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上的风提前为我们唱响挽歌。在死之前,我俩被蒙上了双眼,这样,虽然看不到对方千言难诉的表情,看不到对方最后的依恋,可也就看不到对方痛苦的表情了,就当是准备睡去吧。
我应该是被带到了她的身边,因为周围满是她的味道,那些熟悉的元素让我体内的热血沸腾了起来,多么难得啊,可以在同一天去往另一个世界,也许,我们还可以结伴继续未完的旅程,无论是在哪里,终点何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是在一起的。
“一起死会不会太便宜你们了?嗯……让谁先死好呢?”
我和若秋同时发出“唔唔”的声音,都争着在对方之前先去路上扫平荆棘。可是决定权在杜娜,那个现在正扮演着死神角色的女人。
“看在你伺候了我这么久的份上,”她摸着我的脸和身体,手上像长满了刺般所到之处无不让我疼痛不已。“还是让她先死吧,说不定待会我一心软,留下你一条贱命也不一定。哈哈……去,把她推下去!”
我拼命地摇着头,心脏疼得快要裂开。什么也看不见的我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若秋,你还在吗?
这时候,有人来报,说来了很多警察,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话音刚落,警察那威武阳刚的声音便在我背后响起。
“举起手来!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小姐快走,这里交给我们!”说完,一阵枪声响起。
我只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走错一步,都有可能跌落万丈深渊。我拼命地用鼻子发出声音,希望可以得到若秋的回应,可是没有……
在黑暗里,时间过得特别慢,不知道过了多久,多少发子弹用尽,我安然无恙地伫立在风里,局势应该对我们很有利,警察应该已经占据了上风……这时只听一阵撕心地叫喊:“木可!”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却不是若秋的。
当我获救,揭去眼上的布条之后,我才看到眼前的场景,一片血海,四处横尸。若秋伏在曾木可的身上,嚎啕大哭。
“哭有什么用,让开!小武,送木可去附近最近的医院,快!其他人,跟我一起,一定要把杜娜缉拿归案!”一名女警发号施令道。
“若秋!怎么样,没受伤吧?”我跑过去,仔细地查看着。她一下子扑到我怀里,将我抱得紧紧地,哭着说:“我没事……可是木可……都怪我……”
“他会没事的。”我抚摸了她的头发,安慰她说。
之后我们被送到警
局,录完口供出来之时,正好遇到了被押进来的杜娜一行。她的脸上带着愤怒,亦带着笑意,让人难以理解。她只是看着我,没有说一句话,然后从我身边擦身而过。
“亚培,她说的话是骗人的,我并没有被怎么样……”若秋这么说,似乎也难以理解杜娜的怪异行径。
“我们先去看曾木可吧。”
见我这么说,若秋很欣慰,使劲点点头。
到了医院,曾父曾母都在。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焦虑,看来曾木可伤得不清,可不是吗,伤口在心脏附近……
“培培……你弟弟他,可能会变成植物人了。”曾夫人说完,一脸哭相。
本来还想固执的我,此刻也不想再去强调躺着这人和自己多没关系了,就算一个陌人生,也会惹人生怜的。于是我安慰道:“不会有事的,他看上去那么强壮。”
“谢谢!”曾浩然拍拍我的肩膀说道。
我向躺在床上的曾木可望去,他显得那么平静,就像睡着了一般,原来自己睡觉也是这副得性,我不禁微笑了起来。
晚些时候,我去看守所探视了杜娜,想问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骗人?”
“不好吗?难不成你希望是真的?”
“你明明可以杀了我们的。”
“你想听我怎么回答,说舍不得你?”
“是我在问你。你是故意的吧?明明可以不必自己动手的,你不是从来不会让手上沾血吗?”
“自恋狂。”
“你知道你会怎么样吗?”
“无所谓。这样挺好。我也算让我妈瞑目了。”
“什么意思?”
“你以为,我这样生活着很快乐吗?一方面,我知道那是我父亲我应该爱他,另一方面,我清楚自己容不得生命中的这点瑕疵,他杀了我妈,不管有什么理由,都不值得原谅。”
“所以你选择了同归于尽?”
“是的,他早就不该这样风光的活着,早就应该下地狱,而我,理应为自己的不孝而付出代价。”
我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
“进来的理由是因为你,我已经觉得很满意了。不是因为无耻的罪过,而是让两个相爱的人证明了彼此,让一个多余的人得到救赎,不是很好吗?”
“那曾木可呢?为什么想杀他?”
“呵呵,还问我,问问你自己吧。我只是帮你完成了你的愿望而已。在性命
攸关的时刻,他没有想到你这个嫡亲的兄长,反而奔向了一个女人,这是一宗罪,他拼了命想解救的是他兄长的女人,这是二宗罪,他霸占了你们共同的母亲,这是三宗罪,他还想霸占兄长的女人,这是四宗罪,如此罪过,死不足惜,可是我还是念在你想留他一命的份上,射歪了点儿,怎样,我的枪法准吧?”
我冷冷地看着她,一点不为她刚才所诉的一翻深情而动容。“你以为我会感谢你吗?杜娜,我太了解你,所以,我不会说谢谢。至于你想达到的目的,我告诉你,不可能,无论如何,我都会和若秋在一起,我们会结婚,生一堆孩子,快快乐乐的过完这辈子。至于你,在这里好好反省吧。没有谁对不起你,没有谁该为你的现在埋单,生活是自己选择的。”说到这里,我突然茅塞顿开,“我想这才是我应该谢谢你的地方,你让我明白了,勇于承担才是对自己最好的救赎。”
说完这些,我离开了看守所。
这天之后,曾木可还在梦中沉睡,我和若秋每天都会去探望他,希望他会听到我们的祈祷和祝福,早日睁开眼睛。他不知道,他睡着的这些天,外面发生了多少变化,史上最深不可测的黑帮在帮主女儿的检举下顷刻瓦解,该死的死,该进局子的一口气几乎霸占了好几所监狱。这么庞大的队伍,还有队伍的种子们埋藏的仇恨,哪年哪月才收拾得干净?
若秋还是住在雨婷家,她说需要时间整理心情,忘记这像噩梦般的经历,杜娜虽然没有下流到极点,却还是狠狠折磨了若秋一番,打她,骂她,不给她水喝,让她做苦力,甚至用男人来威胁她……也许还没说完,只是我不忍心让她继续说下去。到雨婷那去也好,这样她就不必面对导出整件祸事的我。除此之外,曾木可的受伤以及变成植物人的遭遇也让若秋自责不已,她以为,曾木可是因为救她才会变成这样的,表面上看来也确实如此。知道隐情的我有苦难言,因为,我实在无法对若秋说出杜娜向曾木可开枪的真正原因,她说是为了我,可我知道,她更多的是想让曾木可成为我和若秋之间的屏障,只要曾一天不醒来,我们就无法开心地生活在一起。要知道,现在连我也没办法对若秋说出“他是他,我们是我们”这样的话来,更何况若秋。
我从曾府搬了出来。无论曾父曾母多想挽留我,我还是坚持一个人住,当然,也欢迎他们偶尔光临一下寒舍,他们听了很高兴。
我以为事情最糟也不过如此,时间会解决一切,给出答案,然而我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