,更不叫什么薄情,我是怀璧山庄的二公子,我叫洛雨亭!明天我一定会离开这里,因为我有我要做的事情!但从今以后只要你还当我是兄弟的话,我可以答应你,今后不论你遇上任何危机只要是需要我帮忙,你大可以来找我!我到时候一定会鼎力相助!”洛雨亭清澈的双眸映着皓月的光彩透出一丝难得的真诚,他从小就看惯了世间的世故和权谋,他真的没想到世间真的还有如此真诚正直的人,所以他决定真心结交耿忠这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