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娶了

许是天气闷热的缘故,沈俏倚在马车中,头脑却觉得昏昏沉沉的,不久便假寐起来。

直至马车停下来,她依着惯性朝前倾了一下,才陡然惊醒。

她挑起车帘,朝外瞧了一眼,还不待说些什么,双晶便已开口,“姑娘,到了!”

沈俏这才执起放在一边的帷帽,将它戴在头上。

而双晶已然站在下面,紧接着扶着沈俏下了马车。

她的脚刚触地,还并未站稳,耳边便传来了马儿嘶鸣的声音,听这声音好似就在她的身边。

沈俏下意识转头,便瞧见了另一驾马车停了下来,马车上棕褐色绉纱被撩起,露出了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修长而又透着白皙。

她不禁胸口一窒,视线却不离马车。

马车上的人一跃而下,不过片刻的功夫,已站至她的面前。

沈俏还来不及收回视线,便已和他的相撞。瞬间,她的心仿佛漏了几拍。

梁怀澈身姿挺拔,头戴官帽,穿着绣蟒的紫袍,腰间佩着金鱼袋,嘴角惯来是噙着一抹惑人的笑意。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站在马车旁,脚步顿了一下,朝她看了过来。

声音却是轻佻的,“沈家小小。这是晋王府。”

“师兄……”

沈俏抚平自己的心绪,捏了捏手指,低低地唤了一声。

站在她身侧的双晶面上有一瞬间的不可置信,用余光瞟了一眼这二人,暗暗地在心中想了一番。

只得出一个结论:姑娘,这是怂了啊!

“有事?”梁怀澈瞧着沈俏,似笑非笑。

沈俏轻轻一瞥,虽有帷帽遮掩,却仍觉得那双眸中有些流光溢彩,一时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梁怀澈见她没有说话,抬脚便朝前走,经过她时脚步也不顿一下,直接走向府中。

沈俏蹙了蹙眉,轻轻拽了一下他的衣袖,连忙唤住他,“我有事同你说。”

梁怀澈转头扫了她一眼,视线落在她的手上,拂了衣袖便踏进了府中。

她一时有些气馁,便听到他撂下了一句话,“跟本王进来。”

进了府中,沈俏才感受到这晋王府的偌大,路径跟迷宫一般,弯弯绕绕的。

梁怀澈走一会儿便打个弯,步伐也愈来愈快。有那么一瞬间沈俏竟然觉得这是他在耍她。

她想着,若是如此,恐怕回头时还难找出府的路。

心中莫名的又叹了一口气。

只怪自己有求于人,得低头,不能一开始就将人家给惹毛了。

沈俏看着梁怀澈踏进葆光堂,迟疑了一番,转身便让双晶在外候着,自己跟了进去。

梁怀澈坐在雕花的木椅上,目光却不脱离她,问:“要喝茶吗?都是一些附属国上贡过来的上好的茶叶。”

沈俏在他对面坐下,摘下了头上的帷帽,往桌边一扣,又掂量了一番自己要说的话,才出口,“不了,我有事同你商量。”

梁怀澈听闻,嘴边的笑意一下子便收敛住了,眸色如漆,抚了抚左手拇指上的扳指,状似不经意地回了一句,“你说吧!什么事?”

沈俏动了动唇,深吸了一口气,直直地看着他,说:“你能不能看在你是我师兄的份上,将我娶了?”

梁怀澈忽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定定地瞧了她一眼。

沈俏回味了一下他这个表情,总感觉有些不太好,手心中隐隐约约地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看在师兄的份上?你这是在攀亲缘?”

沈俏摇摇头,“这门亲事对您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一来,我是将军府嫡女,你娶了我,便是近乎有了将军府这座大山;二来,皇帝想必也已有意让您成婚,与其寻一个不知利弊的女儿家,不如就娶我,倒也省心;三来,我们之间可以只是表面上的。”

梁怀澈听闻,渐渐沉了眼,“沈家小小,你莫不是太高看你自己了?”

“若是我没有高看我自己,我今日就不会来了。”

梁怀澈倏忽间笑了一声,“若是你让本王以师兄的名义娶你,是断然不可能的。”

沈俏还未反应过来他说的这话究竟是个怎么个意思,便又听他朝堂外唤了一声,“乔佩弦。”

乔佩弦自外而进,朝着梁怀澈拱了拱手,“爷。”

沈俏见着这人,蓦地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忽又瞧见他按着剑的手,才想起来当日在月林之中所见到的人正是眼前这位。

她忽然意识到好像习武之人耳力都不错,若是乔佩弦一直站在堂外,那岂不是能听见她刚刚所说的话了?

还不待她再想些什么,便听梁怀澈对着她说,“乔佩弦,送客。省得她绕不出去。”

沈俏抿了抿唇,看了他一眼,站起身,刚想反诘一句,忽又想起这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便只说了一句,“你真的不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