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风和云清。是出宫的好日子。
冯佑怜趁着皇上上朝的时间,准备带着蝉儿出宫前往妙胜寺。她特意要求薛大人陪驾,皇上自然答应,他的小女人算盘里面打的小手段,他还是清楚的。
当知道蝉儿拒婚后,薛孤和皇上都很震惊,绝不可小觑了这个弱女子,正如高炜他也从未小看过冯佑怜,他们都是刚烈的女子,看来硬来是不行的,这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他们也插不上了,要看薛孤自个如何抱得美人归。
薛孤骑上马,蝉儿也登上了马车,冯佑怜瞅着两人的眼色,笑道:“皇上恩准了,要是稍后还有些时间,不如我们去郊外走走?正值初春,今日天气也好得不得了。”
蝉儿将冯佑怜拉回马车里,对着笑意连连的冯佑怜说道:“冯主子,春寒不可忽视,你现在坏了身孕。不要总想着跑东跑西了。”
冯佑怜抬起手,瞥了一眼帘子外面的薛孤,这个木头男人也是一本正经地骑着马,凝视着前方,似乎这身边的人都无关重要。
冯佑怜暗啐:这个大哥,可忘记我的条件了?
蝉儿趁着冯佑怜凝思的当儿,也偷瞄一眼薛孤的侧面,时间在这一刻凝滞,只稍一眼便能心绞欲裂,情难自拔。
薛孤微笑着摇了摇头,不经意朝着马车望去,两人的眼神不期而遇。虽然相视无语,却甚是传神,夹在中间的冯佑怜勾勾嘴角,得意地点了点头。哼,两个嘴硬的家伙!
妙胜寺的方丈大师早已经恭候多时,这一次他便不敢怠慢,冯佑怜昂首挺胸地走进寺内,冷扫一眼寺内烟火,依然是那么旺盛。她早料到这些大师都被皇后娘娘收买了,那这个妙胜寺想必就是个关键地儿。
这一次前来不但是为了缓解蝉儿与薛孤之间的误会,更重要的是她还想再探一探这个地方。上次董夫人不让自己涉足是为了自己的安危,可是青儿死在这里就大有问题。
蝉儿点燃三根香递给冯佑怜,然后两人都对着寺内的菩萨下跪叩拜。
冯佑怜双手合拢,抬头凝望着高耸的金尊佛像,她左看看右瞅瞅,都觉得看不顺眼。她小时候见过不少泥做的菩萨。也见过寺庙内镶金的如来佛,佛祖散发出来的灵气是令人心宁祥和的感受,而这尊佛像,她可并不觉得有多少祥和之气。
冯佑怜站起来,蝉儿赶忙搀扶着她。
“阿弥陀佛。”方丈慈远大师靠过来对着冯佑怜毕恭毕敬地说道:“不知道冯美人是打算修佛还是斋戒呢?”
“我是来还愿的。”冯佑怜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本来打算今日就回宫,不过…看着这妙胜寺香火如此旺盛,我觉着来一天怕是不够诚心了。”
“佛祖不会在意这些的,只要心中有佛,那里都是佛祖的地方。”慈远方丈说道。
冯佑怜冷哼一声,越过方丈大师走出殿堂,说道:“这么说,方丈大师是不欢迎我咯?”
“阿弥陀佛。”慈远方丈连忙解释道:“不敢。”
冯佑怜故意旧事重提,说道:“想想,我还真是跟妙胜寺没什么缘分,之前来过一次,就出了人命案子,害得妙胜寺大师修佛才能了事,在寺庙内见了血,终究不是件好事儿罢。”
“这件事情怎能与冯美人扯上关联?全都是那董昭仪心神不宁,动了邪心,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慈远方丈说道。
冯佑怜隐忍着怒气。不想与他纠缠下去,便加快了脚步,想走到西厢看看。谁知那慈远方丈立刻跑上去挡住了冯佑怜的道路说道:“不知冯美人究竟想去哪里?不如让老衲带领吧。”
冯佑怜深吸一口气,不平的胸脯缓缓地降下来,她可是压制了好大的怒气才使得自己面对着这个满口佛经却虚情假意的老和尚。
“我想去哪儿,岂由得你来说?”冯佑怜瞪着慈远方丈说道。
慈远方丈似乎早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仍然显得一副淡定的神态,说道:“老衲不过是担心冯美人的安全,寺庙虽然是皇室寺庙,可毕竟会有些外人混入其中,西厢房是外人经常居住的地方,冯美人要是贸然前去,怕是不妥啊。”
冯佑怜斜睨着这个老狐狸,嗤笑说道:“这么说来,三教九流之辈也可以来妙胜寺咯?是不是要告诉我,还有刺客也住在这里啊?”
慈远方丈略微动了动脸皮,低着头说道:“老衲不明白冯美人此话何意,不过寺庙是佛门清净之地,打开门欢迎天下人,无论之前是何种身份,佛祖都不会计较,只要诚心向佛,老衲也会接受。不过,到现在妙胜寺还没有什么所谓的刺客出现,至于冯美人说这里会有刺客,老衲一定会严加看管,绝不会让冯美人受一丝危险。”
冯佑怜毫无耐心地踱着脚步,怒声道:“够了,我今天不想听你说这些。你去准备几件上方。我要住在妙胜寺。”
蝉儿担忧地劝道:“冯主子,住在宫外会否太危险?”
“有薛孤在,我怕什么。”冯佑怜冲动地说。
慈远方丈见劝不了,于是带着几个小沙弥退了下去。其余的小沙弥引领着冯佑怜他们朝着东厢房走去。
“冯主子,光有薛大人也是不够的,奴婢还是有些担心。”蝉儿扶着冯佑怜说道。
冯佑怜凑近蝉儿的耳边,低声说道:“你看看那和尚,看样子不温不火地,没什么事儿,其实他就是不想我住在这里,为什么?因为这个妙胜寺有问题。刚才我故意耍耍性子,就是为了让这个老和尚心里不平静,对付这样的人,你跟他打太极,他比你还能熬,但是如果不按章法出招,哼,他就会自乱阵脚。”
蝉儿将信将疑地蹙眉,反问:“真的可以吗?”
冯佑怜环视四周,尔后悄声道:“你不觉得这个寺庙很有问题吗?”
蝉儿缩着颈脖,抖了抖身子,小声嘀咕:“被主子这么一提醒,是有点不正常。”
***
“咯吱——”房门打开后。从里面走出一个灵动的宫女,她闪烁着娇羞的目光,刻意避开了外面站立着的守卫。
薛孤侧过身一直盯着蝉儿的背影。
“你究竟有什么要说的啊。”蝉儿咬着唇,放慢脚步,希望身后的男人能赶上自己。
可是,薛孤一直迟疑,不想上前。蝉儿负气地一跺脚,干脆离开了。
躲在门缝里观察的冯佑怜气得差点昏死过去,她急冲冲打开门,冲上去质问:“大哥,你怎么还在犹豫不决?你的英雄气概呢?去哪儿了?”
薛孤错愕地盯着突然出现的女人。半响后,他才拱手说道:“冯美人怎么会…”
冯佑怜尴尬地收起嚣张的气焰,干笑着说道:“我刚刚准备叫住蝉儿的,以为你会替我叫住她,岂知你畏畏缩缩地,不知道担心什么。我真是为你们伤透了脑筋,你可别忘了,你答应过我提出的条件,说是会娶蝉儿的,这可不能食言啊。”
薛孤无奈地吁了一口气,准备回话的时候,突然他的眼角瞥见一个人影,只见他平视正前方,那刚走的蝉儿不知在什么时候又返回来了。冯佑怜诧异地扭头,看见是蝉儿伫立在自己身后,吓得立即噤声。
“为什么…”蝉儿犹如听到五雷轰顶,被震得三魂丢了气魄,但见她盈泪欲滴的模样楚楚动人,揪得薛孤整个人都茫然了。
“奴婢是奴婢,可是…”蝉儿气愤地咬着唇,抽泣着说道:“不是筹码。”
语毕,蝉儿捂着脸朝着外面跑去,冯佑怜转身想去追,却因为肚子突然阵痛而差点倒下来,好在薛孤及时接住,其他赶过来的宫女赶忙扶起冯佑怜。
“薛大人,去找蝉儿,我担心她有事。”冯佑怜抓着薛孤说道。
薛孤对着宫女吩咐:“你们赶快将冯主子扶进房,没有我的准许,你们不许走出房间半步,直到我返回。”
“是,薛大人。”宫女们七手八脚地将冯佑怜抬进房,然后将门窗全都关得严严实实。
薛孤警觉地环视前院,不到戌时,整个寺庙内都显得格外宁静。他小心翼翼地飞上屋顶,然后朝着蝉儿跑去的方向追踪,无奈自己追出了好几条街也不见到蝉儿的身影。
他有些莫名的慌张。脚步也越来越快,每一个女人的背影都会引起他的注意。煞那间,他看到一张熟悉的背影,不过那不是蝉儿的背影,这个女人匆忙地走在人群中,惊慌的步伐有些混乱。薛孤敏捷地扑上前,一直跟踪着女人。
冯佑怜蹙着眉,喝了一口水,才发觉肚子稍微好过一些。刚才的阵痛吓得自己惊慌失措,现在想想自己真是大意了,怎么没有想到蝉儿随时都会返回来啊,只怪自己一心太急,他们的事情都是他们自己解决就好,好端端地越帮越忙。
冯佑怜后悔地想着,简直就要捶胸顿足了,薛孤跟出去一段时间了,也不见回来的消息,不知道怎么样了,她叫了一个宫女守在门口,一有消息就即刻回来报告,可是苦苦地等候,她只觉得这一晚比一个月都难熬。
“嘭——”婢女慌慌张张地推开门跑进来,冯佑怜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的。
“主子,薛大人回来了,好像抱着一个女人,外面太黑,奴婢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人。”婢女说着的时候,冯佑怜已然迫不及待地下了床,几个宫女都想劝着冯佑怜,可是她执意要出去看看。
薛孤进去的是下人房,也就是蝉儿的睡房,冯佑怜知道在哪儿,于是比宫女们都走得还要迅速。
“主子,小心啊。”
冯佑怜推开宫女的阻拦,跨进蝉儿的卧室,正巧看见薛孤为蝉儿盖上被褥。
“怎么了?”冯佑怜扑上前,坐在蝉儿身边急问身边的薛孤。
薛孤叹了一口气,然后让所有宫女退下去。冯佑怜心头一紧,又扭头俯视着一脸苍白的蝉儿,刚刚还好好地,跟自己有说有笑,怎么才出去一下就变成昏迷了?
薛孤半跪着请罪,说道:“冯主子,微臣辜负了你的厚望,没有好好照顾蝉儿。”
冯佑怜听薛孤这么一说,心里更加没底了,她伸出手扶起薛孤,忧心地问道:“是不是出事了?蝉儿为何不醒?”
薛孤惆怅地看了一眼沉睡的蝉儿,说道:“她中毒了。”
“啊?”冯佑怜吓得倒抽冷气,继而侧过身仔细地打量着蝉儿,除了面色略显苍白,其他的症状都还可以啊,怎么看都不像是中了毒。
薛孤看出冯佑怜的疑惑,于是解释道:“这种毒是一种杀人于无形之中的‘金花毒’,取之邙山上的金花,此毒无色无味只要稍稍吸食便会令正常人陷入严重的昏迷。昏迷的时候如正常人一般,只是毫无知觉,只要在七天之内找不到解药…”
冯佑怜心都凉了一大截,知道薛孤不敢说下去,只好自己嘟囔道:“会怎样?是不是会死人?不会的,我们回宫,我们马上回宫,皇上有千年人参,有雪山雪莲,都是治病的上等药材,有太医,他们能治疗百病,一定能救蝉儿的,我们回宫,即可就回…”冯佑怜一边说一边站起来准备走出去。
薛孤拉着冯佑怜,痛心地说道:“冯美人,这些人参雪莲是没有用的。”
“有用。”冯佑怜回首怒吼道:“蝉儿跟着我出生入死,都相安无事,他们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蝉儿她还要出宫嫁人啊,难道你不想她活过来。”
“微臣当然想蝉儿活下来。”薛孤垂首说道:“可是这种毒,是没有解药的。”
冯佑怜凝神屏气,闭上双眼,踉踉跄跄地走到床边,说道:“为什么,究竟出了什么事儿?你不是追踪蝉儿去了吗?”
薛孤显露出愧疚之色,暗叹着说:“微臣本来的确是去追蝉儿,可是…”
“可是什么?”冯佑怜追问道。
“可是微臣发现另一个人的踪迹。”薛孤仰起头,对着冯佑怜说:“微臣不知不觉跟踪着她,返回来的时候就只看到蝉儿一个人倒在暗巷中,当时已经中毒了。”
“是什么人?”冯佑怜又问。
薛孤眸光一亮,凑近了说道:“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婢女琉璃宫女。”
“什么?”冯佑怜猛然站起来,惊愕地说道:“是她?她出宫做什么?”
“不知道,微臣看到她的时候,已经见她急匆匆地返回皇宫北门,微臣便没有再追踪下去,想起了蝉儿的奔走方向,于是这才折回,不过蝉儿就在微臣发现琉璃的不远处的暗巷中。”
冯佑怜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来,说道:“会不会两者有关联?”
“关联?”薛孤甚是不解。
冯佑怜来回踱着脚步,犹豫再三,看了看薛孤又垂下来沉思片刻,似乎神中有话,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冯美人,微臣不才,不过是一介莽夫,但是微臣尚且懂得分辨是非,如果冯美人不嫌弃微臣,微臣愿肝脑涂地地查出陷害素素的幕后黑手。”薛孤镇定地说道。
“我跟你说过,这个人…”冯佑怜担忧地说。
薛孤正色地打断冯佑怜的话,说:“无论她是平民百姓还是当今皇后,只要是做了坏事都要受到制裁,微臣不会畏惧权势。
冯佑怜叹息着坐下来,说:“我不是担心你惧怕权势,反倒是担心你不怕权势而得罪权势,小人得志,我们不得不防,从皇后得势到现在,有谁能真正地安心过日子了?就算你想安稳地过,她就是不让你安心地过下去。”
“素素那么单纯善良,她为何也不放过?”薛孤忿忿地质问:“既然知道是她,为何不告诉皇上?皇上一定会为素素主持公道的。”
“皇后娘娘心胸狭隘,而且在皇上面前演得非常好,我们贸然跟皇上说,皇上怎么会相信,况且皇上国事繁重,这些事情说了,等于是加重了他的烦心事儿,我不说并不代表我不讨伐。”冯佑怜伶俐地说道:“而是还不到时候,这种事情也要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只要具备三种条件,我们要将皇后娘娘一举拿下,决不能让她翻身,否则会祸害更多。”
薛孤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现在伤害的人越来越多,我身边的人几乎都岌岌可危,皇后娘娘正一步步逼向我。”冯佑怜冷峻地说道:“不,是已经将手抓伸向我了。”
“皇后娘娘对你做了什么?”薛孤紧张地问。
冯佑怜淡笑一声,问道:“大哥可知道追杀我的人是谁指派的?”
薛孤瞪大双眼,摇了摇头。
冯佑怜柳眉一蹙,狞笑啐道:“就是我们的好娘娘,好皇后。”
薛孤愕然地支支吾吾说道:“这…这个…那个…”
“薛大哥。”冯佑怜拍了拍薛孤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这是场持久的战争,不是我要斗下去,是被逼的,是反抗的。她皇后娘娘,不好好做皇后,却总是跟我过不去,先是将我打晕了送去宫暗杀,谁知道失败了;再就是趁着皇上不在软禁了我,又想给我扣上yin乱之罪,还要说我与纳太医通jian,哼,可是这一计她却算错了,她先是用错了证人,我那叔叔本性就不好,再就是没有料到皇上居然信我多过于她;谁知道第三次却将我赶尽杀绝,派人追杀。”
“如此一来,如果我再不采取行动,我将是性命堪忧,而我肚子里的孩儿也跟着我难保朝夕啊。”冯佑怜痛心说道:“皇后娘娘一步一步将我置于死地,好在我福大命大,活了下来,而我活下来,就是为了能有命对付敌人。薛大哥…”说着,冯佑怜反过来对视着薛孤,说道:“如果是你,你会如何做?是被人欺凌,终有一日惨死他人,还是放手一搏,保全自己?”
薛孤怔愣了一会儿,想着这些事情倒令自己头痛不已。他哪知道皇后娘娘如此诡计多端,现在想想,却为皇上感到担忧,这样一个恶毒的女人藏匿在后宫,怕是难以平静,皇上却丝毫不知,终日还以为对皇后娘娘愧疚不已,想一想,倒渐渐同情起皇上来。
“但是那皇后狡猾奸诈,你现在怀了身孕,如果斗下去…”薛孤迟疑着说:“微臣担心你吃不消,反倒伤了肚子里的孩儿。”
冯佑怜认真地说道:“所以时局很紧张。”她看了一眼蝉儿,忧心忡忡地说道:“现在就连蝉儿也中了毒,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照冯主子这么说,是不是这次出宫来妙胜寺也另有目的?”薛孤终于聪明了一次,突然问道。
冯佑怜见什么都说了,干脆就跟薛孤坦白:“其实我一直都觉得这个妙胜寺很诡异,跟我以往所见过的寺庙非常不同。早在之前董昭仪在寺庙住过一段时间,还有一个知道素素死因真相的宫女,叫青儿,她也是在这里离奇地死去,而当时被抓的人正是董昭仪。我当然不会相信董昭仪杀人,可是有小沙弥看见董昭仪在青儿房间里,手中还拿着凶器。”
“有这种事?”薛孤讶然地说道:“之前便听说,董将军忽然被召进宫要审查什么的,原来是为了此事。”
冯佑怜点点头,继续说:“董昭仪的事情使我对这个寺庙留了心眼,还有那个慈远方丈,眼神闪烁不定,哪像个出家人?分明有乾坤。这一次,我便利用还愿的借口出宫,一来是为了你们两的事情,二来就是想再一次探视这个妙胜寺。”
薛孤赶忙说道:“如果真是这样,微臣恳请冯主子不要再以身犯险了。”
“你怎么跟董昭仪一样啊。”冯佑怜不悦地说:“在青儿去世的前一天,董昭仪也这么劝过我。”
“那是因为我们都希望冯美人不要一人犯险。”薛孤说道:“你自己也知道那皇后娘娘如此心狠歹毒,你岂能只身犯险?再说了,现在是非常时期,还是专心安胎为好。”说着,薛孤走向床边,叹了一口气说道:“微臣想明日就送冯主子和蝉儿回宫。”
“怎么了?难道你知道怎么救蝉儿?”冯佑怜兴奋地问道。
薛孤用右手握着蝉儿冰冷的毫无知觉的左手,说道:“微臣不会让蝉儿去的,微臣曾经错过了一段美好的姻缘,不想再错过第二次。在抱着蝉儿回来的路上,微臣就想得很清楚了,这一次微臣要自己跟蝉儿亲口说…”
冯佑怜望着蝉儿,哽咽地责骂道:“薛大哥,你要是早能觉悟,蝉儿就不会如此痛苦了。”
薛孤回过头,说:“微臣想去邙山一趟,那里有一些老前辈,或许能知晓金花毒的解法,顺便微臣也想弄清楚,这种曾经绝迹了毒药为何又重现。”
冯佑怜考虑了一下,尔后恳切地说:“好,我答应你,守着蝉儿等你回来。不过你自己也一定要小心啊。”
“多谢冯主子。”
***×××***
琉璃伸出手将点心递给皇后娘娘,可是自己一哆嗦,点心却掉在地上了。要换做是别人,早就被皇后娘娘拉下去不知道怎么惩罚一番,其他的宫女虽然有点担心琉璃,却也都放心琉璃应该不会受处分。
皇后娘娘冷瞟一眼慌张的琉璃,并没有吭声,使得琉璃越加不平静。
“启禀娘娘…”琉璃忍不住自己先开了口:“奴婢出宫之时碰到了两个人。”
“说。”皇后娘娘眯着眼,一副悠哉模样。
“一个是宫女蝉儿,另一个是薛大人。”琉璃缩着脖子,担忧地说:“蝉儿并未看见奴婢,倒是薛大人可能一路跟踪奴婢,之前奴婢还不知,是在进北门的时候,有侍卫叫了一声薛大人,于是奴婢吓得赶紧跑去御花园。”
皇后娘娘闷哼一声,又道:“还有呢?”
琉璃吞了吞唾液,战战兢兢地说:“奴婢见了慈远方丈,说是冯美人要在寺庙里待几日。走的时候,慈远方丈发现了蝉儿,于是下了毒,听慈远方丈说,那种毒没有解法的,中毒之人必死无疑。”
“那你担心些什么?”皇后娘娘满不在乎地问。
琉璃愣了一下,说道:“奴婢是担心薛大人会不会?”
“不会。”皇后娘娘冷笑说道:“一个莽夫会什么?哼,蝉儿身中剧毒,危在旦夕,那冯佑怜和皇上这段时间不是一直想撮合她跟薛孤吗?现在他们一定只想着救人,哪管这些?”
“嗯。”琉璃屏退了宫女后,将自己腰间的香囊拿出来递上去说道:“这是慈远方丈让奴婢交给娘娘的。”
皇后不动声色地瞅了一眼香囊,凝思了一会儿才伸出手拿起香囊翻开,里面有张白色字条。
“去拿宫灯过来。”皇后凝神地吩咐,琉璃立刻站起来去拿宫灯。
皇后娘娘将宫灯上的灯罩拿下来,然后将纸条在烛火上来回预热,顷刻间,那原本什么都没有的白色字条上面渐渐出现一条条字迹。
琉璃惊讶地屏住呼吸,皇后娘娘狞笑地看着她说道:“你可以出去了。”
琉璃恍恍惚惚地拿起宫灯,应道:“是,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