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督大人,我实在想不明白,您为什么会同意由一家英国公司来铸造我们的新币,钱币的制造可是关乎国本的,一旦将来我国与英国在起战端,我国的经济命脉起不是完全掌握的英国人的手中?”刚才在霍必澜的办公室,容闳是一句对姚兴华的决定有疑问的话都没说,可是当两人一离开,容闳便迫不及待把自己的困惑说了出来,希望能够得到姚兴华的解释。
“容督办,我又何尝不知晓钱币制造的重要?可咱们两江现在什么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可谓是无处不缺钱,无处不要钱。我又能怎么办?向朝廷要?朝廷不向咱们要钱我看就是好的了。这次货币改革对两江的重要性,英国的支持对这次货币改革的重要性,容督办你应该是最清楚地。”面对容闳近乎于质问卖国贼的口气,从现实穿越时候而来,对汉奸有着更深的厌恶和憎恨感姚兴华,心里很不好受,不自觉地发起了牢骚。
姚兴华发的那一顿牢骚,让容闳是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毕竟在美国居住多年的他,是深知大清国与西方强国的差距到底有多大,也深知姚兴华在两江这块地方推行新政,鼓励洋务干得有多苦。不觉得就对自己刚才那近乎于质问的语气,心里感到深深的愧疚。“大人,我刚才。”
“好了,容督办,刚才我有些失态,言语之中如有什么,还望您不要见怪才好。”面对着眼前这位已六旬有余,却还在为了中国的崛起、中华民族的振兴,孜孜不倦努力工作着的老者,姚兴华心里面是非常尊敬他的。
在中国有句老话,叫做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南洋大臣、两江总督姚兴华可是朝廷的一品大员,在当今的朝堂之上,其威势可是除了北洋大臣、直隶总督李鸿章之外,无人可及,而他容闳,只是小小的四品两江银钱制造局督办。所以在一听到姚兴华的话语之中,竟有向他道歉的意思,感动得容闳连忙跪倒在地,眼中含着老泪,动情地说道:“大人说的什么话,如果说要道歉的话,那也应该是下官对大人您道歉啊。”
容闳突然当街向自己跪下,着实吓了姚兴华一大跳,急忙把老人拉扯起来以后,姚兴华闻言劝慰道:“容督办,若论起来,您的年龄都可以做我的爷爷了,以后切不可在如此了。其实,对这两江银元,我并不是很看重,我真正在意的其实是那纸币。”
说到这里,姚兴华看了一眼有些迷茫的容闳后,笑呵呵的接着说道:“容督办,你仔细想想,现如今的西方列强中,有哪一国还继续使用金属货币在市场上流通,不都早已经换成了纸币?而我国的那些商人,也都早已开始使用各大票号和外国银行开具银票、银元卷来代替那些携带不便的现银进行交易,真正还在市场上继续流通的现银两,早已经不似早年间那般巨大。”
在姚兴华的提示引导之下,容闳得思路也活跃起来,“诚如大人说言,如今商贾之间但凡百两以上的生意,绝大部分都已经开始使用银票来进行交割,而如上海这般金融、贸易高度发达的地区,便是寻常百姓,都有不少开始使用其纸币了呢。”
见容闳的思路已经跟上了自己,姚兴华也高兴得接着说道:“所以说,最终全面使用纸币来替换市场上金属银的流通,才是咱们的最终目的,至于那两江银元,只不过是一个过渡性的产物,存在和流通的时间都不会太久,咱们还是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和精力才好,就让英国人替咱们操心吧。”
“大人如此一说,下官也就豁然开朗了,可是要说那银币咱们还有点经验,知道该从何做起的话,那么这纸币,咱们可是一点经验都没有,到底该如何干起,还得大人您拿个主意啊。”
姚兴华一听容闳要自己拿主意出来,也傻了眼,要说让自己讲一些大道理,指明前进的方向,自己脑袋里多出来的那两三百年的历史知识和从网络上手里来的资料或自还能应付应付。可是要问自己纸币该怎么设计、怎么印刷、怎么发行流通,可就是两眼一抹黑了,而且这现代纸币制造技术都被各个国家当作机密中的机密保护起来,网络之上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相关资料。
“容督办,说实话我对这纸币也两眼一抹黑,咱们只能摸着石头过河,一步一步来了。不过我觉得,这纸币的设计咱们不缺人才,咱们缺少的,是世界先进水平的印刷技术和技师,我看这样,你亲自去一趟美国,一呢是购买印刷设备和招聘一些优秀的印刷技师回来,二呢是你到美国以后要努力推广咱们的债券,你就和他们直说,英国人已经认购了五百万英镑的债卷,现在法国人也打算要认购,要使他们美国人再不抓紧,以后他们在两江的经济利益,可就都要被英法占去了。”
说到这里,姚兴华像个小偷似的四处瞅了瞅,没发觉有人跟踪偷听后,凑到容闳身旁,小声地说道:“老容,在推销债券的时候,你可以私下里向那些美国人透露,只要购买了这个债券,以后他们到中国两江来投资办厂,都会得到我的友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