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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部里,指导员放下电话,转身吩咐通讯员说:“你立刻去水泥生产点方向,把副连长宋振国喊回来开会。”通讯员应了一声,拿起帽子走了。

“什么事呀,这么急?”连长问指导员。“团长刚才来电话,说是咱们连生产的水泥,经过有关部门的鉴定,质量是优质的,明年要增加产量,不光满足自己连队的使用,还要供应师部的使用。振国刚走,我把他喊回来,咱们开个会,必须尽快落实呀。”“噢,是这样。我是真服振国和这帮小青年,水泥生产这活,以前他们谁都没干过,振国为了把质量抓上去,有好几个月,白天不离工地,晚上不离水泥生产点,和上夜班的小青年大半夜的一起下班。用心琢磨,精心挑选石头,质量不好的石头不用。反正我们这里不缺石头。连碎石头里的一根小草也挑干净,球磨、烧制的过程那真是一丝不苟。”“是呀,要不然,质量也不能这么好。你说,这帮小青年是真听振国的调遣。”“还是振国的为人处事叫人佩服哇。”“自从振国来了以后,我对水泥生产的质量就不再操心啦。”“工地的工程进度和质量我也省了不少的心。振国这个小青年呀,是干什么活,都象个样。”“小青年要是都像他这样就好啦。”“可不是吗,这样的小青年,可不光是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来了,是给我们树榜样来了。我这个大老粗哇,从他们身上,也学到了不少东西。”“知识青年的身上,还是有很多长处的,他们的到来,给我们兵团带来了活力。”“要像振国这样的青年,来多少,我们都欢迎。”“有时候吧,振国也挺犟的。可是,我就喜欢他的直率和坦诚,有什么,说什么,过后呢,也不放在心上,透明。”

指导员的话音没落,宋振国快走了进来。“指导员和连长议论我呢?对我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振国,是这样,团里让咱们增加水泥产量,任务艰巨呀。咱们的水泥生产设备不增加,产量却要大量增加。我们研究一下吧。”宋振国低头沉思了片刻,抬起头,信心十足地说:“有办法了,我们可以人停机器不停。过去,我们因为水泥生产点离连队较远,夜班的同志吃饭不方便,半夜就下班停产了,今后,,我们可以除了定时的机器保养以外,不让机器停下来,这样,就可以增加产量。”“那夜班同志的吃饭问题呢?”指导员问宋振国。“我们派人送去,保证让他们吃上热饭热菜。”宋振国不假思索地回答。“炊事班都是女同志,半夜里能送饭吗?”连长担忧地问。“我们派男同志去。我们有枪、有子弹,能防野兽袭击。”宋振国的答话,打消了连长的疑虑。“工作时间延长了,能保证水泥质量吗?”指导员又提出了新的疑问。“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了,我建议把原来的两班倒,改成三班倒。让同志们得到充分的休息,才能有饱满的工作热情。反正现在是冬季,工程停工了,人员不是太紧张。”宋振国的回答,得到了指导员和连长的赞同和肯定。“那就这样,振国,你去落实吧。”指导员说完,轻松地打了个哈欠。连长满意地朝宋振国点了点头。

牛志强和何宝正在宿舍门前拉着大锯,碗口粗的柞树,在他们的锯底下变成了一节一节的木头。寒冷的冬季里,知青们全靠这些生长多年的木头取暖。

宋振国来到牛志强的面前。“牛志强,你们排要临时抽调一名同志,去炊事班帮忙,主要是协助夜班同志做饭,并负责把夜班饭,送到上夜班的水泥排的同志们那里,今天就要派过去。”“行,我知道啦。”牛志强一边拉锯,一边点头。“振国,我去行吗?”何宝连忙搭腔问。“这要问你们班长。不过,半夜送饭可要有胆量。”宋振国说完走了。“怕什么?咱们连的女同志,晚上都可以一个人站一班岗,我一个男同志还怕?牛志强,我去,怎么样?”何宝停下手里的锯,仰起 头问牛志强。“行,你愿意去就去吧。快点锯,别停,别的排还等着锯用呢。”牛志强说完,加快了拉锯的速度。

傍晚,何宝找到贺永顺,激动地告诉他,自己要去炊事班帮忙了。贺永顺纳闷地问:“一个送饭的工作,你至于这么激动吗?”“你不知道,郑玉梅也到炊事班帮忙了。”何宝毫不掩饰地露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你这是假公济私。”“不对,我这是公私兼顾。”“你这是见缝就钻。”“我这是: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你可别歪曲大庆精神了。”“道理是一样的。”“行啊,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哇!当心,水泥生产点在半山腰,半夜上山,别叫狼和黑瞎子盯上。”贺永顺阴阳怪气地恐吓何宝。“你小子,忌妒还是羡慕哇?”何宝边说边给个贺永顺肩头一拳。“都有吧。机会难得呀,稍纵即逝啊。你小子是见缝插针,见缝就钻哪。”贺永顺一边揉着肩膀,一边打着哈欠走了。“这小子,本想你能替我高兴,没想到,你是不冷不热的态度,真不够意思。”何宝冲着贺永顺的背影,不满地嘀咕着。“上你的夜班去吧,我的夜班是睡觉,你有女同志陪着不困,我可不行,现在,睡觉,是我的第一需要。”贺永顺闻声回过头来,说完话,两手托腮,翘起嘴唇,做了一个鬼脸。何宝弯腰捡起一块小土块,扔向贺永顺。

食堂里,何宝忙前忙后地帮助郑玉梅做饭。“郑玉梅同志,因为工作关系,我们今后要经常和你在一起。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千万别和我客气。”“那你就先把土豆皮削掉吧。”“好吧。可是,我告诉你呀,我是没有做饭任务的,我的任务就是送饭。在你们炊事班里,只有轮到你当班的时候,我才来帮忙做饭的。”“那是为嘛呢?”“因为,因为,因为我和你投脾气。”“净瞎说。”看着何宝那热辣辣的目光,郑玉梅羞红了脸,躲避着何宝的目光。“我没瞎说,我真的觉得吧,我们在一起工作,有干劲,有动力。”何宝一脸认真地说道。“快别说了,我不想听。”郑玉梅捂上了耳朵。“你要是不想听,就说明,我说的话,你用心听了。”何宝嬉皮笑脸地说。“我们快做饭吧。”郑玉梅拿起几块木头,添进炉膛,火光照在她的脸上,郑玉梅感到脸颊发烫。“郑玉梅,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感冒了?”何宝关切地问。自从郑玉梅来到兵团以后,还没有一个男同志,这么细心地关心过她。郑玉梅顿时感到自己是从脸部到心里都发热。“没有,我是被火烤的。”郑玉梅连忙掩饰着自己刚才的情绪。“没事,你要是不舒服,你就别干活了,来,你坐下歇会,我干活快,不就是做那点饭吗?我一个人,一会就做好啦。”何宝边说边拉郑玉梅坐下。这情景恰好被路过窗外的华杜鹃看到了。“不用,菜还是我来炒吧。”郑玉梅不好意思的说。“那好吧,等一会我切好菜后,你来炒。”何宝动作娴熟地切着菜。“何宝,你在家也做饭?”郑玉梅用欣赏的眼光看着何宝。“经常做饭。我在家里是老大。大人不在家的时候,我的几个弟弟,还等我做饭给他们吃呢。”“你们家没有女孩呀?”“命苦哇,我们邻居家,都是女孩做饭,我们家没有女孩,就只好自己做了。”“是这样。我们家也是女孩做饭。”“你们家就你一个女孩呀?”“那倒不是,我有一个姐姐,可是她住在学校里,不经常回家。”“你有哥哥弟弟吗?”“有哇。有一个弟弟。我们家重男轻女,弟弟什么都不干。”“听说你们天津女孩都挺厉害的。”“嘛厉害呀?你没听说吗,厉害不怕,就怕不讲理。我们讲理。”“对,我看你最讲理了。”“德行。”郑玉梅嘴上揶揄何宝,却掩饰不住自己的内心的喜悦。

两个人说着话,不知不觉饭做好了。郑玉梅把热粥灌进两个暖壶,把大锅里的土豆片炒白菜,盛进菜盆里,盖好盖,用保温被包好,递给何宝。何宝用欣赏的目光看着郑玉梅,“郑玉梅,看你这活干的,真是麻利。而且,你的动作特别好看,你炒菜的姿势就像跳舞一样,看了有一种飘飘欲仙,赏心悦目的感觉。跟你在一起工作,干活有劲,心情舒畅。”“又瞎说!行了,快走吧,一会菜都凉了。拿好你的手电筒,背上面袋子里的馒头。”郑玉梅含笑瞪了何宝一眼。何宝满脸堆笑地看着郑玉梅,正了正挎在胸前的***,把装着馒头的面袋子搭在肩上,左手拎起两个暖壶的提手,右手拎起装有菜盆的面带子,兴高采烈地走出了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