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地深了,马骏试着拧了拧门锁,发现门已反锁,高雅把他拒在了门外。马骏摇了摇头,来到楼下,躺在客厅里,望着那一盏大宫灯发呆,这是他第二次当“厅长”了,这个“厅长”,滋味可不好受哩。
第一次当“厅长”,是因为李青,事发之后,他战战兢兢,他担心自此会失去高雅,那时他想,要是高雅离开了自己,自己可怎么办?现在的滋味却不同,虽然没有上次那样胆战心惊,但是这次让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愧疚,他发现,自己从来没有认真地替高雅着想过,高雅在自己的心里,到底有多大的位置?
这个问题一旦浮上脑际,马骏的胸口就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是啊,从结婚到现在,他一门心思都放在事业上,他甚至在潜意识里,认为高雅理所应当地应在幕后支持配合自己,至于高雅心中追求什么样的生活,他从来没有认真地思索过。他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马骏,你是一个多么自私的人啊!
第二天一早,太阳明亮的光线透过宽大的窗户洒向了客厅,马骏在阳光下发了一会愣,然后汲上鞋,向楼上走去,房间的门开着,高雅并不在□□,马骏倚在门边,看了看收拾得齐整的床铺,蔫蔫地走向了洗手间。洗漱的时候,他才发现高雅的留言,高雅说,昨天我不很冷静,对不起。
马骏匆匆地擦了把脸,下楼找手机,他想诚恳地找高雅道一声歉,此时手机响了,他拿起一看,是肖丽的电话。马骏瞥了一下客厅里的座钟,七点半,这个时候,肖丽为什么打电话来?马骏的心提了起来,心底涌出一丝不祥的预感,他按下接听键,应了一声“喂”,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如同来自地底。
肖丽焦急地问了一句,是马哥吗?马骏清了清嗓子,说,是我,肖丽,找我有事吗?肖丽说,出事了,怎么办呐!马骏拿手机的手抖了一下,说,不要急,慢慢说。肖丽说,昨天有一个别墅的客人订了早餐,说早上七点要赶火车,服务员按要求在六点钟的时候送了早餐过去,敲了半天的门也无人应,服务员担心耽误了客人的时间,开门一看,发现……
马骏的心一沉,他故作镇定地说,你说啊,我听着呢。肖丽说,两名客人都,都死了。马骏急切地问,怎么会这样?是怎么死的?肖丽说,现在公安局的人已经赶到了,他们正在房间里调查,具体情况,我也不大清楚。马骏问,焦双清知道吗?肖丽说,我打过他的电话,电话没有接通。马骏说,你不要慌,等初步结果出来,第一时间通知我。
挂了电话,马骏坐在沙发上,望着客厅里挂着的字幅呆了一会,给司机小龚打了个电话,让他来接自己。不一会,车来了,马骏对小龚说,今天放你一天假,我出去办点事。开着车,马骏径直向泽西赶去,开到半路,他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些不妥,把车停在了路边。
焦双清十分钟后打来了电话,他说,马骏,出大事了,度假村发生了命案。马骏说,这两个人的死因你们查明了?焦双清问,你早就知道了?马骏说,肖丽刚告诉我了。焦双清说,初步调查显示,这两个人是被人用枕头捂住窒息而死,我刚接到公安局方面的汇报,正在赶往度假村的路上。马骏说,我也正准备去看看呢。
焦双清说,你不要来,有什么情况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马骏说,那就拜托你了,青云度假村的事,你要掂量着办。焦双清说,我知道该怎么做。马骏调转车头往回赶,不一会,肖丽又打电话过来,说了跟焦双清所说的差不多的情况,马骏说,双清马上就到,一切听他的安排,这个时候,不要乱。
上午部里开会,几位副部长和各科室、中心负责人都到了,按马骏的要求,会议专题讨论干部学习方案。之前,马骏准备在此事上认真地抓一抓,虽然心里想着青云度假村的事,但他还是强迫自己静下心来,那边有焦双清,应该没多大的事。这时,主持会议的副部长邱国胜让鲁爱玲谈想法。鲁爱玲谈的观点还是老八股,马骏有些生气,生生地打断了她的话,他说,爱玲同志,拿点有建设性的东西出来行不行,如果你还谈这些,开这个会有必要吗?
会议室静得掉一根针都听得见。马骏出了一口粗气,说,今天把大家找来,谈的就是如何改革创新学习方式,或许有人会说,不就是学习吗?值得这样小题大作?我告诉你们,学习是提高干部政治水平和业务素质的有效途径,之所以会在一些人的心目中产生学习无用的想法,是因为我们的学习教育抓的路子不对,怎样创新学习方式,是我们组工干部需要正视的大课题,今天的会就到这里吧,明天我们再接着开。
马骏回到办公室,心神不宁地等着泽西方面的电话,可是电话迟迟等不到,马骏几次想打电话过去询问一下,最后还是决定不打,他深信,一有进一步的情况,焦双清会打给自己的。马骏起身到饮水机旁倒了杯茶,正望着窗外日渐葱茏的树木出神,电话就响了起来。
丰平县的常务副县长鲁爱珍打电话来,说有事向他汇报。鲁爱珍这个人,马骏不陌生,上次新马泰之旅,鲁爱珍一起参加了,马骏清楚地记得鲁爱珍对自己粘粘糊糊的一幕,他有意拒绝,说,爱珍同志,能不能改个时间,这几天,有些忙。鲁爱珍说,那马部长忙吧,我再来拜访你。谁想晚上的时候,鲁爱珍就上门来了,马骏正穿着睡衣在沙发上坐着,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门铃就在这个时候响起。宦海弄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