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细雨纷纷扬扬,淅淅沥沥,冲不淡恩怨情仇,却让人心愈发寒冷。
“你果然从来没有爱过我。”杜娜一脸阴沉,没有报怨,只有一种绝望。
“想要让人爱自己,首先要想想自己有没有值得别人爱上的地方。”我平静地看着拿抢对着我的她说。就算她今天结果了我,我也无所谓,这也是一种形式的了结,不是吗?
“我给了你一切,给你足够的自由去实现你的理想,我把我自己都献给了你,你还想要什么?”
“爱人的自由。从一开始你就错了,爱情是无法控制的,如果你强迫一个人只能去爱你,那这样的结果只能是他永远都不会爱上你。”
“去你的,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懂爱情吗?你配谈爱情吗?如果被你糟蹋过的女人全躺地上就算你跳楼也摔不死了,还跟我谈爱情!改邪归正?命中注定?非她不可?呵,我最讨厌这种自慰似的煽情话语,你不会真想要这么说吧?那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变了?为什么你变了却不是因为我?”她有些语无伦次了。
我无奈地笑道:“我从来不觉得你智商低下,但是为什么这件事会让你如此难以理解呢?是因为你习惯了指使人,命令人,而忘了你并不是他们的上帝了吧?你永远不能给他们所有,除非是他们自己向你祈求的。我并没有向你要求过什么,也没有兴趣这么做,所以,你对我来说并不重要。而且你好像忘了,我是为什么留在你身边的,难道不是因为你像现在这样,用抢指着我吗?”
她慌忙把枪往身旁一扔,然后一改强硬的态度,企图缓和一下现在的紧张气氛。“我承认,我不应该用这种方式,可那是因为我太在乎你了,也许当时还没有完全明白,以为对你只是特别偏爱……可现在我才知道,我是真的很爱你!”
“那你可以将其他男人抛到一边,只是乖乖地留在我身边吗?”
“当然可以……”
“别骗自己了,你,从来都不相信男人会专心地爱一个人吧?所以,你从来都是留有余地。我同情你,但这并不能成为留在你身边的理由。”
“我为什么要相信那堆狗屁理论?你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本来我以为,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才会默契,可是人是会变的……如果我让你走,你就会回到她身边去吗?然后只爱她一个人?”
“别这么幼稚,这不像你。你的问题我回答不了,但是我却可以非常肯定地告诉你:我迫不急待地想要离开你,我不爱你。”
“所以为了能离开我,为了和她在一起,你甚至可以狠下心来将我杀掉,是这样吗?你真的可以这样冷血无情吗?”
“对不起。可是我还没能确定自己究竟能不能下得了手,你就反应迅速地自卫了。如果时光能倒流,我倒是想和你好好谈谈,你能放手是最好不过了,可是有可能吗?”
“哈哈哈……”她仰天长笑,然后低下头来决绝地说:“你走吧,出了这个
门,我们便再没有关系。”
“真的?记住你说过的话。”我压抑住重获自由的激动,转身离开,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来对她说:“正二八经地谈次恋爱吧,女人可没多少青春可以挥……”见她又举起了手枪,一副要至我于死地的表情,我闭上了嘴,出了门。
卸掉一身疲惫,行走在自由地道路上感觉是那么的轻松。这件困扰我两年多的事情就这么解决了,解决的方式简单得有点让人难以置信。但是,凭我对杜娜的了解,她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很容易背后放冷箭,事情究竟会怎样,不得而知……要想真正和平的唯一办法,也许就只有独自离开,真正的消失。若秋有曾木可的保护,应该是没问题,况且没有我从中作梗,他们应该会更幸福吧?
为了确定,让自己放心,我打给了雨婷,告诉了她我和杜娜已经和平分手的事情,并且叮嘱她要好好地照顾若秋,因为谁也无法确定杜娜的真实想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我会离开这里,去一个你们都不知道的地方。所以让她别再*思来找我,好好珍惜身边的人吧。我和她,今生也许就只能如此了。谢了。”
“我说,你怎么这么麻烦,这么自私?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把若秋当成什么了?她知道你走后就变得像个死人一样,那是因为既想去找你又怕连累你,活活被折磨成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说那样的话?让她回到木可的身边?如果那样她又成什么人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倔强……我不管,你自己的女人,自己来保护,别推卸责任!”雨婷在电话那头咆哮着。
我苦笑,然后挂了电话。这时一辆公车正好在不远的站台那儿靠了站,我快步跑过去,上了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在百无聊赖的日子,点子匮乏之际,我总是选择这样的方式来寻找灵感。这好过咖啡,好过酒精,好过女人与*电影,在这长得像面包的铁盒里,总是有一个属于我的位置,我就像这城市的体内的某个微不足道却必然存在的细胞一样,溶入城市的血液,随着公车的迂回前行而流遍全身,然后被新陈代谢,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拥有全新感觉的自己。今天这样,是条件反射吧,认为无论这躺车把我送去哪里,那里会有我的答案:是留是走,还是改名换姓。
通常不会去留意车门那儿上上下下的乘客,也许会看一眼身旁坐着的陌生人,可是,谁会记得谁?在公车的座位上,无论美丑,贵贱,聪明或是愚笨,平凡或者独特,大家都一样,都是会被遗忘的对象。而那个清楚地知道你是谁,并且乐意与你分享悲喜,愿意信任地靠在你肩头憧憬或沉睡的人是何其珍贵,你不必担心她会在下车之后忘记你,也清楚你不会抹去也抹不去有她的记忆,所以你可以不必勉强她和你在同一个地点下车,因为无论谁先下车,你们总会在某个地方再相聚,公车如此,可人生呢,能有几次让你们分离后再相聚的机会?
看着窗外那春意盎然的新绿,我深刻
地体会到,这是一个万物复苏的时刻,所有的希望破茧而出,而所有的过去已经死去。我那抹不去的灰色童年,我那深埋心底的渴望与委屈,我那激昂的仇恨,以及我那丑陋的妒忌,都随着这些新芽的萌生而越发暗淡。如果生命都变得渺小,仇恨又有何分量呢?如果连死都不怕,还怕面对吗?
我站起来,向车门走去,在公车靠站时,果断地下了车,然后迫不及待地打车去了雨婷家。
按了门铃,是雨婷开的门。在她惊讶地叫出我的名字之前,我按住她的嘴,示意她暂时别出声。
“她在吗?”我轻声地问。
雨婷睁大了双眼,拼命地点头,然后指指我放在她嘴上的大手,我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她马上绽开了笑颜,“臭小子,终于想通了?你们聊吧,我去买点东西。”说完便闪人了。
我轻轻地关上门,往屋里走去。只见若秋无精打采的盘坐在床上,周围扔满了被揉成一团的纸巾。
“脏死了。在好朋友家里就可以这样不爱干净吗?”
“亚培?你没事吧?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她跳下床,然后抱住我紧紧不放。
“回来了,而且不走了。可是长夜无梦,孤枕难眠,你愿意陪我吗?”
“陪多久?”
“直到我睡着。”
她挥手一拳,被我抓个正着。“我是说永远睡着。”我补充了一句。
她这才笑了,然后又愤怒地瞪着我,教训道:“大白天的说什么鬼话,有我在,你永远也睡不着。”
“原来你是想把我累死?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讨厌!你怎么这么讨厌!”
我抱住她,这才认真了起来。“听着,我只是不想一开始就那么严肃,但是,我们面前的路并不平坦,我不仅不能给你舒适的生活,甚至连安稳都不能保证,我是不忍心连累你,可是又听说你这个傻瓜总是那么执迷不悟,我想我有责任过来面对你的选择,现在,请你摸摸自己的脑袋,看看有没有发热过度?”
“没有。”
“那好,告诉我,你愿意和我面对一切,绝不后悔?”
“我想和你在一起,没有比这再清楚不过的了,如果因为害怕而失去你,才会让我后悔一辈子。两个人相爱就应该在一起,为什么要弄得那么复杂呢?我们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来怀疑自己与对方的勇气,现在就让我们抓紧分分秒秒认真地爱对方吧!明天会怎样,那是明天的事,为什么要因为明天这种不存在的东西而浪费活生生的今天呢?”
“不如,我们结婚吧?”
“这算是求婚?”
“钻戒没有,只有香吻无数。你愿意嫁给我吗?”我单腿下跪,微笑着望着她。
“每天一百个,一个不许少。”
“遵命!老婆大人!”我拉着她的手,一口一口响亮地附和着我俩独创的廉价,俗气却让人甜到心坎的求婚典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