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如今这主子的架子真是越发大了。若是被外人瞧见,还以为我们凤府就是这样苛待下人的呢!”
海梦雪扭着纤细的腰肢,自人群后走了过来。
精致的妆容将原本姣好的脸庞遮住,也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地表现出沧桑的味道。
不过三十岁上下的妇人,却仿佛已过知天命的年岁。
凤枫华嘲讽的勾唇,对海梦雪这话不置可否:“看来,府里的事情真是不够多的,用不到这么多的闲人。莺歌,将这些人的名字都记下来,给九叔送过去。就说我的意思,这些人既然在府里没事可干,还有时间在这里看戏,那就都打发了去。我们凤府如今可是穷得很,养不起这起子闲人。”
莺歌已传了话给寒舞,让寒舞将整个琼宇阁内外都好好地翻找一番。
今日这些人来得蹊跷,小姐既然做出了指示,就定然是有所察觉了。
听到凤枫华这话,她连忙点头:“是。”
眼睛状似随意地将围在外面的一群人的脸都收入了眼中。
这些人,可大都是大房在府里培养的人。
突然听凤枫华说要将他们打发了去,有些胆子大的便开始叫嚣起来:“二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又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要将我们打发出去?二小姐虽然身份尊贵,却也不能这么欺负人的!”
正义凛然的声音,字正腔圆。
最后一字方落,便已引起众人的附和。
那人唇角一勾,眼中满是得意。
哼!她好歹也是在这府里多年的老人了,还能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吓着不成?
目光浅淡,凤枫华微微抬了抬手:“动手吧。”
外面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见那方才叫嚣的嬷嬷,此时早已趴在了地上,痛苦地扭曲着身体,呻吟声声传来。
凤枫华甚至连眼眸都不曾抬一下:“这等欺主的奴才,好好跟人伢子说一声。”
那嬷嬷正疼得浑身打颤。
凤枫华冰冷的毫不留情的语气,让她下意识地恐惧。
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远处廊下淡然自若的女子,她突然有些后悔起来。
“二小姐,二小姐,奴婢错了!奴婢错了!二小姐,不能啊!奴婢错了!”那嬷嬷哭得撕心裂肺,哪里还顾得上身上的疼,拼了一口气要爬到凤枫华脚下,祈求她能分出哪怕一丁点的怜悯。
不能啊!若是被卖了出去,她这把年纪的人,还能做什么?
更何况,要是跟人伢说了她出府的原因,那她以后如何还能进大户人家?
凤枫华却是连眉梢都不抬一下。
这琼宇阁,还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太吵了。”不轻不重的声音,珠圆玉润般叮当下落,却叫人心中禁不住地发寒。
三字一出,凤枫华却是微微一愣。
突然想起方才某个男人也曾这般傲娇地说出这三个字,眼底的寒霜不由自主地柔和了几分,嘴角的笑意也柔和了些。
看着自家小姐的变化,莺歌微微一愣。
小姐这是想到什么了?
一声惨叫,骤然将院外的热闹都给吸收了去。
此时此刻,到处一片安静,唯有微风轻扫花瓣发出的沙沙声,让人心底发毛。
百里婉柔缓步走来。
她虽住得离琼宇阁最近,可事情发生的时候,她却正在外院指挥着众人将蔡家送来的聘礼一一规整,让凤九送回去。
蔡家这门亲,他们凤府不稀罕!
微云那孩子虽性子绵软,却是个好孩子。
虽不是她亲生,她却也心疼的。
哪里能容忍旁人这般羞辱她?
后来听到有人通传,她才急匆匆赶过来。
还未走到门口,便听到一声凄厉的尖叫。
那凄惨的声音几乎划破苍穹,让她心底也不由得发毛。
人垂死之前的最后挣扎,总是能够轻易将别人心底的恐惧都给引出来的。
“这是怎么了?”百里婉柔沉了脸。
这些人三天两头的来欺负她的女儿,真当她百里婉柔是泥捏的不成?
“娘,你来了。”凤枫华温和的声音,瞬间如春风般将百里婉柔心口的震怒涤荡干净了大半。
沉怒的脸上如冰雪消融:“嗯。你身体怎么样?这些日子可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关切的话语脱口而出,人也已径直走了进来。
凤枫华微微摇头:“没有。”
真是奇怪,明明她现在好端端的,为什么百里婉柔看上去却总是小心翼翼的,好像她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病似的。
凤枫华觉得有些奇怪。
百里婉柔好似松了一口气:“没有就好。”
莺歌搬了凳子过来,给百里婉柔坐下。
凤枫华笑着将书合上:“娘怎么想着过来了?”
这话可真是明知故问了。
她知道百里婉柔在前面收整蔡家的聘礼,而此时突然匆匆赶来,定然是为了她的。
海梦雪的眼睛跳了跳:“郡主。你虽是郡主,可也是我们的二弟妹。二丫头如今这般暴戾,随意打骂下人,可不是什么好事。”
百里婉柔早听说了这里发生的事情,闻言,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女儿。
却见她一脸从容淡定,仿佛此时被人指责的人不是她似的。
女儿如今竟是比她都还要沉稳了。
也越发有大家闺秀的风仪了。
嗯!还是定了亲好!
百里婉柔心中暗自下着结论。
今日薄言提议早日成亲,她还有些犹豫。
如今看来,是该早些准备了。
凤枫华若是知道她此时的态度,直接导致自己提前了近两个月嫁给薄言,怕是要郁闷死了。
“那大嫂的意思是,你随意打骂下人,就是好事?”百里婉柔轻飘飘地一句反问,成功地让海梦雪的脸色变了几变。
她微蹙起眉头,有些不悦于百里婉柔的拆穿:“郡主,你说什么胡话呢?!我……我怎么可……可能打……打骂下……下人呢?”
前面的话还说得顺溜,但到了后面,感受到自百里婉柔的双眸中迸射出来的嘲讽和戏谑,还有那足以洞察人心的精明瞳眸,海梦雪突然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糟了!
她怎么又忘了,这百里婉柔曾是驰骋沙场的大将?
显然,多日的安逸生活,让她下意识地忘记了百里婉柔的可怕之处。
一个连皇帝都敢违拗的人,她周身的气度,又岂是海梦雪一个乡村出身的人可比的?
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差点儿一口气喘不过来。
凤枫华鄙夷地看她一眼。
对于这种无名小卒,真正是杀鸡用了牛刀了。
不过,不管是不是大材小用了,只要把鸡杀了就行。
她不在意过程的血腥残忍,只要求一个结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