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容是被痛醒的,而且一睁眼看到的就是一脸严肃的伪君子。
“你怎么在这儿?”这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如此沙哑,应该说是伪君子的嗓音,沙哑的时候听着连想容都着迷了。
“你把我的身上弄出了一个大窟窿,我能不守在这里吗?”伪君子的这句调侃显然底气不足,俯身上前将想容扶了起来,垫好垫子,又转身倒了一杯水送到想容的嘴边。
想容没有立刻接过杯子,不停地眨眼,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刻薄的伪君子:“你不会也是人装扮的吧?易容术?人皮面具?”
说着,她就要伸手去摸伪君子的脸,却被他一手打下,只得“改道”接下杯子,改在嘴上抱怨道:“你对伤患就不能温柔点吗?还好我用的是没有受伤的手,不然伤口非得再裂一次不可。”
“我知道了。”伪君子低声道。
“你知道了?知道什么?”想容一时没明白过来,拿大眼睛盯着他等待答案。
伪君子却作势要抢过她手中的杯子:“喝水就快点喝,不喝我就拿走。”
“别啊,我喝就是了……”想容说不上来伪君子究竟哪里感觉和从前不一样了,也只好闷头喝水。而就在她喝得差不多的时候,却突然从头顶传来他的声音,“我知道了,以后会温柔点。”
这一句话差点没让想容呛着,这是什么意思?以后会温柔点,还刻意把“对伤患”这三个字去掉了,难道说他以后都打算对自己温柔了?
对上想容迷惑而不知所措的目光,伪君子却只是垂了眼帘,沉默地接过她手中已经空掉的茶杯,转移了话题:“你不是想要模仿我吗?现在你受伤了,暂时模仿不了身形,就听听我以前的事情吧。”
“好。”点点头,想容在他的帮助下重新躺了下来。虽然他这一话题来得很突然,但是直觉告诉她,伪君子接下来要对自己讲述的是会是鲜为人知的故事。
伪君子坐在床边,目光似带沉思,“其实我很讶异你懂得不少……那日早朝,想必也已有了交锋了,否则也不会有这场刺杀。”
“安亲王韦迢!”想容的脑海里第一个
闪过的就是他,不由脱口而出。
“你很敏锐。”伪君子闻言微微颔首,真心赞赏。
想容想起那日对话,恨得牙痒痒:“难怪……难怪那日我觉得他说的话那么奇怪……什么叫做‘若能待到大婚之日’,原来他根本断定我们活不到那日!你怎么会有这种叔叔?!”
“是啊,我怎么会有这种叔叔……”伪君子难得同意她的观点,却让她怎么也愉悦不起来,“有时候我也想,如果不是帝王家,我会有怎样的叔叔?应该是很疼爱我这个侄子的,也许父亲责罚,母亲又无力劝阻的时候,我是可以躲在他身后的……但是可惜啊,我偏偏生在帝王家,偏偏是嫡长子,是理所当然应该继承皇位的太子。”
“理所当然”这四个字内伪君子说得很慢很重,字字透出背后的心酸与痛苦。
费力地握住他的手,想容对着他浅浅一笑,似乎要给他继续说下去的力量。他的目光微微一颤,有片刻的抗拒,却最终没有掰开想容的手。他想,那按理本就是自己的手,自己握住自己,给自己力量,是完全说得过去的吧。
“其实你初次进宫的时候,我是故意的。”话题似乎转跳的很快,伪君子突然扯到了想容的身上,“那日皇叔也在,他始终不相信宫中关于太子顽劣的传闻,故而找了个机会想与我相处一日下来以便探看是否有破绽。所以我选择了你,把你作为戏弄的对象,把你戏弄得越惨,皇叔就越会对我的劣行深信不疑。毕竟我连皇祖母的亲戚都敢随意得罪,才可见我‘人事不懂’。”
想容听到这里挑了挑眉,埋怨道:“原来你是自作自受,偏偏牵累上我!要不是你那般捉弄我,我也不可能一时赌气……你知道那时候我和太后是怎么说的吗?我只是说我发誓要一辈子缠着你,不放过你,却没想到她老人家把这话听成了我对你有意!”
“只是这样而已?”伪君子略显惊讶。他之前一直猜测想容当年究竟是用什么方法让太后定下了这门亲事,却没想到只是如此一番被乱点鸳鸯谱而已……
“不然呢?之前你一直没给我解释的机会。有几次我想解释,也被你给气得不想说了。左右
你都是看我不顺眼,就算这只是一个误会,也依旧不会有改变。”想容撇嘴道。
伪君子听了这话却只是笑意盈盈地望着她,并不说话。看来真的是自己在朝堂沉浮太多年,习惯了对所有人都猜忌。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想容问。
伪君子一脸无辜地耸耸肩:“没什么,只是想把你看顺眼一些。”
这回轮到想容沉默了,因为这已经是他今日第二次对自己主动释出善意了,她还真的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她甚至忘了,现在自己是顶着伪君子的脸,本来他就应该看得很顺眼才对。于是闷了好一会儿,想容才说:“你还是接着说吧。”
“嗯。”伪君子点了点头,继续正题,“其实我能明白安亲王的野心,他在先帝时候就极其受到先帝的宠爱,本身也极为能干。当时甚至一度有朝臣以为先帝会为了安亲王而违背祖宗立嫡长子的规矩。但是我父皇,也就是当时的太子,品行端正,至始至终没有任何差错,没有理由废除。所以直到先帝去世,安亲王就只是个亲王,我父皇自然而然就登基继位了。”
“所以安亲王很不甘心,一直想着篡位?”想容反问。
“篡位……或许他并不想落这么个罪名,所以他才想到针对我。”伪君子顿了顿,问她,“你可知道安武帝时的摄政王安昭?”
“听说过。”想容蹙眉,仔细回想了片刻,突然明白了什么,“难道说……”韦君辉闲散风流,也不是做帝王的料,倒还真……
伪君子点点头:“对。安武帝时候,太子意外死于战场,皇后所诞二皇子行事荒诞,难堪大任,所以安武帝驾崩前,命当时的亲王安昭为摄政王,代为打理朝政,辅佐新君。我那叔叔,估计也想效法摄政王安昭吧。”
“可我记得,摄政王安昭最终……不得好死……”这些都是想容小时听父亲说的,记忆很模糊了,具体因何而死,实在记不清了。或者是父亲根本就没有说清。
“的确。只是人的欲望不可低估,无论如何至少达到过权力的巅峰,之后事便只能赌一把了。”伪君子似乎也不打算多说,眼底隐约透露出杀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