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纲现在既不愿秦光远及早的说出朱棣想要的东西来,也担心动用重刑会把秦光远搞死了,因而使在秦光远身上的不过就是一些鞭子罢了,若是把锦衣卫的十八般酷刑都使上一遍的话,秦光远真就不见得能熬住。
这次秦光远也没再骂纪纲,骂他几声有何用,还不如出去直接把他搞死了呢!
就在秦光远再次动刑之际,张玉也把徐王妃和朱高炽带到了,与徐王妃一并到达京师的还有朱权的家眷。
朱权现在的封地还未定下来,也只能是现在京师落脚了。
徐王妃一进京朱高煦便告知了其秦光远被下诏狱的消息,一进皇宫便风风火火的跑去质问朱棣了。
“陛下,光远他怎么了?怎被下诏狱了,他跟随你起兵可谓是兢兢业业,难不成,你是准备要屠杀功臣了?”
姚广孝正与朱棣下棋,徐王妃这般风风火火的跑进来质问,姚广孝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笑嘻嘻的道:“王妃乃巾帼不让须眉者啊,陛下,你解释吧,贫僧先走了!”
姚广孝退出去之后,朱棣才拉着气呼呼的徐王妃坐了下去,道:“爱妃一路辛苦了。”
徐王妃依旧不依不饶的道:“陛下先告知臣妾,为何要把光远下了诏狱,你莫不是学父皇当初要清算功臣了?”
朱棣气呼呼的在房间中踱了几步,道:“你可知那小子做了些什么?他不但放走了朱允炆,还放走了齐泰和方孝孺的儿子,如此抗旨欺君,朕没当下杀了他便算法外开恩了。”
徐王妃这才收敛了质问朱棣的态度,怨怪道:“高煦那孩子,也不说清楚了,光远也是,怎能做出这种事情来,陛下打算怎么处置他?”
徐王妃陪着朱棣在守边疆将近二十年,在朱棣起兵之前,之时最关键的时候一直都无条件的站在朱棣身边,与朱棣也算是患难与共了。
朱棣重新坐回在了徐王妃身边,道:“你去诏狱看看他,看看他在此事之上有何要说的,那小子在诏狱中也被羁押了两三日之久了,若伤势严重的话,直接把他送回家去!”
徐王妃这才满意一笑道:“好,臣妾即刻就去。”
徐王妃正要抬脚离开之时,朱棣在其身后又开口道:“等等,朕一道前往,朕倒要亲自听听那小子能说出何大道理来!”
朱棣也没换衣服,一身龙袍直接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锦衣卫的衙门。
锦衣卫的那些人是不认识朱棣,但朱棣身上这件龙袍他们可都是认知的,正要行礼之际,朱棣开口道:“纪纲何在?”
一锦衣卫回道:“在诏狱提审秦光远!”
朱棣他是说过,不准任何人去见秦光远,但这个任何人肯定是不包括他自己的。
“朕自己过去,你等不必跟过去了。”
一听那锦衣卫回答,朱高煦立马就要往前跑,被朱棣厉呵一声喊住了,“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朱棣与徐王妃还有朱高煦外加张武等人一道到了诏狱门口之时,才停下脚步道:“你们进去,朕先不见他,如此之言才是真心。”
朱高煦顾不上理会朱棣,直接闯进去抬脚便把正在挥动鞭子的纪纲踢翻在了地上。
秦光远看到朱高煦如看到大救星一般,喊道:“二王子,二王子…”
“二王子!”被踢翻在地的纪纲捂着胸口喊道,还未起来,便见一雍容华贵的妇人走了进来。
秦光远看到徐王妃也进来后,颇为欣喜喊了声,“王妃!”
徐王妃也未搭理秦光远,反而是直接命道:“把人先放下来吧!”
朱高煦已经在动手解绳子了,被纪纲指使身边力士拦了下来。
纪纲对徐王妃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冲着徐王妃认罪道:“王妃,这乃陛下旨意,还望王妃体谅臣等难处!”
朱棣是已下旨封徐王妃为皇后了,但现在还未正式册封,称呼之上之能是还以王妃相称了。
徐王妃还是颇具威严的,冷声道:“再这般下去,人就不行了,陛下没让你要了秦提督性命吧?”
纪纲这才无话可说,堆笑道:“臣来帮忙!”
徐王妃也是把秦光远当做小辈呵护的,看秦光远身上布满新旧鞭痕,对纪纲的态度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没好气的道:“带着你的人出去!”
纪纲脸上还挂着笑容,笑呵呵的道:“是,臣告退!”
朱棣就在外面,纪纲在带着身边力士从刑房出来之后自是碰到了朱棣,还未见礼,朱棣便抬手道:“带着你的人滚出去!”
纪纲先后吃了两次瘪,最后却也只能是带着笑退出去罢了。
在纪纲出去后,朱棣还遣散了身边的张武,看来,秦光远无论说什么,朱棣都不希望被外人所听到了。
在纪纲退出去之后,被绑缚着的秦光远很快被朱高煦扶着放了下来。
被放下来的秦光远,立即抱着朱高煦嚎啕大哭。
朱高煦不敢用力,轻轻推开秦光远,没好气的道:“大老爷们,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
秦光远白了朱高煦一眼,道:“你要不来试试?”
在秦光远被放下来之后,徐王妃则是蹲在他身边,想要触碰他的伤口,又怕弄疼了他,眼睛湿润着挂着泪痕,道:“光远,你受苦了,陛下也真是,有什么话不能直说,非要如此不可!”
徐王妃对秦光远比那个养了他几年的母亲都强。
秦光远也不忍让之上心,安慰道:“是臣有负陛下,臣受些皮肉之苦也属咎由自取!”
说到此处,朱高煦更是没好气的道:“真是搞不明白了,你小子为何要放走那朱允炆,放虎归山之理你小子不知晓?”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一些话再不说出来,那这皮肉之苦他便还得继续受着。
秦光远叹了口气,道:“臣也不想如此啊,可太祖皇帝在驾崩之前强撑着病体,请臣帮个忙,请臣到关键之时能救下朱允炆一命,其原因恐是不愿看到朱家子孙相互残杀吧?为此还未臣亲笔写下来臣那小说的名字!
在进京之后,太祖身边的那老太监便找到了臣,拿了太祖手书请臣履行当初的诺言,这些黄子澄,齐泰和方孝孺都是亲身参与者,可惜的是他们都死了,连能替臣作证之人都没有了!
臣可发誓,臣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秦光远说了这么一大堆,已是用了不少力气,说完之后咳嗽了几声之后,才接着又道:“那老太监必还在宫中,若找他作证倒是也可行,当初太祖太祖留下了三封书信,其中一封是给朱允炆的,另一封是给臣的,还有一封是给陛下的。”
徐王妃立刻问道:“给陛下的那封何在?”
秦光远颇为虚弱的回道:“臣在不履行当初诺言之时,那封书信会交于陛下,至于现在那封现在还是否在,只有找到了那老太监便知晓了,太祖留与臣的那封信还在臣手中,臣所言不曾有假!”
秦光远留下那封书信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自证清白!
秦光远说了这么多,已有些虚脱了,朱高煦却接着又道:“那放走齐泰和方孝孺儿子之事不是你所为?”
既然已说到这里,秦光远索性便一并说出来了,道:“是,是臣所为,臣于心不忍,方孝孺等人是有罪,但他们家人无辜,尤其九族,甚至十族之人更是无辜,方孝孺等人的目的就是为以死留清名的,陛下杀了他们,正好就成全了他们。
杀人易,诛心难,杀人抬手便能解决之事,可诛心却是要耗费心力的,但诛心之策于陛下开始之时或许是有些难,但时间久了,其好处也就显现出来了。”
朱高煦有些不屑的道:“你小子说的这般冠冕堂皇,就没有自己私心?”
秦光远用力扯起一笑容,道:“算是有吧,唯一私心便就是臣心太软,做不到看着那些人手无寸铁之人送命,却是没考虑到陛下处在风口浪尖的难处,是臣之错。”
朱棣对建文一朝的不降之臣处以酷刑,着实也是被逼无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