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嫔娘娘,柳嫔娘娘,奴婢们全说,求娘娘开恩!”
“是啊娘娘,请娘娘念在奴婢们奶了六公主一场的份上,就饶了奴婢门这一回吧,奴婢门以后再也不敢了,一定会尽心尽力服侍六公主!”
见两位奶/嬷嬷跪在自己跟前不停磕头求饶,柳嫔决定视情况而定给两人一个机会。至于两人是因为忠心还是因为惧怕自己方才说的那一番话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她是不一点都不介意的。
好的乳母并不是那么好找,更何况六公主眼下正是认人的时候。若是贸贸然换人,小丫头指不定哭成什么样呢!她可不敢拿这个冒险!
虽然只是公主而不是皇子,却是她一辈子的依靠!
这两人知道怕就行了,知道以后不敢再犯就是了。有些人啊,天生不适合讲道理!
只有身上吃痛,才会幡然醒悟。
“既如此,那便说吧,你们的乳/汁到底去哪里了?”
为了让六公主吃饱吃好,她可是下了血/本的,除了内务府为奶/嬷嬷提供的标准份例外,她自己还着实往里添了不少,包括一些自己都舍不得吃的珍贵食材。
遇到六公主稍有不适或者上火,还要想方设法找些能够替代有同样功效药材的珍贵食物让两人吃下去,既对乳/嬷嬷好,也对孩子好。
毫不夸张地说,自打六公主出生以来,两名/乳/母的伙食比她这个亲娘的还要好上许多。是以两位乳/嬷嬷长得白白胖胖的,算得上宫里气色最好的乳/嬷嬷,也难怪有些人要打她俩/乳/汁/的主意了。
先前,因为六公主生下来便有足足八斤重,差点要了她的命,加上养得精心,婴儿又原本就是见风长,是以除了相貌外,六公主的体重在整个皇宫也是很“令人侧目”的,连慕容琮都来过问了好几次,还亲自问太医打不打紧。
太医倒是说无妨,次次都说六公主康健得很,很不必担心,但柳嫔这个亲娘却不这样认为。
自己的女儿天生一副男人的模样,四方大脸,要是苗条一点倒也罢了,加上公主的名头,多费点心还是能寻到如意郎君的,但若是继续这样发展下去……丰/满也要有个限度不是?
公主又如何,男人哪个不是爱有曲线的!
因此,她便有意想让六公主少吃一点,别长得太胖,这才让两位奶/嬷嬷有了机会钻空子。
可是,六公主不需要不代表她们就可以背主!
“奴婢们拿去……拿去卖了!”
“什么,卖了?”
千想万想,却不料是这个理由,这倒是大大出乎柳嫔的意料:这玩意也有人买?啊?买来作甚?
不过柳嫔先是惊讶,接着便多了个心眼。
“都卖给谁了?买主是宫里头的还是宫外的?”
“回娘娘,是……是宫里的……”
闻言,柳嫔一下子站了起来,脸上意味不明,显然是在思考这件事的性质和后果。
是了,进宫前她倒是听国公府的下人说过有富人家的老爷便好这一口,据说/乳/汁可以延年益寿,最是滋补,没见婴孩吃了/乳/汁/长得多快多好?便是病都几乎不生。
只是,在这深宫里,又有谁需要滋补呢?
“快说,你们到底把乳/汁卖给谁了?”
“娘娘,娘娘,奴婢们真的不知道啊!每次买卖,那人都戴着一顶宽大的黑斗篷,站在暗/黑/处,根本看不到脸。只是,听声音和看身形,奴婢敢肯定那人是个男子。此外,他的声音也有些尖细,走路也扭来扭去的……”
“果真如此?真没骗本宫?要是被本宫发现你们说谎,你们知道后果的!”
听两人一番赌咒发誓,柳嫔心中慢慢有了计较。
是个男子,声音尖细走路还扭/屁/股/蛋/子,那说明对方十有八九是个太监。
不知道是谁又有什么关系?不知道才好呢!
横竖她有法子把这个罪名安到对方身上去就是了!
“下去吧,平日里怎么样便怎么样,只当本宫还不知道这件事!再想法子放出风声,就说你们这里有上好的/乳/汁/出售,最是滋补养人……”
“可是娘娘……”
“没有可是,照本宫说的做!若是做得好,本宫不但不会怪罪你们,反而重重有赏!若是做得不好,你们的家人也许就要受罪了,呵呵……”
闻言,两人脸都吓青了,一再保证会完成任务,这才唯唯诺诺退了出去。
见状,柳嫔脸上的笑意更浓!
若是幽霞宫的人已经私下里买过/乳/汁,那自然是最好的,也省的她等太久,毕竟迎春夜宴马上就要开始了;若是还没买过也不打紧,毕竟锦华宫与幽霞宫离得这样近,只要消息一传出去,她就不信那帮小太监不心动!
有缺憾的人,最是在意那份功效!
腊月三十这日清晨,玩乐了几日的慕容琮一脸严肃,又按照先前的作息时间起了个大早,由海月伺候着冲了龙沟,用了一点子早膳便开始写“福”字。
这是每年都要做的,已经成为了雷打不动的习惯。
只是,写着写着便出了神,无端就想到自己刚登基那会儿的情景。
那时的形势称得上内忧外患,赵国和魏国联合起来对付大楚,南宫太后还在垂帘听政力挽狂澜,南宫大将军、二将军还奋战在边关,辅政大臣也个个严格毫不讲情面,是以他往往腊月初一起就需要开始写“福”字,只为送给大大小小的臣子以示恩宠。
有些大臣不在京里在外地但需要大力笼络,不仅要认真写,还需要派人通过驿站费劲地寄送过去。
所以那么多汉字里,他最讨厌写的就是这个“福”字,虽然寓意极好,多少人一辈子求都求不到,但看着就让他头晕目眩恶心想吐。
是以不论是批阅奏折还是吟诗作对,但凡遇到“福”字,慕容琮要么少写一笔,要么直接跳过不念,这也是群臣皆知的秘密。
待到亲政,他便只在腊月三十这日写,且最多不过半日,写多写少全凭自个儿心情。
谁也别想逼他多写就是了!
突然又想起那日在戏楼监戏、刚承了宠的陆答应来。
那日,她亲自提笔写下了“雷峰塔”三个娟秀的字挂在戏楼配合排戏,想到她那副认真的模样,慕容琮的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丝笑来,复又提笔多写了两个“福”字,用的都是质地上好的白帛。
末了,似是随口问了一句话。
“汪直,孤记得陆修竹仿佛是海源县令?”
汪直正在聚精会神地看慕容琮写“福”字呢,满心希望自己也能得一个,贴到宫外的宅子大门前。入宫前,他也是识过字的,只不过后来家道中落自己底下又有一大堆弟弟妹妹要养活……
也许是写过太多回了,慕容琮写的极为熟练,他也能一边看一边拆字了。于是很容易就可以看出这些个“福”字里有子有才,有寿有田,寓意“多子多才,多田多福多寿”,端的是好意头,难怪人人都想求都想要。
冷不丁地被慕容琮这么一问,汪直赶忙聚精会神地思考,想了半日才明白慕容琮问的是谁!
陆修竹,可不就是最近走了好运先后入了慕容琮母子俩法眼的那个小小答应的亲爹么!
“回皇上,陆答应的父亲确实是海源县令。”
幸亏陆答应昨日被宠幸,见慕容琮十分满意,他立即就做了些功课,将陆家查了个清清楚楚。为的,就是慕容琮突然问起。
“他在这上头待了几个年头了?”
听了这话,汪直有片刻的感动,整个宫里,所有的太监里,这种敏感的问题慕容琮也就只会问他一个人。
这说明什么?绝对的信任!
须知为了防止太监专权,他们这些人是一律不许过问朝堂的事的,哪怕记住也不行,否则只能进慎刑司,再度受刑,生不如死。
“奴才昨日查了一番,倒是有些年头了,整整九年了。”
一边斟酌的说了一边查看慕容琮的脸色,见他没什么表情,这才继续说下去,“听闻这个陆修竹为官清廉,在任上也做了不少实事,名声倒是极好的。就是为人迂腐了些,不懂得人情世故,故而……”
故而后面的内容不需要他讲,也不是他敢讲的。
听了这话,慕容琮仿佛知道陆答应没有情趣是为何了!
家学渊源啊!
“孤知道了,倒是个有风骨的,也难怪一直升不上去。你说若是朝堂之上的官员们个个都如此不贪财,一心为百姓谋福祉,边关的武将们个个不怕死,甘为我大楚抛头颅洒热血,先前的大战也不至于打了那么多年!”
“即刻传孤旨意,陆修竹贵持清范,造福百姓,过完年节便擢升为海源知州,再顺便把这个福字寄送于他……算了,待孤重新写一个吧,得换个丹砂为底的才行。”
汪直听了,一面应下一面在心里感慨,慕容琮能够坐上这个位置实属不易,是以性子冷情,天性多疑,这般心细对一个人的情况可不常见!
宫里的“福”字、门神、对联一应是白底,衬着朱漆的柱子才好看,但民间却是向来喜欢红底黑字的,寓意吉祥,慕容琮竟是连这个都考虑到了。
只是,亲爹喜从天降堪比原地坐上火箭一下子升了几级,看来,这个陆答应的位份只怕也是要升一升了。
韦皇后此刻正忙着脚不沾地,准备今明两日的迎春宴。
杀猪杀羊杀牛、冷膳热膳、苏糕鲍螺、荤素咸甜、各式陈设、礼乐祝颂、歌舞表演……虽不必亲自动手,但却一刻也不能得闲,样样都须得亲自过问才行。
无论是今夜慕容琮和南宫太后以及后宫诸妃嫔都会出席的新年宴乐,还是明晚慕容琮与有品级的诸位大臣及其家眷的迎新宴会,一丝一毫都不能出错。
若是出了岔子……好吧,绝无那个可能!
她好胜心强,又不愿其他人插手,连周嬷嬷和荷华泽枝都不信任,自然只能自己累了。
半下午,慕容琮在太和殿接受了群臣的朝贺,说了些应景的喜庆话语,又派宫人将“福”字赐予自己认为值得的亲近朝臣,晚上,大大小小的妃嫔们齐聚乾清宫,就等着与慕容琮吃一顿年夜饭,团圆饭。
至于公主和皇子们,除了依旧驻守在边关的大皇子,余者就没一个成年的。除了像六公主这样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孩,稍稍大些的都跟了过来,黑压压坐了一屋子的人,看着倒是挺喜庆挺热闹的,至少有了过节应有的热闹。
“咦,丽妃娘娘,怎么没看见你宫里的陆答应?”
柳嫔今日打扮得华丽异常,身后香风阵阵,简直像一只开屏的孔雀,一看见死对头丽妃就明知故问找不快。
谁不知道陆答应现下住在寿康宫啊!
“看来是你头上的金钗戴的太多以至于太重了,压得你连记性都不好了,年纪轻轻的就开始忘事了。哦,本宫倒是忘了,也是,姐姐今年似乎都二十四了吧!再过几年哟……啧啧啧……”
一边说便一边看门外的雪,意思很明显,就是说柳嫔打扮的再漂亮也没有用,毕竟已经快三十了,再过几年也许就该早生华发了。
她的位份比柳嫔高,但年龄却比柳嫔小,这就是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