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商议讨论之后多半的人倒是相信了吴王的话,毕竟岩病这种病很难根治,吴王这时候站出来主持朝局也是情有可原。
而且吴王都已经说了,他已经吩咐太医一定要治好皇上的病,可见兄弟情深。
连最刁钻的礼部尚书这时候对吴王都变了眼色,不再针锋相对,反而站出来说道:“吴王,臣有事要奏。”
“说。”吴王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些话竟然让局势扭转,嘴角带起一丝笑意,看起来是一个很平易近人的人。
“昨夜临江城突发大水,淹没了无数的田园和城镇,此刻难民无数,微臣等不敢妄下决策,请吴王定夺。”礼部尚书原本是不打算将此事告诉吴王的,但是听到吴王刚才的一席话过后,觉得国不可一日无君。
苍凛尘既然不在那必须就得有人主持大局,不管委任吴王主持朝政是真是假,国有大难,就必须有人担起责任来。
“有多少人受难?”吴王紧张起来追问道,这是他坐在龙椅上第一次处理国家大事,不得不谨慎小心的对待。
“粗略估计,约有几万。”事发太过突然,临江城就在京城附近,相隔不过二里,昨夜今晨铅云密布却不曾落下一滴雨来,倒是临江城倾盆大雨,一夜之间就叫临江城淹没在洪涝之中。
吴王沉默下来,他也不清楚平常苍凛尘在处理这种事情的时候应该怎么做,只记得有一次旱灾的时候,苍凛尘雪率先救助难民。
念及此,他开口说道:“先将难民移到京城,开设粥坊,让受灾的灾民都能吃饱穿暖,礼部从国库拨出十万两灾银赈灾之用。”他想就算苍凛尘坐在这里也会这么说。
毕竟难民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而且她还想坐上皇位,就得得到平民百姓的支持。
这就是一个机会,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有恩于黎民,登基的时候黎民百姓必然会附庸他。
礼部尚书缄默下来,平素他和张大人的关系最好,这时候下意识的看了眼张大人,却见着那人摇了摇头。
他懂张大等人的意思,是要他不要再多说按照吴王的意思去办,他只好供了拱手道:“微臣遵命,即可拨出十万两灾银救灾。”
“好,很好!”吴王见满朝文武并没有异议,不由得嘴角勾勒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来,只要他办成了这件事,证明他是可以胜任国君之位的,为他的登基之路铺上的一条康庄大道。
“各位大臣还有事要奏吗?”吴王正在兴头上,巴不得有许许多多的事推到他面前,还要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将一件件事情处理妥当。
但是天下哪有那么多的事要处理,小事官僚已经处理好了,只会上奏疏呈给皇帝看,大事则由皇帝做主。
但是如今苍凛尘不在,所以这才让吴王来下决定。
见文武百官都沉默下来,吴王等了等并没有事情要奏,只好大袖一挥道:“既然无事启奏那就退朝吧!”
百官也不行礼,只是按照原来的队形退了出去。
吴王坐在龙椅上,瞧着百官退出殿外,心里暗暗下了决心,有一天他要让这些人都伏跪在他的脚下,高呼万岁!
吴王下了命令,百官也确实这么做了,当天,国库便拨出了十万辆灾银在京城设立了粥坊,凡事逃出临江城的难民都拥挤进了京城。
一时间京城人满为患,平常人们出行是摩肩擦踵,京城原有的居民怨声载道,就连街头摆摊的小贩也活不下去了。
因为街头根本没有多余的地方可以摆摊,这就等于活生生的断了他们的生路,有人向衙门反应,但是都说是吴王下的命令,京城的人也只好隐忍下来。
苍凛尘卧病在床的消息记忆的风吹遍了京城的各个角落,许许多多人结伴成行到甘露寺为苍凛尘祈祷。
无不都在希望苍凛尘会平安无事回来主持大局,更多的人在心里面咒骂吴王,觉得他完全就是一个祸害。
虽然救了临江城的百姓,但京城的百姓却因此受到了迫害,其实临江城的难民完全不用引进京城,大可安顿在京城之外。
临江城可不是一个小城,难民相当于京城人数的一半,京城本来就是人口聚集的地方,人数众多。
原本就是车水马龙的局面,如今又加上了临江城的难民,加重了京城的负担,让京城乱成了一锅。
夏吟欢和苍凛尘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他们被关在东宫已经两天了,与世隔绝很难了解到外面的状况。
还是夏吟欢无意听到门外的侍卫交头接耳,这才听说了临江城遭受洪捞之祸的事情。
那天早上,夏吟欢如往常一样,身子紧紧的贴着门扉,在纸窗上戳了个洞观察外面的情形。
这些日子,她都在找机会看看能不能逃出宫去,基本上一天大多数的时间他都会趴在门扉上,观察守候在东宫殿外的御林军。
看了一阵,那些侍卫像是雕塑一般,一动不动不言不语,让她有些气恼正欲收回脑袋的时候,却看到梁柱背后站着两个侍卫正在窃窃私语的什么。
好奇心驱使之下,她转了步子到了粱柱旁,隔着一扇窗附耳倾听,想听听两个侍卫在这时候说些什么辛密。
却听一个侍卫说道:“能不能请你帮个忙,我想将我的妻子和女儿带到宫里小住一段时间,京城实在是活不下去。”
“怎么回事?”身材比较高大的侍卫显然没有听说京城现在的状况,私自将宫外的人带进宫中可是犯了宫规,若是被发现可是要被砍头的。
一般宫里的人有家属在京城,也不敢妄自带宫外的人入宫,他不由得好奇起来,夏吟欢也跟着好奇。
什么叫听京城实在活不下去了,她暗想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否则那个尖嘴猴腮是为断然不会提议让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入宫。
“你居然没有听说吗?”尖嘴猴腮的侍卫显然很诧异,一肚子的苦水就往外吐:“临江城发生了洪涝,吴王要难民都挤进了京城,现在京城乱成了一锅,虽然已经拨放了灾银,但是永远喂不饱那些灾民的肚子,饿极了的难民抢钱劫财,甚至有人强抢民女。”
“我这不都担心妻子和女儿受害吗,我们家旁边的那个大婶,被抢了家里的银子不说还杀人灭口,凶手都找不到!”说起最近京城的惨况,尖嘴猴腮的侍卫就打个哆嗦。
夏吟欢听到此处,突然有一只手从背后伸了过来揽住了她的腰,夏吟欢吓了一跳,扭头看去正是苍凛尘。
“你干什么呢?”夏吟欢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旋即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窗户外的两个侍卫,低声说道:“你刚刚没有听到他们说吗?临江城发了大水,吴王竟然只是让灾民进了京城。”
“哦,有这等事!”一听到国有危难,苍凛尘便一本正经起来,从夏吟欢戳开的一个洞看去确实有两个侍卫在那里接头交耳。
“我听他们说,现在京城已经乱成了一团,怨声载道,你对这件事情怎么看?”夏吟欢一瞬不瞬的看着苍凛尘问道五。
吴王监政就发生了这样的事,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他没有处理过政务,处理不好也是自然的。”苍凛尘紧紧的皱了眉头,洪涝灾害不应该这样处理。
这时候万万不能将灾民引入京城,京城人满为患就更难维持秩序了。
吴王恐怕只想着要救难民,却没有顾及到京城黎民的感受,这时候最重要的是不是救助难民,是在救助难民的时候想办法解决洪涝。
如果是苍凛尘的话,这时候会把灾民安顿在京城之外,发生洪涝灾害就说明水利有问题,要调查清楚状况,是哪里决堤,或者开河引水。
临江城本来就靠着长江,苍凛尘想来已经是三年多没有修过水坝,下起倾盆大雨冲坏了河堤很正常。
这时候就应该先修好河堤,再开河引水,让临江城尽快地恢复原貌。
将临江城的百姓带到京城不过是解燃眉之急,并不能解决根本原因,如果天公不作美,在下一场倾盆大雨的话那临江城就完了!
“既然你都知道他将事情处理不当,为何还这般淡然,难道你就不想想就因为你这样蝉让,有多少黎民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吗?”夏吟欢秀眉紧锁,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自私,还想着能和苍凛尘一起远走天涯,过着无忧无虑无拘无束的生活。
可眼下,却有数之不尽的灾民挨饿受冻,她只想着自己,却忽略了天下人是多么地需要苍凛尘。
苍凛尘缄默,你下定了决心不再管国家大事,已经放言吴王去做,可是没有想到他居然将这件事办砸了。
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好,要是真将靖国交到他手上,他也会是个短命皇帝,迟早会被别人夺取了江山。
“苍,我觉得我们还是要顾及别人的感受,不管如何,你有守护靖国的责任,已经守护靖国到了今天就不能半途而废。”夏吟欢在努力地劝说他,恢复信心,不要再去逃避责任。
一天是靖国的国君,就该对靖国苍生负起责任,若只为自己逍遥自在而弃万民而不顾,夏吟欢想她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就算自己生活得再好,看到别人受难的时候心里也不会好受。
苍凛尘依旧沉默,他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放弃皇位,顺虞太妃的心意让吴王做皇帝,可是当下实在两难。
夏吟欢见他迟疑不定,又继续说服道:“你明知道他没有帝王之才,不能再让他胡来了,既无德又无才之人如何配做皇帝!”
“你若真的仁慈,就该对百姓仁慈而不是对狼子野心的人仁慈!”夏吟欢觉得自己已经成了专业的说客,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