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急忙忙把伤口做了简单的包扎,然后离开了安康城里。
回到军营之后,雷子明就把手里的包袱扔给了张通,并且给他递了个眼‘色’,张通马上把包袱拿到了屋子里面。
雷子明回到指挥部,把盒子炮拆了,仔细擦拭一遍,注上了枪油,枪支都是需要保养的,要不有一丁点的锈迹,在下一次使用的时候就会发生卡壳的情况。
张通进来之后,雷子明头也不抬地说道;“你去给我拿十五发子弹来。”顿了顿说道:“别让人看见了。”
“是。”张通不知道雷子明为什么要加上一句话,按理补充子弹是最常见的行为,只要一场战斗过去之后,每一个人都需要补充子弹的,雷子明要补充十五发子弹,只能说,他今天‘射’出了十五发子弹,可是,却不让人知道就很令人费解了,除非,雷子明不想让人知道,他今天开枪了。
胡长发是傍晚再一次来到军营的,哨兵已经认识了他,自然是放行,让他进来了。
胡长发来到雷子明的办公室之后,一进‘门’就说道:“老总,马爷那边我已经说好了,按照您的意思,今天晚上‘交’易。”
雷子明不慌不忙把散落在桌子上的枪械零件收起来,组成一把完整的盒子炮,对张通说道:“给胡大哥倒一碗茶水来。”转头对胡长发说道:“那个,你说的马爷,他是什么样的人啊?”
胡长发挠了挠头说道:“马爷啊,大名马强,他是鼓山的土匪头子,从他爸爸的那一代起,就在鼓山落草为寇了,到了他这一代,算是有三十年的时间了吧。”
雷子明哼了一声说道:“你不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是想调查老马家的族谱的,我是说,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是讲义气的江湖好汉还是坐地分赃的强盗?还是打家劫舍的土匪?对地方上的老百姓,是不是‘骚’扰了,你跟我扯那些话干嘛?”
“哦,是这样啊。”胡长发不安地活动了一下身体,说道:“老总我,我也不敢说马爷的坏话啊,您这不是让我为难吗?”
雷子明冷冷一笑,说道:“那你说一说,鼓山上面有多少人吧,这个总是可以的吧?”
胡长发的脸上还是显得很为难,半天,把桌子上的茶水喝了之后才说道:“马爷的山上有七八十条枪,一百五十号人,不过,他不‘骚’扰当地的百姓,取粮取钱,都是到外省外县的,这一年来,鬼子来了,国军在这附近也布下了重兵,山上的弟兄日子有点难过。”
雷子明看着胡长发,心里明白了,胡长发除了打猎之外,还是山上的土匪在山下的一个眼线,这才从嘴里说出了弟兄两个字。说不定还是被马强收买的乡民,别看土匪生活在山上,其实跟山下的人依然保持联系,要不,住在山上那么高的地方,消息不灵通,早晚会被人灭了的。
如果,胡长发的话属实,那么,马强那点人 ??马还真是不够看的,才不超过二百个人,不到一百条枪,只能算是小股的土匪,跟山豹子比起来还要不如。
雷子明放弃了打探,胡长发很明显是土匪那边的人,说出来的话当不得真的,说道:“那么,我们怎么‘交’易呢?”
胡长发‘精’神一振,很快说道:“马爷说了,我们就在从这里向西的关帝庙前面‘交’易,那里在鼓山跟县城处于中间的位置。”
雷子明点点头,说道:“距离这里有多远?”
“二十里山路,都是平坦的山路,不远,路很好走。”
看着‘激’动的胡长发,雷子明说道:“好,我们马上吃饭,吃过了饭就出发。”
两个人向外走,食堂在另外一边的屋子里,跟他们一起吃饭的还有张通、铁蛋、小柳等人。
刚刚拿起筷子,雷子明捂着肚子说道:“不好,我出去方便一下,你们慢慢吃啊。”
出了食堂,雷子明找到黄树松,说道:“你马上带上你这个排的人,顺着山路向西,找到关帝庙的地方,把那里包围起来,假如有人在那边埋伏,就给我拿下来,如果没有人埋伏,你们就隐蔽起来,我在关帝庙前面有一个‘交’易,小点一点,多带着一些机枪。”
“好,我马上去办。”
雷子明回到食堂之后,‘揉’了‘揉’肚子,说道:“唉,泄泻火,没啥事了,来胡大哥,我们喝碗酒,夜里天气寒冷,喝一碗身上能暖和一点。”
“我,我不会喝酒。”胡长发推辞说道。
“来来来,怕啥,是男人的怎么会不喝酒呢?”雷子明知道,凡是猎户,酒和烟那是不能缺少的,在山里打猎的时候,吸烟会避免被山里的蚊虫叮咬,当然,那个时候人们吸的都是老旱烟,不是现在的烟卷,老旱烟的味道重,很远就有浓重的烟味,一般的蚊虫忌讳那种味道,远而避之。
在雷子明的劝说下,胡长发禁不住酒液的‘诱’‘惑’,说道:“大家都喝一点吧。”
雷子明说道:“上一次,承‘蒙’胡大哥带路,让我们消灭了高桥的鬼子,您来了,是我们的客人,他们都是当兵的,没啥功劳,没有喝酒的资格,倒是胡大哥一定要喝好了,老班长,加一道菜啊。”
“好嘞。”炊事班的班长大声答应了一声,开始在灶炉上忙了起来。
雷子明跟胡长发慢慢喝着酒,就是为了拖住他,给黄树松更多一点时间,雷子明对马强一点不了解,人家是地头蛇,他是过江龙,人心狡诈,多事之秋,不得不防,尽管部队亟需用钱,还是需要确保枪支和人员的安全。
这顿饭绝对是雷子明从出生以来吃得最慢的一次,足足吃了一个小时之后,全连的官兵都来到食堂吃饭了,外面的天‘色’已经黯淡下来,雷子明才算是吃饱了,招招手对张通说道:“你和铁蛋他们几个换上便衣,晚上有行动。”
“好。”张通对铁蛋等人招手,他们去换上衣服,领取弹‘药’等东西。
雷子明来到马厩,对看管战马的士兵说道:“给我牵来三匹马,有急用。”
“是,连长。”士兵小跑着从马厩里牵出高头体壮的东洋马。
雷子明拍了拍马背,看马要从前面看,不要害怕,最忌讳从马的背后靠近马匹,那样的话,会被马匹认为有敌意,骏马就会尥蹶子,被马踢中了,就是重伤害,从前面接近骏马,轻轻拍打马鬃,抓住嚼头,马就会变得很驯服。
东洋马的特点是,普遍高头长‘腿’,善于奔跑,这些马匹大部分都是从鬼子的据点掠夺来的,基本上都是日军军官的坐骑,‘性’格比较温顺,不过,到了雷子明的手里之后,基本上就承担了驮负的角‘色’,也算是明珠暗投了。
张通几个人过来之后,让他们几个从仓库里搬出早已准备好的枪支和弹‘药’,乘着夜‘色’,他们出发了,从运处看去,他们几个就是商人,马背上有货物,穿着的也是便装。
雷子明倒是不慌不忙,一边走一边跟胡长发聊着附近有名气的人物,雷子明说道:“你可知道安康城里有一家姓博的人?”
胡长发仰头想了一下,说道:“有一家啊,博恒嘛,他是堂堂的少将师长。”
雷子明奇道:“真的是少将师长?”
“嗯,真的是国军的少将师长,只不过,这个博师长的命不好,在淞沪会战的时候就死了,唉,真是惨啊,家里人连尸体也没找回来。”胡长发说完摇头不止。
雷子明不由得想起一句话,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谁也说不清楚,这大山里面有多少忠魂长眠在此,即使这些人死后,暴尸荒野,他们的忠心也已经铸成,灵魂永远让人仰望。
想了想,雷子明继续问道:“难道,这个博少将的家里再没其他的人了吗?”
“有人啊。”胡长发显然对这些名人还是很注意的,说道:“博少将的家里有一个老婆,一个妹妹,还有一个孩子,孩子的岁数好像是四五岁吧,她的妹妹嫁给小岗村孟爷的次子。”说到这里,胡长发压低了声音说道:“听说啊,孟爷想退婚呢。”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博家失去了靠山?博少将死了之后,家道中落,听说他们家孤儿寡母的,就连首饰都戴不起了。”
雷子明轻轻哦了一声,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想起为了抗日而死的博少将,雷子明的心里面一阵难受,如果,博家被人如此欺凌,不知道这位猛将会不会气得活了过来?一个师长死了,在抗日期间不是什么重大新闻,不过,能被人如此欺负,也算得上是奇闻了。这样的事情传说开来,不知道会让多少将士寒心,还有谁会拼死去抗日。
就是现在,他受伤的胳臂还是隐隐作痛的,雷子明绝对不会后悔杀了那十几个兵匪,这样的人渣,杀了多少都是不值得怜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