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不理会她, 也不回话,便走了。
却说贾母醒了过来,贾府众人松了口气安了心。只是, 贾赦并未收回贵妃手谕。贾母依旧是被终身禁足, 但这禁足只是一定程度上的。比如贾母本来就老了, 不大出屋子, 禁不禁差别不大。而贾赦也说了, 是准备人过来贾母院中探望闲聊的。说起来,倒是与往无异。
那差在哪里了,只是贾母不再是贾家最高领导者而已了。他如今只是一位安享晚年的老太太, 家中之事,再轮不到她插手。于是, 凤姐回归到王夫人阵营。家中管事的是凤姐, 王夫人又是正经二房太太, 权力能小到哪里去。
贾母在自己房中恨得牙齿咯咯作响,最后也只得认了, 家里的人来看她,谁不是表面地温情关心很多,但都不敢提禁足一事。无人时,贾母搂着宝玉,两人分外哀伤。
贾母便叹气道:“宝玉, 祖母只能帮你到这了。”
贾宝玉鼻头一酸, 滚了一滴眼泪, 哀哀道:“老祖宗……”
贾母扶着她的头, 慢声道:“宝玉, 我知道你心里有林丫头,我也一百个心希望你能娶到林丫头, 如今看来,倒是没那个福气,当初那金玉的事儿,我也怕坏了你跟林丫头的事儿,才求了贵妃娘娘帮了宝丫头进宫的,后来,明眼人都看出,太妃是看上林丫头才请她进府的,所以,我才叫你跟去,谁知……”
贾母说道这不住叹气,而宝玉已经哭得哽咽上了,这么想想,贾母这么一心为他,他自己没用才没赢得他林妹妹的芳心,若不是他从小就怕王夫人,壮不起胆子去找黛玉,若不是他老是这么孩子气,是不是,结果会不一样呢?
就这么几天,宝玉一直是呆呆的愣愣的,走坐吃都机械得似乎没有意识一般,袭人等人也知道他是为的什么,也只说什么都劝不好,也便就都不劝。麝月还是担心,只对袭人道:“就这么看着他呆呆的,话也不说?不需找太医看看么?”
袭人瞧了一眼依旧一个人呆在桌边的宝玉,收回眼光道:“随他去吧,我们能做什么?说不定就这么一次,能治好他那呆病呢?林姑娘虽好,娶不到,也算是咱们没福气能有有这样的主子。”
袭人自然也深知黛玉的好处,如今放眼周遭,她的宝二爷娶谁都不如娶黛玉好,以前还有个宝钗挑挑,她更喜宝钗为人,如今,是十分喜欢黛玉身上的好处。宝玉好了,自然没有她的苦日子过,只是没想到,她家的宝二爷一个也没得到。
麝月听袭人说完,又看了一眼宝玉,只道:“非要像你说的这样才好。”
两人又闲话一阵,这话阁下来不提。
却说又过了些日子,便到了贾母八旬之庆,这几日,必然是要解禁的,且这禁足一事只有贾府内院中人知道,如何能叫外边人知道,看了笑话,定议好,先是在荣宁两处,齐开宴席,宁府中单请堂客,之后,请皇亲、驸马、王公诸公主、郡主、王妃、国君、太君、夫人等。
日子快到了前半月,来送寿礼的络绎不绝,礼部奉旨:钦赐金玉如意一柄,彩缎四端,金玉环四个,银钱五百两。元春又命太监送出金寿星一尊,沉香拐一只,伽楠珠一串,福寿香一盒,金锭四对,彩缎十二匹,玉环四只。余往来者,全都有礼,不能胜记。
若是以前,贾母定是会细细看上这些东西的,只是如今的处境情况,倒一点儿心思也没有,于是,这事儿只全权交给管家的凤姐帮她收了,她也不说那日先来再瞧,哪有那个心力麻烦这个踢了自己的人呢。
只道一日,两府中俱是熄灯结彩,屏开鸾凤,褥设芙蓉。笙箫鼓乐之音,宁府中,本日只有北静王,南安郡王,永昌驸马,乐善郡王并几个世爵公侯应爵,而荣府中,有南安太妃,北静太妃并几位世爵公侯诰命。
贾母等俱是按品大妆迎接,大家厮见,见过之后,她有意看了一眼北静太妃,便把人请了进去,先是请进去喝了茶,之后才坐席,别人之间亲厚之感寥寥,有那也是硬装的,而王夫人和北静太妃,那就是真亲切了。
两人在桌间眉来眼去半响,之后好容易有了单独说话的机会,北静太妃一把抓住王夫人的手,激动道:“婚事都定了,以后就是亲家了。”
王夫人轻佻了下唇,小声道:“你们家在宫里搞得鬼?”
太妃一笑,“看您这话说的,什么叫搞的鬼呢?咱们也就是稍稍利用了一下手里的最强人脉,我也听说了,你们家老太太被逼退了?”
“可不是,人老心不老地瞎操心那么多事儿,可不得叫她老人家歇歇么?不过,这事儿瞒得严实,你是听谁说的?”这事要是在贾府外传开了,那可就糟糕了。
北静太妃见王夫人面上蒙上些凝重之色,只道:“放一百二十颗心,这深宅大院的,事情怎么传的出去呢,只不过,我比较关注贾府动态罢了,巴不得在你们这装一个CCTV随时监控,那才好呢。”
王夫人一愣,心里立马想到:CCTV?中央电视台么?可是这关监控什么事儿?于是又想了一下,close circuit television 闭路电视监控系统?可是……古人有这么先进吗?
王夫人眸子一眯,沉声道:“你不是北静太妃,老实交代,你是谁?”
北静太妃一愣,这是哪茬接的哪茬,她怎么没听懂。她不是北静太妃,还有谁是,这世上可少有真假猴王的事儿。于是,她认真道:“我就是北静太妃,如假包换。”
“CCTV,随时监控,玩笑式如假包换……”
王夫人还没说完,北静太妃就意识到自己好像暴露了什么,她之前不大在意说话这事儿,一是因为跟古代女人说话几乎不会说道这些,二来,即便她说到了,也没人会注意,更加没有人有那个脑子提出质疑,就连水溶,也没在这件事上怀疑过。
她现在被怀疑了,只有一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