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镇居民小区里,上世纪八十年代种下的两株香樟树,如今已树杆粗壮,枝叶茂盛,绿荫茹盖。从秦山那边吹过来的季风,使枝叶繁茂的树叶发出沙沙沙的声音,被新叶替代下来的枯黄的老叶子,纷纷扬扬,像雪片一样,散落在小区的水泥地上。

这几天,气候有些灼焦,华金平每天下班回来,总喜欢搬张藤椅放在香樟树下,躺着看报、抽烟,跟小区来往的熟悉的邻居打打招呼。现在,他刚从家里搬出藤椅,唐丽丽从小区门口过来,手臂上挂着那只棕色的鳄鱼皮的小包,他高声向丈夫呵斥起来:“你还有脸在外面抛头露面吗!”

华金平莫名其妙看着她发怒的面容。上午到现在,他心里憋着一股气,见老婆如此挖苦,真是火上浇油。他两眼一抬,向她吼道:“臭娘们儿!你碰上啥啦!”

华金平在小区里是个出名的好丈夫,对老婆极少高声,即便唐丽丽无理取闹,他总是蹙着眉头,低声说:“好啦好啦,你就不能少说几句吗?”今天居然上来骂她臭娘们,简直叫唐丽丽大吃一惊。她睁着两只漂亮的眼睛,朝丈夫发呆。

中午,在食堂里打饭领菜地时候,赵镇长的老婆是快嘴白老师,告诉了她华夏公司职工大会上宣布张英张经理的事,唐丽丽就像雷劈一样的呆住了。手里拿着的饭盒和菜盆子差点掉在地上。这餐饭她不知如何吃的,吃点啥菜,完全不清楚了。好容易挨到下午上完一节数学课,就匆匆回家了。现在,她见金平生气地样子,知道他心里也不好受。她过来,替金平把藤椅搬回家,软声问金平上午的事情。金平坐在沙发上,苦着脸抽闷烟。今天发生地事情,他做梦也没想到。他怀疑老头子病了以后,是否神经上出了啥毛病!不然,他不可能做出那样的决定的,华夏总经理就算不给他这个大儿子当,也得给银平当,却不该把这个重要的职位,让给小媳妇来当。张英虽然车间工作做得不错,但要当个大公司的总经理,谈何容易。我金平跟随父亲近十年了,华夏公司多少艰难地工作,哪一件不是自己协助父亲处理的妥妥帖帖的吗。我哪一样不比张英强。再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且我毕竟是华家的长子!华金平两手支撑着面额,既痛苦又气恼。

“平,你打算咋办?”唐丽丽勾住金平的肩膀,耐着火问丈夫。

“我能咋办?老头子决定的事谁反得了。不过,我已拿定主意,目前,看张英怎么领导全公司的工作,要是她干得出色的话,对公司有利,我这口气也就忍了。要是她没有能力,胡乱把公司搞得不成样子,我华金平不是吃素的!老头子也不会让他继续把总经理当下去的!”

华金平抬眼望着老婆气得涨红的脸蛋,问:“你想怎么办?”

“我已想了一个下午,总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要是老头子脑子没问题的话,那一定是那个人起了关键的作用!”

“谁?”华金平睁大眼睛。

“王振明!”

“王振明?他起什么作用?”

“他不是张英的同学吗。谁都知道,王振明在锡澄读高中的时候,两人书信不断,寒暑假两人经常混在一起。他俩的恋情关系,早已大白于天下了。”

华金平把纸烟灰向面前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弹弹。张英和王振明同学时的密切关系,他也听说过。可是,现在他们各有家庭,各有事业,难道现在对张英当总经理还有啥关系吗?

唐丽丽看出丈夫的心思,说:“上次王振明来公司调查走访,二宝不是见张英和他在车间小办公室里,关着门谈了半天吗,这里面不是说明了一切情况吗。过去的恋人,哪有不帮忙的道理,只要王振明把张英的情况从地上说到天上,一说成二,二说成三,老头子听了,还不倾向她。”

此时,华金平的手机响了,是工商所的所长石景山打来的。赵镇长也在工商所,要他过去,老同学见见面,谈谈心。而且,石景山今晚非要宴请两位老同学。

“你看你看,平,你不积极,老同学可关心你哩。”唐丽丽感到很兴奋,催金平赶快去工商所。

华金平来到工商所,办事人员都已经下班了,在石景山的办公室里,青龙镇管工业的赵镇长,已坐在沙发上了,他大腿搁在二腿上,脑袋靠在沙发的靠背上,正在悠然地吞云吐雾。石景山、华金平和赵镇长都是当年江东市中的同班同学,毕业后各奔前程。赵镇长走上仕官之路,石景山靠江东市工商局的姜副局长关系,进入工商部门工作。而华金平回到父亲身边,协助工作,今后就是华夏公司的接班人。谁知现在确是美梦难圆。

在工商所办公室里,石景山拿出三字头软中华招待两位老同学。华金平也带了包名苏烟,但此时此刻是很难拿出手的,他感到汗颜。

“金平,华夏公司发生的事我是今天才知道的,所以,我把赵镇也请来吃晚饭,老同学的事,我们怎么能不关心呢,到底咋回事?”石景山带着疑虑和不平的神情盯住金平问。

华金平身子往沙发背上一靠,叹口气说道:“老头子决定的事,我有啥办法。”

石景山蹙着眉头想了想,:“你家老头子有没有一跤把他的脑筋摔坏了,才弄出这个决定?”

“我每天都去看他,他讲话吃力些,但脑筋并不坏。”

石景山转脸向赵镇长,说:“赵兄,你我都清楚,当年我们三人在市中读书时,数金平成绩最好,同学都公认他是班级里的才子。华夏有今天的大好局面,也是跟金平的作为分不开的。谁都以为,华夏公司的接班人非他莫属。可是,这次老头子怎么弄出个无名小辈的娘们来。他这个儿媳妇,听说管个车间还可以,要管华夏这么个大企业,太自不量力了,赵兄你不是去医院探望华志坚的吗?他到底葫芦里卖啥药?”

赵镇长把手里的纸烟朝烟缸掸掸烟灰,说道:“上次我去医院探望华总,我先探他话音,我说:“华总,你心目中让谁起来接你的班?当时,华总没有直接回答我,他讲话口齿不清,意思是说,十多年办厂以来,他尝够了酸甜苦辣的味道,接班人的事,不能草率从事。现在王律师,在公司各部门调查情况,以后,要根据情况,才作出决定。最后华总对我说,华夏公司的接班人,能力和品德,只能在我华志坚之上,要是找不到这样的人选,我宁愿高薪从外面聘请总经理。”

“赵兄,你为啥不为金平说几话呢,你毕竟是镇领导,老总总得听听你的意见吧?”

“我怎么不推荐金平呢?我说金平在学校就出类拔萃的,现在镇各部门的领导对他印象都好。”

“他怎么说?”石景山忙问。

“他说,哪有做父亲的不了解儿子的情况呢?总之,接班人的事,我还没有定,以后再说。”

石景山摇摇头说:“这老头子,自家两个轰轰烈烈的儿子不用,弄了个儿媳妇出来撑天下,肯定脑筋有问题。金平,你爸肯定一跤跌坏了脑神经!我们江东市的企业,有谁不让亲儿子接班,让媳妇接班的?除非那儿子是个傻子,不能理事的除外。”

赵镇长摇摇头说,这种事还真没有听说过。

华金平苦着脸,只是闷头抽烟,不说一句话。

石景山狠声说:“赵兄,难道我们就看着金平受委屈,今后还要听从他的弟媳妇呼风唤雨,本人作为金平的老同学,为他不平。赵兄,你说呢?”

赵镇长说:“景山,现在是牛尾巴过河了,要帮金平也没法帮了。前天,党委会上,沈世清批评了我,说华夏公司是民营企业,他们内部的事由他们自己解决。用不到我们对他们指手划脚。我也是为华夏公司的前途着想么,反而碰了一鼻子灰。”

“赵兄,照你这么说,金平只能永远当个有职无权的副总经理了?”

“只有一个希望,”赵镇长竖起一个手指说。

“啥个希望?”石景山和华金平同时注视着赵镇长。

“管好一个企业,尤其像华夏这样的大企业,没有一点水平的领导人,是绝对胜任不了的,到时,那个张英干不下去了,不战自退,那么我想,这时,金平可能会取代张英的位置。”

“赵兄,你说得有道理有道理,我拎得清。”石景山把脖子伸到金平面前,悄声问:“听说,这回你弟媳妇能当上总经理,全靠你们那个顾问律师在你家老头面前讲了话,他俩有没有啥特殊关系?就算他俩有过同学关系,那律师不会那样卖力的!”

金平眨巴着两眼,莫明其妙地问:“啥特殊关系?”

石景山狡狯地一笑:“就是那种男女关系。”

华金平惊骇地说:“石所,此事不能乱说,我看他们不会有那种关系的,我知道老头子的脾气,全是他作的主。”

石景山摇摇头,对赵镇长说:“赵兄,我们总得想办法帮老同学,不能就此罢休。”

赵镇长笑一笑说:“这种事我是不能瞎参与的,”说着他把吸剩的半支中华烟,在烟缸里灭了火想走。石景山没能留他下来吃晚饭。赵镇长走后,石景山对金平说:“赵兄是官儿,对你的事不便说透,其实他心里要我们动动脑筋,不能让张英太太平平把总经理当下去,否则,那可惨啰!”

华金平也啥没说,也没有在工商所吃饭。回到家,他仍然坐在厅上的硬背沙发上,点燃了一支烟,烟雾在他的脑袋周围缭绕着。他回想起石景山和赵镇长的一番话,心里很乱,很疑虑,对老头子很怨愤,堂堂华家的长子,难道今后真的要屈从于张英手下吃饭吗?在青龙镇还有何颜面立足呢?他气愤,他不甘,他要把张英总经理的位置夺过来!但是,他用啥手段夺过来呢?他不知道,那种出格的事情,他又不想做。张英毕竟是自己人,她没有错,是父亲的决策错误,那该咋办呢,他进退两难。

唐丽丽从外面进来,身后跟着女儿丹丹和弟弟唐二宝。她见丈夫坐在沙发上发呆。明白他心里很难过,强抑着一股怨气,坐到金平身边,摸摸他的额头,惊讶起来:“啊,阿平,全是汗,咋不开电扇?”吊扇“呜呜”地转动起来后,淡蓝色的扇叶旋转成一个透明的圆圈,屋子里顿时凉快起来。丹丹蹦跳着过来,勾住金平的脖子说:“爸爸,你到哪儿去的?我们到镇上去找你的。”

华金平把刚才去工商所的事,跟唐丽丽讲了一遍。

唐丽丽一听,欣喜起来,说:“阿平,你看,你看,镇领导都关心你呢,毕竟是老同学,你得振作起来,别整天愁眉苦脸的,想法把总经理的位置夺过来。”

金平淡淡地说:“这都是爹定的事,大会上已宣布了,咋夺过来?”

唐丽丽伸出一个指头,戳到丈夫的额头上,恨道:“真是个猪脑子,石所长说得好,要动脑子,到时,真如赵镇长说的,张英自己不想当总经理了,心甘情愿退下来,你就不是能上去了吗?到时,大家会说,华老头子失眼了,女人到底不行,非要华金平不可,阿平,你想那时你多有面子。”

华金平还是没有动心,忧虑地说:“我可没有啥办法。”

唐二宝不服气的插嘴说:“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我们一定要找点事情将张英的军,把张英赶下台,姐夫你坐上总经理的位子,我才吃得下饭,睡得好觉。”

不管唐二宝说话多动听,多有决心,华金平对他这个小舅子的言行,总是一种不屑一顾的态度。唐丽丽把二宝叫到内室,说:“阿弟,你姐夫的脑袋是块石头了,事情只能你我俩策划策划,如何把张英搞下去。”

唐二宝眨巴着眼睛说:“姐,你看,这桩事,能不能搞搞张英?”

“快说,啥事?”

“姐,做弟的一切听从你的指挥,你指到哪里,我打到哪里,绝不含糊!”

唐丽丽听了十分满意,自然赏给阿弟一包上海烟。

又一个下午五点光景。在石景山的办公室里。唐丽丽隔着石景山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坐在他对面的靠背椅上。今天她上身穿的杭绸粉红色的短袖衫,下面是薄型麻纱挺括的长裤。奶白色的胸罩紧箍着高耸的乳房。披肩的长发边,露出一段羊脂白玉似的脖子。她那不难看的脸型是用红的、白的化妆品处理过的,谁也不会相信,她已快近四十岁的人了,从外表断定,她不会超过三十岁。

石景山戴一副酱红的浅色眼镜,他使用任何一样东西,是非常注意效应的。用这种高价位的护眼有色镜,看人看物绝对不走样,而别人却捉摸不定他的眼神往哪儿看的。此时,石景山嘴里叼着烟,脑袋靠在皮椅的靠背上,两只眼睛透过有色镜片,一眨不眨打量着唐丽丽的上半身,特别在胸前那部位。

美,真美,正是虎狼之年!一只成熟透的水果,再不用的话,这水果就要脱核了,多可惜。记得古语教训,朋友妻,不可欺,老同学的爱人,又不敢越雷池半步。他只能在有色眼镜后面,静静地享受唐丽丽的风采。他不由得脱口而出,“唐老师,我真羡慕金平,有你这个漂亮的太太,而且,你还会讲X+Y=Z,羡慕死了。”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唐丽丽斜着眼睛白了他一眼,然后往脑后弄弄长发,说:“石所,我们别开玩笑了,谈谈我家金平的事吧,你到底怎样帮这个老同学?”

石景山用手指笃着办公桌,说道:“上次我和赵镇、金平商量后,我一直作为头等大事放在心上,但想来想去,还是要等机遇,不可操之过急,一旦机会来了,就狠狠地将张英一军,这一将非把她将死不可!”

“石所,由你这份心念,我们就很感谢你了。”

石景山又像真话又像笑话,笑着问:“唐老师,一旦我帮金平座上华夏总经理位置后,你们拿啥谢我呢?”

唐丽丽歪着头问:“石所,你想要啥?”

“我要的,你不一定愿意。”

“你说说看,是不是要钱?”

“钱永远是缺的东西!不过,目前,我很要的是……是色!”

“色?”唐丽丽脸孔绯红,说:“可以,石所,现在市场上有的是色,你喜欢去找,钱有金平应付!”

“哈,唐老师,你把我石景山看成啥东西啦!你让我到垃圾堆里找菜边皮吃吗?笑话!”

唐丽丽摇着头,放声大笑起来。

唐丽丽:“石所,只要你能让金平坐上华夏总经理的位置,你要那种色,不管花多少钱,都能替你办到。”

“代价不必花,只是你们愿不愿意!”

“你说吧。为你石所办事,哪有办不成的道理!”

“真的?石景山两眼紧紧盯住唐丽丽两只水灵灵的眼睛。”

“一言九鼎!”

“到时我就找你兑现!”

唐丽丽两腮发红,一会,突然抬起头,往耳后拢拢头发,笑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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