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被逼无奈,只好继续道:“实际上当时谁也不知道明若身上究竟吸收了多少阴气,但是楼焕郡起码在二十年内没有发生灵异事件。明若也就带着这一身堪比绝世神功的阴气,走入了皇宫。”
“等等。”冷慕神情虚弱而眉目冷然,“你说,是明若自己主动进皇宫的?是她主动找冷日濯的?”
那么,原先她千方百计得到的那些资料,都是假的!
也就是说,凤歌这将近二十年的内疚也是明若一手造成的?
也就是说,明诺这些年来为了冷日濯的处心积虑都在明若的算计中?
冷慕觉得身上冷热交杂,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段记忆,以及在这段记忆的推动下,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种地步的努力。
记忆中,给她温暖的一只都是那个隐忍而骄傲的女人,是明诺而不是在她生命中仅仅存在传说中的明若。
冷慕紧紧抓着越的衣领,眉头紧皱,目光如炬:“你怎么知道?”
越愣了一下,有些犹豫着要不要将自己与日俱增的能量体系告诉冷慕,就听见柴凌宇道:“他是史家继承人,不会在这种小事上骗你的。”
什么叫小事……越看着怀中冷慕分外难看的脸色,对于柴凌宇的解围又是感激又是不爽。
冷慕只是抬眼看了他一眼,慢慢松开钳制住越的手,深呼吸两下,道:“我失态了。我像知道……还有什么没说完的,一次性全部讲出来。我不记得越你是这种婆婆妈妈的男人,有点决断能力好不好?”
越和柴凌宇无言地对视一眼:似乎,从说出明若的事情之后,冷慕的脾气就变得很暴躁啊?
越只好道:“明若进宫之后的记载被冷日濯毁去大半,我只能知道明若在很短的时间内成为了那个让冷日濯言听计从的女人。当时他还没有立后,明若一度是呼声最高的皇后人选。但不知为什么,半年后,明若在摩国皇宫中消失,冷日濯也绝口不提曾经有过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
柴凌宇接口道:“如果时间没有错,那么明若就是在这个时间来到煌晔的。”
冷慕敏锐开口:“什么叫‘来到’?”自愿的话才能用“来到”这种词吧,明若已经是摩国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宠妃了,不可能会自愿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才对啊。
“明若当年一定在煌晔做了什么,但是父皇没有告诉我,我暂时不知道。”柴凌宇认真道,“冷日濯让你来煌晔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冷慕白了他一眼,道:“你要听真话还是要听假话?如果我说只是来看看你们煌晔被神灵选中的证据你信吗?”
“……”柴凌宇沉默半晌:“你这是真话还是假话?”
说实在的,冷慕这样一来等于是将底牌翻出来了,可至于这个底牌是真是假,他还真没有把握。冷慕这个人,看上去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意,但实际上,经过摩国皇宫多年的粗炼,那小心机深着呢。
见柴凌宇面露犹豫,冷慕嗤笑一声,转向越,问道:“楼焕郡的情况稳定下来了?”
越面露迟疑:“转移了。”
“什么转移了?”柴凌宇皱眉。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那柴凌海真是……太棒了。他默默将自己的小骄傲隐藏起来,最好能瞒过冷慕的眼睛。
越皱眉看了他一眼,道:“楼焕郡的混乱在苏家领头郑青渊上手恢复楼焕郡望族齐心协力之下,情况不会更加恶化。但是这种人心惶惶却从楼焕郡开始,逐渐向周边蔓延,现在最严重的就是凤来郡,以及,摩国和摩机宿延交界的边境。”
“邪教?”柴凌宇有些讶然,“摩机宿延有那几位能干的王子王女在,还能让这些东西发展起来啊。”
他都是看准了楼焕郡没有什么太出众的人才才让柴凌海随意办事的,有的时候,适当利用一下别国的国内势力,还是一件很好的事情的。
毕竟,二十年前爆发的反对冷日濯的残余势力并没有被完全绞杀,比如对摩国怀有二心的苏家在楼焕郡豢养了不少隐秘的反对势力。
这也是柴凌海能够快速在楼焕郡培养起一支足以被称为“邪教”的势力的原因之一。
只是柴凌宇自己也没有想到,柴凌海临时挑选的那个首领竟然人心不足蛇吞象地将这个“邪教”的影响范围无限制扩大了。
张衍行是个人才,他有野心也有手段,柴凌海当时就是看中他郁郁不得志才让他做了自己在摩国的代理。
却没有想到,自己走了之后,张衍行的发展已经超出他的控制范围了。
虽然最初是被威胁着成为柴凌海的手下,甚至他连柴凌海的面都没有见过,但,这个男人就是有本事在柴凌海走了之后,继续狐假虎威地发展这个被柴凌海随手弄出来的邪教。
继续,当他呼风唤雨的教主,甚至现在没了柴凌海的管束,没了那两个神秘莫测诡异美艳的女人的监督,他的日子要比以往更加逍遥。
张衍行,也正是郑青渊在治理楼焕郡遇到的第一个,也是最大的一个苦难。
冷慕皱眉:“柴凌宇你现在就不要跟我打哈哈了,如果只是要带我走,你或者柴凌海随便来一个,甚至只是七皇子过来都没有问题,显出你们足够的重视了。但你们三个都出现在楼焕郡,你以为这能不引起怀疑吗?到底楼焕郡有什么是你们宁愿将自己暴露在冷日濯的算计中,也要出现的理由?”
柴凌宇轻叹一声,看着冷慕,低头微笑:“你知道为什么冷日濯没有对我们下手吗?”
冷慕眨眨眼,抬头看越。
越被她这种饱含期待的眼神惊了一下,有些莫名:“我没有调查任何涉及煌晔的事情。”
风烟楼的人手其实并不够用,因为还要分一部分出来去监视灵族的人。不管怎么说,灵族放在他身边的随从他不信任,但又不能将这种不信任表现得太明显。
虽然他的力量已经足以毁掉整个灵族,但要是贸贸然这么做,这一任史家继承人暴虐好杀的名头传出去,恐怕会对他之后的计划很不利。
所以,越只好一方面让灵族的侍者去做事情,一方面还要抽调自己比较信任的风烟楼的探子去监视他们。
唉,想想就是一把辛酸泪啊。看着灵族自以为是的小动作,越有时真的很想趁着夜黑风高的时候将他们全灭了算了。
但灵族就像认定了他一样,不管他在人前表现出对灵族侍者多大的厌恶,他们就是能锲而不舍源源不绝地给他送人过来!
还都是族里能力地位比较高的少年少女,呃……容貌什么的,越没在意,不过按照他带着那些侍者走过人群时普通人的反应,应该也是极其美艳的。
越这几天都要被这些灵族的人弄的烦不胜烦了,但是他已经出手杀了不少灵族的人,在不节制一点,恐怕就要惹来百里流拓的念叨了。
想起那个竟敢半夜出现在他寝室的窗口上的老者,越忍不住按住太阳穴。没想到世上还有让他束手无策的人。
只是冷慕显然误会了越此时表情代表的意义,瞪大了眼睛:“你难道在调查煌晔的事情上受到了难以言喻的挫折?”
不然为什么高傲清冷的越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像是被人揪着耳朵念叨了好几个晚上,怨念深得几乎可以成形。
柴凌宇被冷慕这一句说的十分受用,微微有些飘飘然:“我们煌晔的防守还是很严密的,要是没点功夫怕是不仅谈听不到什么,还要将自己赔进去。”
越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道:“我们根本就没有将煌晔列入探查的范围。”
柴凌宇被这句话噎了一下:这是要他感谢越的不怀疑之恩吗?可为什么又有种被人看扁了的感觉呢?真是太不爽了啊!
“那你刚才……”冷慕还是十分在意他骤然难看起来的神色。
越轻叹一声,顺着冷慕的头发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道:“没事,这几天没睡好,有点累了。”
“既然累了,为什么还要跟柴凌海一起过来?”这是柴凌宇最关心的,为什么自家弟弟完成任务之后还带回来一串难缠的尾巴啊。真是太不像柴凌海的处事风格了。难道是被逼的?
越下一秒就微笑道:“我逼的。”
“……”就那么随便一猜就猜中了真相的柴凌宇一脸血地转向一边。越这种人,看着清冷无比不食人间烟火,实际上小心眼又记仇,真是一点超凡脱俗的范儿都没有!
冷慕也被这句话雷的不轻:“好端端的,你干嘛要去逼柴凌海啊?你这小心思,不要被柴凌海算计了才是吧。”
柴凌宇实在不下去了:“事实摆在眼前。冷慕,你偏心也偏得太厉害了点吧?”
冷慕像是才注意到道柴凌宇其实算是柴凌海的大哥,转了转眼珠子,从善如流地改口:“你想要来的时候自己过来就好了,我们又没人能拦得住你。干嘛一定要和柴凌海一起走?”
“因为我能保他一路不被百里流拓找到,抓回去。”这时柴凌海推门进来,面上带着难得一见的清爽笑容。
郑崖在他身边,笑意清浅,但那从眼中透出来的欢欣鼓舞,确实实实在在的。
冷慕有些好奇:“你们说了什么?”
崖大哥可是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而柴凌宇,按照资料中的记载,这可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主啊。到底什么事能让两人都这么开心?
柴凌海看了眼冷慕,又看看自家一直在受欺负的大哥,道:“收拾一下,我们可以出发了。”
柴凌宇有些惊讶:“时辰改了?”
柴凌海点头,道:“太傅得到最新的消息,再过半个时辰,城门的开合和我们需要的五行之数刚好相合。这个时候启程,是最吉祥的了。”
冷慕不是很懂为什么上路还要计算时间,当时她出宫的时候不仅没有计算五行术数更没有看黄历,难道这就是她这一路上如此倒霉的原因?
她轻轻地“哼唧”了一下,拉着越的袖子,这才注意到越的神情有些怪异:“你怎么了?”
越眉头微皱,看着柴凌海道:“煌晔其实并不存在在地面上。”
此言一出,不仅冷慕被惊倒了,就连柴凌宇和柴凌海都是一脸愕然。
“你……什么意思?”柴凌海的神情有些怪异。
他从未在人前失手过,被越威胁也能说是天赋不足——任谁将一个正常人和一个妖怪放在一起,都不可能打赢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