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歌没有反对,现在他们最需要冷静,和瑶玉出门走走并不是什么坏事。
瑶玉拉起清凝的手小心上了来接二人的马车,她很意外这次清凝竟没有将她推开,却不知到清凝此刻思虑过多,未去在意这些小事。
马蹄达达作响,清凝从子歌话中回过神,又算了算上车至此的时间,问道:“邀你做客的是何人?你在京城有朋友?”
瑶玉摇着头,将先前发生之事告诉清凝。
“如此说来,你们与他并不熟识?”清凝听罢后道:“那你为何还要应邀而去?”同行之人屡屡失踪,流裳又被皇宫追杀,料想此刻瑶玉应并无闲情前去喝茶。
瑶玉低头沉默片刻,才转头朝向清凝,一双美眸中似有千万思绪缠绕:“因为那人不仅将伞送了回来,还带来另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清凝以不易察觉之态微微蹙眉,瑶玉素来不似这般忸怩,心里便愈加奇怪。
只见瑶玉从腰间掏出一只木簪递与清凝:“清凝姐姐可认识?”
清凝接过细看,自己似乎在哪见过,却记不清了:“这是何物?”
“清凝姐姐是否记得莫公子发髻之上有一支与此一模一样的木簪?”瑶玉将木簪取回,“只不过这支是普通木头所制,并不是莫公子的东西。”
“既非莫公子之物,你还担心什么?”清凝并不十分明了瑶玉之意。
瑶玉将木簪捻在指尖:“曲公子与我和桃邀仅有一面之缘,又怎会知道莫公子的发簪是什么样子?除非他们曾经见过。而莫公子并不喜欢外人,所以我想曲公子一定是知道什么。这木簪既是伪造,说明莫公子并不知情。从我见此物时心里一直很乱,这才想一探究竟。清凝姐姐,你会不会怪我将你拉进这滩浑水?”
清凝盯着瑶玉静静听完这一席话:“些许日子不见,你与以前大有不同。今日纵然你不说,我也会随你走一遭,敌友未分,怎能让你独自前去涉险。”
清凝说罢朝瑶玉浅笑,瑶玉心下一喜,记忆里好似不记得她曾对自己笑过。
“这件事清凝姐姐千万不要告诉流裳和木大哥,他们若是知道又会怪我乱跑了。而且,我不希望让流裳多想。”瑶玉沉了口气,偏过头去掀开轿帘,好像快到了。
清凝望着瑶玉,心中虽隐隐为面前这个女孩担心,但此时在她心中还有更重要的事——得到还魂玉,救回爹。若一切当真如子歌所言,还魂玉离不开流裳,她该怎样说服流裳与她一起去见娘,还是借助瑶玉,让她助自己一臂之力?清凝暗忖。车内一时无言,两人眉间皆笼罩一抹愁云。
“两位姑娘,已经到了。”马车停下,轿夫掀开轿帘。
瑶玉探出身子,见曲忘忧已等在园外。旁边还站着一人,衣着华贵,不知何人。瑶玉淡淡一笑,以示礼貌。清凝随其后落地,先入眼中的竟是那华衣男子,眉目含笑望着自己,心中不由一怔,这人赫然竟是那日城南插肩而过的男子,他怎会在这?清凝暗自起了防范,她可不信事有这般巧合。
待马车离开后曲忘忧抬手行主人之礼:“水姑娘安好,不知今日另一佳人怎没同来?”
“桃邀不在,我和清凝姐姐一起,曲公子不会不欢迎吧?”瑶玉笑道,按下满腹疑惑。
曲忘忧浅笑:“水姑娘多虑,无论是谁,皆是座上之客,忘忧一定欢迎。”说着看向一旁李寰,“忘了介绍,这是忘忧故友,今日恰来与我小聚,希望二人不至嫌弃。”
清凝沉默并未表态,余光瞥向瑶玉,见她摇头浅笑以示无碍。
华衣男子刚巧立于清凝面前,他嘴角挂笑抱拳行礼,手中还握着一直玉笛:“在下李欢,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清凝。”清凝答道,仅以点头还礼。
曲忘忧请三人入屋一叙:“天色近午,少顷便可食午膳。”方桌旁几人坐下,吃着准备好的点心茶水,言语却比上次少的可怜。
瑶玉本就满腹问题,不料到了此处又遇不识之人,一时半刻仍不能问,心中不吐不快,遂起身朝向曲忘忧:“上次来时便见曲公子院内几株山茶花十分漂亮,但我却不认得,不知曲公子可愿与我讲解一二?”
“荣幸之至。”曲忘忧起身朝李寰清凝各自一笑,与瑶玉来到屋外院中。
还未到山茶花前瑶玉便已忍不住掏出木簪:“曲公子可否告诉瑶玉,这是什么?”
曲忘忧侧目一瞥:“水姑娘若非知道,又怎会来?”
“你知道莫公子的消息,是不是?”瑶玉闻他所言,知道自己所料不错,顿时又惊又喜。
曲忘忧直走到一棵山茶花前才停了步,转身看着瑶玉:“我的确知道。莫公子并没有托话与我,是忘忧擅做主张,觉得此事你还是知道为好。”
“知道什么事?曲公子是如何认识莫公子?”曲忘忧的话又让她不禁疑虑。
“莫公子要去救他的朋友,临行时找到了我。”
“找到了你?莫公子为何要来找你?”以莫郡引的能力,他应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瑶玉心道,她又怎会知世上还有曲忘忧这等奇人。
“他来向我问一件事,而我也回答了他。”
“那他现在好吗?”瑶玉脱口而出。
忘忧稍显沉默,片刻后才微微一笑:“好。却只怕水姑娘永远都见不到了。”
“什么!”瑶玉疾步走到曲忘忧身侧,“你说清楚!”她一双眸子在眼眶中慌乱间不知看往何处,竭尽全力才能控制自己努力盯着身前人不动。
忘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望着要瑶玉,见她呼吸稍稍平稳些后才道:“他被困在一个地方,一个即使是他也无法逃离之地。而如今只有一个人能救他。”
“是谁?”
“我师父,天机子。”
“他在哪?”
“先师早已仙逝。”言语之间,往昔之情又似重回。
瑶玉焦急之中被人戏弄,本有满腔不悦待发,脑中却忽而一闪灵光:“既然你知道这些事,那莫公子失踪便与你脱不了干系,你又怎会好心帮我救他!”
“忘忧何时说要帮姑娘救他?”忘忧道,“姑娘有一事说错了,此事确与忘忧无关,忘忧只是应人所求罢了。”
“那你现在为何要告诉我?我又为什么要相信你?”瑶玉听他说了许久,仍不知所云,心急之余多了几分防备。
“因为我想跟你做一个交易。”忘忧蓦地正色,收敛了他那淡淡微笑,望着瑶玉,“不需要相信我,只要相信你自己。”
此刻的忘忧并不可怕,一袭缃衫如风月公子般玉立在山茶花旁,但不知为何瑶玉却不禁想逃。她不想知道,但还是忍不住开口:“什么交易?”
“我可以教你如何救回莫郡引,而你只需答应我一个条件。”忘忧盯着瑶玉,看那不同表情化在她脸上。
“你说过只有你师父能救莫公子,而他已经不在了。”瑶玉定了定神,深吸口气,回道。
“先师凡身虽已故去,其实却无处不在。先师走前交予忘忧一段咒文,吟念此文,先师或许就会出现。”曲忘忧缓缓解释。
“或许?”瑶玉追问。
曲忘忧点头:“只有当他认为该出现时才会显身。”
“所以你也没有把握能见到他?”
“不错。”忘忧答道,“但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天机子……”瑶玉嘴中念道,她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但世间事她孤陋寡闻的又何止这一个,“你想要什么?”
忘忧一顿,望了眼仍在屋里谈笑的李寰,朝瑶玉开口:“木子歌。”
瑶玉瞪大双眼,往后退了两步:“你都知道些什么?”
“这你不必知道。只要你答应想办法让木子歌将此水服下,我便将咒文告诉你。”忘忧将一个小瓷瓶捧在手里。
瑶玉不可置信的轻轻摇头,一步步朝后缓缓移动。
“你若现在离开,便再无任何机会,介时莫郡引便会永远困在那里,千百年后也无人知晓,无人救他。”忘忧阻断她与逃离的步伐。
瑶玉手缓缓抬起,颤动着立在瓷瓶上空,时光好似在瑶玉眼前飞流而过。颤抖的手半晌终于落了下来,双唇蓦然铺满笑意:“莫公子不会希望我用这种法子救他,我水瑶玉也绝不会用朋友的性命去换交换任何事。因为他们对我,同样重要!”瑶玉说完,转身朝清凝快步跑去。她要离开这,她怕她忍不住会下一个错误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