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植有首七步诗,流传千古: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说的是不是其他,而是这世间最让人痛心的兄弟之争。
然而,在现实的利益面前,这样的一首诗,并未能给后人警示,相反,兄弟之争的血腥气,在本朝达到了一个顶峰:本朝太宗,在玄武门弑兄杀弟,竟是将自己的同胞亲兄长亲手杀死的事,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而到了此刻,在潼关关城之前,一出兄弟之间争的戏码,又一次上演了。
只不过,争斗的双方中,一方是李克用的义子,十三太保李存孝,而另一方,也是李克用的义子,四太保李存信。
李克用要他们两人合兵一起攻打潼关,然而,李存信的部队才到阌乡,李存孝,却领着人先跑了。
其实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前次,去打李匡威的时候,两人就这么闹过一次。
只不过,那次李存信被李匡威踩了。而李存孝又击败了李匡威,让整个征伐,总体上来说,还是赢了。
可那也是李存孝赢了,而李存信却是损兵折将,为此,李存信免不了被李克用狠狠地数落了一顿。
现在,李存信看到李存孝又要玩这出,他如何肯继续孤军去打潼关?立即也将部队驻扎在阌乡,然后去向李克用告状,说李存孝阳奉阴违,有意怠工,置大人的命令于不顾,不知道跑到哪里野去了!
李克用听到这个汇报,立即打发雷霆,立即朝李存孝发去严令,让他不得擅自远离,必须听从李存信的安排。
收到李克用的严令后,李存孝无奈,只得领了几个将校去李存信营中听候差遣。
进了李存信的中军帐,李存孝怒气冲冲地朝李存信拱了拱手:“存孝奉命前来听候差遣!”
看到李存孝脸上恼怒的表情,李存信却温和地笑着说道:“十三弟!你与某兄弟二人,同心协力才能拿下潼关……十三弟以为如何?”
同心协力?李存信跟李存孝之间能同心?能协力?李存信说起这话来,怕是自己都不会信,骗鬼还差不多!
李存孝自然不会信,不过,李存信一开始就把李克用摆了出来,倒是不好直言拒绝,便冷冷地哼了一声道:“你说某要如何便是!”
“大人已经说了,要愚兄主攻……按说,十三弟军功卓著,是该贤弟来住持的……”李存信说了一通的客气话,再看到李存孝,却始终是一脸不屑的表情,不由得在心底里一阵咬牙切齿。
可脸上的笑意,却丝毫不减地继续说道,“然则,大人的安排,愚兄不敢妄动,只能委屈十三弟了!”
李存孝依旧是那副两眼西斜,不往李存信这边看的模样,当真是一点不把李存信放眼里。
可李存信却当真是修炼的一身好忍功,他脸上还是那般和善地笑着,继续说道:“然而,为兄才到此地,诸多不熟悉之处,所以,还要请十三弟去探探宣武军的深浅!”
“这还有什么可探的!”李存孝这才答话了,“某的飞虎军,两千多人马都交待在那里了,还不够深浅吗?”
这李存孝,竟然一口就将李存信的要求给回绝了。
李存信听到这话,哪怕是城府再深,也要被气得脸皮直抽,不过,他终究还是强忍住怒气,不跟李存孝正面冲突,他继续道:“军情日日在变,十三弟上次去有所失利,却不代表,这才还会……”
可李存孝听到李存信还是坚持要自己去探路,便很是不耐烦地反问道:“李存信!你是不是在想:上次某侥幸从宣武军的火炮口下逃得一命,是不是这次还能逃得一命?”
听到心中最隐晦的心思被直言道破,便是李存信也忍不住发怒了:“李存孝!某念在你小某几岁,对你处处忍让,你却为何这般处处相逼?”
“忍让?”李存孝突然仰天一阵哈哈地假笑,“你明知某的骑兵去了也是送死,还非要某去打前阵,这叫忍让?”
“你的骑兵进退速度都要快一些,若是敌军势弱你取之,若是遇到重兵即退也是来得及!”
“潼关道宽不过一丈多,三骑并列都不能跑快了,你让某进能有多块,退能有多快?”李存孝毫不示弱地答道,“况且!某若是去的兵少了,他们定然不会出城,某若是去的兵多了,又扛不住他们的火炮!某去之何意?”
李存信也欺身向前,用手砸着马扎子道:“你没去,你怎么知道宣武军会如何应对?”
“宣武军又不是蠢蛋!这等应对之法都想不出来?也就是你会想着做这种毫无意义的试探!”李存孝耻笑道,“你帐下难道没有马队,你倒是让他们去送死啊!”
听到李存孝的言辞越发恶毒,李存信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他掏出李克用的手令,摆在案几上:“你去是不去?”
李存孝看到李存信终于还是将李克用的命令拿了出来,突然一阵哈哈大笑起来。
李存孝这人为人十分张狂,这般哈哈大笑,更是尽显起嚣张的本质,听着这跟疯了似得笑声,满帐的人都心里一阵惴惴的不安。
直到李存孝自己觉得笑够了,他才突然收住笑声,凑近了对李存信道:“除非是大人亲自来!否则,这小小的一张纸片,还没法将某送到宣武军的炮口之下去送死!”
“好!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等过几天,大人亲自来了,你别后悔!”李存信阴恻恻地答道。
李存孝听到李克用竟然有可能会过来给李存信撑腰,不禁心里升起了一丝畏惧,心中一阵冰冷冰冷的。不过李存孝就是李存孝,说出来的话,就是死也不会去改口,他强拧着脖子:“若是大人亲来,某便是死在潼关面前,也是还了他的恩德,与你李存信却毫无关系!”
说罢,李存孝一个重重的转身,将李存信甩在一旁,领着随从,大踏步出了李存信的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