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升的车夫上门请郝新等人到醉风楼赴宴。
三人一听请客吃饭,乐哈哈的跟着车夫前去。
赵升早在包间等候,见三人进屋,起身相迎,四人客气几句。这边早有跑堂给个人端上一杯香茶,在旁伺候着,静听吩咐。
“小二,拿菜单来。”雷震安不客气说道。
小二忙恭敬递上菜单,笑嘻嘻道:“各位大爷有何需要尽管吩咐。”他见赵升出手大方,一出手便是二十两银子包下醉风楼最气派包房,而且衣着气质不凡,是以殷勤相待。
雷震安点了几个硬菜。不一会儿,几个伙计走马灯一般端菜上桌。
菜品一一摆放,醉风楼的特色也是吸引人的地方,不光做出的菜色香味俱全。
且盛菜的盘子属精挑细选,并在菜品上大肆点缀,摆放在桌,煞是好看,顿时屋子里香气四溢。
赵升率先举杯:“多日不聚,甚是想念各位。干了。”
“好久没和赵兄饮酒。最近是不是很忙?”郝新。
赵升:“干的尽是吃力不讨好的活。”话语间带着苦涩。
葛建同插话:“帝安城当下最不好干的事,应属追缴官员欠款之事,难不成你的活比这还苦?”
赵升听言面露惊疑,稍纵即逝,心思葛建同莫非知我身份,转念又想应该不会。
郝,雷两人虽大大咧咧但绝非蠢人,不会透露我的身份,问道:“你怎知此事。”
“大皇子用霹雳手段追缴户部欠款,被联名告到圣上面前,闹得满城皆知。不过此事办的漂亮,许多百姓大加赞赏。”葛建同兴奋说着。
他深知要报大仇学武已然不及,只能投靠大皇子这等嫉恶如仇,正义凛然之士方有报仇希望,却不知想要投奔之人近在眼前。
赵升随即撒了个慌称自己便在大皇子身边办差。郝新和雷震安明白他还不想表明身份。
葛建同听言大喜:“还望赵兄引荐,我也打算为大皇子尽绵薄之力。”
“有你这等人才相助再好不过,只是当先大皇子受了弹劾,对于追缴之事先放放,从长计议,要不我哪有时间找大家喝酒解闷。”赵升语气带着为难。
葛建同是聪明人一听就懂,不再多言,寻思慢慢等待机会。
雷震安嚼着烤猪腿,嘴角流油,边吃边道:“依我看把这些贪官都抓住,先斩后审,没一个冤假错案,用得着我们兄弟尽管发话,别的本事没有,就有膀子力气。”
蹬蹬!包厢外传进快步上楼声,接着一句破锣粗嗓声骂着:“什么玩意,不知道苟大人每次来都坐这个包厢,还敢让别人坐进去。”
跟着啪地脆响。又听店小二哭腔,“你怎么打人?我也不知苟大人今天来。”
“打你算便宜的,快去让屋内龟孙子都滚了,要不老子砸了你的店。”
包厢内几人相互看看,听的明白,有人要占包厢,并打了店小二。
雷震安使劲扔下手中烤猪腿,震得盘子哗楞,哗楞的翻腾。起身待要出去看个究竟,被郝新拦住,雷震安心底不爽,扯着嗓子喊道:“什么苟大人,驴大人的。他妈的爬远,别打扰爷们几个吃饭。”
哐铛一声,包厢门被踹开。闯进个彪形大汉,怒骂着:“谁他妈的活够了。”
大汉见包厢内四个少年,两人儒雅文弱。
另外两人满脸英悍目光凌厉,感觉面熟,忽地身子一颤,扭头便走。
突然离去的举动弄得屋内四人面面相窥,不知对方何为?
这大汉便是在亮玉桥被雷震安暴揍的其中一人。认出雷震安,郝新。
寻思打不过,下楼请示苟载带人报仇。
不一会蹬蹬蹬楼梯声响不断。
郝新估算大概有一二十人上的楼来,对雷震安道:“一会你护着他俩离开。”
雷震安擦擦沾满油的双手,拿起酒壶猛灌几口,“你武功不行,还是我来收拾这帮牲畜。”
郝新来气,谁功夫不行?我是你师兄,入门比你早,刚待争辩。
门外一声:“是那几位好友在此。”伴随话声进屋内的,是一个双眼小似豆的人,他后面跟了十多个身高体胖的汉子。
郝新三人认出上次浮夸子弟堵路,他给解的围才免去场恶斗。
苟载吃饭得知包厢被占,恼羞成怒带人上来寻衅滋事,见到屋内赵升马上换了副嘴脸,笑容满面:“公子也在,真是巧了。”对身边几人低喝:“你下去。”
几个大汉本等着他发话,便可上前暴揍对方,没想到却是等结果。相互瞅瞅,狠狠瞪了眼雷震安,垂头离开。
苟载唯唯诺诺对赵升说:“之前朋友不懂礼数,妨碍公子行程,趁此机会好好给你陪个不是。”说着深深鞠躬。
赵升不知对方何人见他如此客气,跟着客气几句。
“小二,添副碗筷。”苟载意图明显这是要主动留下来吃饭。
店小二慌慌张张,拿着餐具,心中奇怪刚才架势分明来打架的,怎么突然变得和和气气,同时庆幸小店免去了大损失。
“这顿饭记我账上。”苟载毫不客气给自己倒满酒,伸到赵升面前:“我先干为敬。”他反客为主弄得几人很不适应。
举拳难打笑脸人,大家对他没什么好印象,可谁也不好意思将其赶走。
苟载接连几杯酒下肚,厚着脸皮笑道:“怪我不懂规矩,忘记介绍,在下苟载。”他心想,不去暴露赵升身份,也不表明自己身份,免得给对方留下那种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之辈的印象。
雷震安带有敌意地问:“适才那几位是来打架的么?”
苟载心中骂道,咱们冤家路窄,要不是大皇子在此,好好跟你算算旧账。”脸上笑着:“兄弟我做些盖房翻地的生意,时常有地痞顺手牵羊之徒,这些人雇来看管工地,
当中有几人军中退下,所以野惯了,嘴里时常不干不净,得罪之处,多多见谅。”
赵升笑吟吟回道:“好说好说。”
苟载想起屡试不爽巴结上司的招数,唤进店小二耳语几句。
小二可不敢得罪这位心狠手辣,吃人不吐骨头的黑帮头目飞快跑出。
不一会,门外传来小二声音。“是这间,几位都等着呢。”
苟载有些兴奋,“娇环快进,见过几位爷。”
一个身材婀娜,上穿抹胸露着肚脐,下着青纱褶裙,面带半透明丝纱的女子提着琵琶款步跨进,稳稳当当朝几人行了礼。
苟载:“还不快将面纱摘下。让几位爷看看。”语气尽显轻佻。
娇环缓缓摘下面纱。
娇环约莫二十出头,脸上脂粉淡抹,娥眉轻扫,双眼似桃花,微笑间眼传媚意,尽显妖娆艳容。
葛建同不由看呆了。
雷震安视而不见,只顾吃喝。
赵升,郝新礼貌的笑笑,便扭过脸去,不再盯着看。
四人表情全没逃过苟载精光闪烁的小眼,“娇环是安饰坊最红的伶人,唱舞弹拉,样样精通。很多达官显宦重要堂会都重金相聘。快,坐赵公子身边。”
娇环轻柔道:“听你吩咐。”朝赵升身边坐下。
赵升有些扭捏,心道苟载唱的哪出?“我吃席从不好这个,不过既然来了,大家嘻嘻哈哈乐乐就可,随便坐罢。”说着起身挪了挪凳子,离娇环稍远些。
娇环见状,嗲嗲道:“哎呦,这位公子,还怕我吃了你不成。”伸手待要摸向赵升。
“哈哈。”雷震安突然爆笑,吓的娇环急忙缩回了手。
雷震安:“喝酒还是唱曲?要喝,酒有的是。要唱,别废话。”
娇环嫩白小手抚摸自己胸口,横了雷震安一眼,娇羞道:“吓死我了。”
赵升感激看了雷震安一眼。
苟载专门花钱在安饰坊找美貌歌姬伶人,用来进行自己巴结权贵之用。
先前看上迪丽扎,后被郝新,雷震安相救,不知藏于何处。这才选上了娇环半紫不红的伶人。
娇环更是不满现状,需要背后有位响当当的靠山,不光有了荣耀资本,金钱的保障,弄不好还能嫁入豪门,她和苟载是各取所需一拍即合。
苟载在她身上花了大量重金,并不碰她,有时带到饭局也只让她唱曲,跳舞。并不让她陪官员过夜,苟载这么做并不是爱怜,而打算留给位高权重的官宦,今天碰到了赵升,简直最合适不过的。
“你给各位唱个曲,要最拿手的。”
娇环起身离桌,来至旁侧,缓缓坐定,苟载赶紧递上琵琶。
娇环:“唱得若是不好,还请各位见谅。”
葛建同不觉脱口:“佳人唱什么都好听。”
雷震安白了眼他,心道还没唱你怎知好听,什么玩意。
娇环微笑道:“大人过谦了。”
丁丁冬冬的弹了几下,试调弦索。调试完毕,缓起朱唇,唱道
“君王起宫娥拥入,
云鬓规整不新鲜,
朝晚相见心下烦,
不似花海美娇女,
拾取花枝赠佳人,
早晚带回顶华楼……”
娇环嗓子清嫩,唱出曲调委婉动听,配合着丝丝入扣乐律,就连郝新不动声乐的人,听的也是心中暗赞。
雷震安小声嘀咕:“唱的什么意思?”
葛建同低声解释,歌词大意是帝王整天面对后宫粉黛非常厌倦。还是觉得花楼的貌美歌姬,伶人比较新鲜,与众不同。大力追寻并与她们早晚日夜欢歌。
赵升听着听着浓眉竖起,面沉似水。他身为皇族,认为这是对皇室的诋毁。
这首曲子朝廷严禁公开场合弹唱,那能管得住,民间流传颇广。
歌曲意思即便君王地位崇高也为伶人而倾倒,对之喜爱有加。实则借着君王身份从而美化歌姬和伶人,以便提高她们的职业,身份和地位。
葛建同笑着轻轻鼓掌:“莺声燕语,舒缓悠扬,娓娓动听的歌声真是绕梁三日不绝。”
娇环听到夸赞,脸现晕红、眼波盈盈、樱唇细颤、掩口浅笑更显娇媚可人。
葛建同不由得痴了。
苟载心中骂着,臭小子别做美梦了,她可不是你的菜。
雷震安见葛建同有点失态,“啪”拍了他后背一下,笑哈哈,“喝酒喝酒。”
苟载脑中飞速旋转,思考一会,说道:“娇环你再唱一首。”娇环听言,弹起琵琶。
苟载挪动位置靠近赵升坐下,笑吟吟低声道:“不知赵公子觉得娇环唱的可好?”
赵升心中不满,碍于面子,随意敷衍:“还行,不错。”
苟载趁机:“实不相瞒我与赵公子一见如故,心中早当阁下视知己。你若不嫌弃娇环可带回府中,闲暇之余给你唱曲以缓疲劳。”
话声刚落,赵升用力拍了桌面,啪的一声。
所有人都回头看他,苟载更是惊的身子往后退了退,差点跌倒。
赵升火冒三丈,怒道:“胡扯,好心留你相同饮酒,没想到竟干这些下三滥勾当,自己慢慢听吧,恕不奉陪。”说完蹭地起身离去。
郝新三人也都跟随出门,葛建同临走前依依不舍看了眼娇环。
苟载被这突然状况搅浑思绪,原以为赵升和其他显赫官宦相似,对娇环这等佳人,垂涎三尺,没想到——
包厢内只剩下他和娇环两人。
娇环轻声问:“苟大人,曲还唱不唱?”
“唱狗屁,你他妈傻啊,人都走了还唱什么,滚滚滚。”苟载气急败坏怒骂道。
娇环委屈地拿起琵琶小跑着出去。
苟载越想越气,拿起茶碗,用力摔下,哗楞摔个粉碎。大皇子这条路行不通了,得另谋靠山,不信没你老子还爬不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