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还有间不大不小的洗手间,
前方有楼梯扶手的,便是通往二楼的。
看样子,是刚装修不久吧?
“好不容易清净了一段时间,又来捣乱。”梅芳坐在沙发上,一边嗑着瓜子,眼神一边恶狠狠地朝我们射来。
我故作听不到她的话,手在老奶奶的后背上,一遍又一遍地拍打着,安慰她别放在心上。
或许老奶奶是习惯了吧,无动于衷,见我安慰她,笑了笑。
“老奶奶,您的房间在哪?”
“在这边。”老奶奶指向楼梯间那里,带着我走向她的房间。
我这才知道,原来洗手间左手边,还有一间卧室。
到门口,我推开门一看,没想到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柜子,椅子,桌子等等,看起来都是旧的,这里,成了杂物间吧?
十几平方的房子,几乎都被塞满了,连进去的空间都没有。
“不好意思,之前这死老家伙非要搬出去住,我就把她的房间,弄成杂物间了,要住,自己动手收拾吧!”梅芳朝这个方向瞟来一眼,又斜睨着收回眼神,那个让人厌恶又可恨的样子,看得我心里很不满。
之前还说老奶奶说的都是假的?现在看她们这幅样子,会是假的吗?
我看,是你们在做假才对吧!
才刚搬出去,就迫不及待地,把老奶奶的房间弄成杂物间,若老奶奶永远都不回来,岂不是开心到睡不着觉了?
“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让你们放尊重点!做到了吗?”我回过头,目光直视着梅芳,颇有一副,她若再说,我绝不饶过的样子。
梅芳畏惧我,一接触到我的眼神,被吓到移开了视线,撇撇嘴,不敢说什么。
“还有,身为老人家的儿子、儿媳,不是应该让老人家享福的吗,你现在让老人家自己去收拾?试想,如果在你婴儿时期,孩子时期,父母亲让你们自力更生,你们会怎么样?”
“听到了没有!还不快去服侍你的老母亲!”振东正坐在沙发上,侧头看着我说话,脚下突然被妻子一踢,吓了一跳的同时,传来剧烈的疼痛。
条件反射下,捂着脚步隐忍起疼痛来,“我去,痛死我了。”
“还不快去!”梅芳从我这里受的气,正无处可发泄,不理会他是否真的疼痛,猛踢了一下沙发。
振东被猛地震了一下,不敢耽误一分,立刻站起身,从我们这里走过……
一个大男人,收拾起东西来,始终没有女人快速、细心,慢吞吞的,像只乌龟一样,收拾到生气,一边收拾一边碎碎念。
我故作听不到,扶着老奶奶走到沙发上,梅芳像个老佛爷一样,悠哉悠哉地坐在长沙发上,我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麻烦你起来。这个位置,是一家之主坐的,即便不是一家之主,按礼貌,按辈份,尊重老人,理应让老奶奶坐。”
梅芳只觉今天日历上的“吉”和“禁”都不太好,要不然,就是今天的属相冲她,从早上到现在,一直和大苍蝇相碰,倒霉到止境!
不甘心的冷哼了一声,起身坐到旁边上。
我跟着坐到她的对面。
一下午,整个客厅,除了电视的声音,都是她们夫妻俩,不痛快的声音,一个碎碎念,一个突发感情,一直在骂角色。
我与老奶奶相视一笑,老奶奶只是无奈的笑了笑,然后该喝茶的喝茶,该吃点心的吃点心。
梅芳见我们一直吃她的东西,骂得更加狠,声音大得,让人了只觉烦心。
晚上七点半。
振东终于在吃晚饭之前,把房间都收拾好,托着一具累坏了的身子,坐到沙发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并黑着一张脸,像是欠了他几百万似的。
干一点活,就累成这样,这也太夸张了吧?
说来说去,还是滋润的日子,过习惯了。
“吃饭了!”梅芳陆续将饭菜端出来,“砰砰”声,非常大力地放在餐桌上,汤汁皆都溅出碟子,安安静静地躺在餐桌上,故意弄出些声音来,来表示她的心情很糟糕。
糟糕又如何?
我们知道,她是想让我们识相点,赶快走。
但是,我们就算知道也不走。
餐桌上四菜一汤,都是按人份做的,摆着四碗米饭,四双筷子,我早就预料到了,在半个钟头之前,订了外面。
“是不是姓林的?请问,你们有没有订外卖?”
说曹操,曹操就到。
我出去拿了外卖,回来的时候,梅芳得意、不屑的脸色,已垮了下来,黑得如锅底,跟她丈夫,一模一样。
还是哪句话,不愧是夫妻。
我因为不适应北京的风气,胃口有点不好,只买了一份粥,和两份小份的素菜。
“老奶奶,您怎么不吃呀?”老奶奶呆愣愣地看着餐桌上的饭菜,却一动不动。我问道。
“我没牙,吃不了有骨头,和硬的。”
一看餐桌,确实都是一些无肉的排骨,肥肥的猪肉,不怕看不到,每一盘里都没有肉。
“没事老奶奶,还有菜,你可以吃菜。”我笑道。
老奶奶却又摇摇头,说道:“太咸,我吃不惯。”
我夹了一条空心菜尝了下,味道还行,但若是给老人家吃,真的有点咸。
老人家是爱吃清淡的。
“挑来挑去,有本事你自己做去呀!”梅芳摇晃着脑袋说道,怎么也掩饰不了她的刻薄。
“你之前不是跟老奶奶生活过了吗,你明明知道老奶奶吃不了这些,你还做,我看你是故意的吧?”
梅芳气不过,在这个家,她才是一家之主,可自从我来了之后,她一直吃臭苍蝇,被我噎得无话可说,又不甘心,旁边的振东累了一下午,没心思亦没力气,去理会女人之间的一些事,一直猛扒着米饭,梅芳见了,更气不过,手肘猛地动了下他的手肘,振东的筷子一个没拿稳,直朝他的牙肉戳去,疼得他,一舔,竟流血了!
梅芳才不理会丈夫怎么样,继续捅了他一下。
振东被弄得有点烦,连饭都不能好好吃,他都流血了,还来!
然而他不敢对妻子发脾气,只敢将这一切,都怪在母亲和我的身上,怒瞪了下老奶奶,而后朝我竖起中指,看着我的脸庞,抬到能到半空上去,“你谁啊!你有什么资格在我家喝來喝去?你只是协助这件案子的律师,你没资格干涉我们的家庭事!这件案子,本来就没有证据,若我的起诉通过了,我大可以让你滚去我家!”
将刚刚的气,和下午所受的不痛快,一并发泄出来。
他的所作所为,正着触碰到了,我心底里最脆弱,最隐密的一面,垮下来的脸色,和冷冰冰的眼神,特别有吓人的一面,“在我能跟你好好说话之前,麻烦你把手放下!”
振东被我的脸色与眼神给渗到,但男人就是好色,就是犯贱,一秒就将他的害怕,给忘到脑后去,只对他的感兴趣,而好奇。
心想,为何这个女人会这么快,一秒就因那个动作,而变了脸?
难道,是碰到了这个女人的软处?
有意思有意思,我不玩玩,就得对不起我是个男人的性别了!
“我偏不,你能把我怎么样!难道,你曾经经历过了什么吗?”振东泛着一脸的好色,说道。
我一惊,惧怕我最深低处的一面,被人窥探到,一触碰,我刚冷硬起来的心,又变得,犹如一个需要被人保护的小孩,无措且无助到,我的内心,落空空的,很难受很恐惧。
没有了外壳的保护,我的脆弱,一秒入了振东的眼,瞬间更加激起了他的好奇心,使他就算妻子在场,也想玩一玩我,“律师小姐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被我猜中了,你经历过什么?”
他的手,无耻得还竖着中指,在我面前,摇动来,摇动去。
“请你放尊重点!不然,我可以告你性侮辱我!伤害到我的精神!”我看着他猥琐的表情,和在法律上,属于间接性耻辱我的动作,可恨到握着椅端的手,指甲皆都狠狠地,与木板较量着,在木板上,划出几道深深的痕迹,恨到,连传来锥心的疼痛,我都没感觉到。
我不想如此,任人嘲笑,任人讽刺,任人欺负!我暗暗下定决心来,将自己的内心,慢慢穿上一副弹衣来,任谁都无法伤害到,我隐藏在深低里的秘密,鼓起勇气,重重的说道。
“振东,不可以这样对律师小姐!”老奶奶见场面不对劲,急着教训道。
“你给我闭嘴,你这个老家伙!”振东瞪了老奶奶一眼。
“我猜......”还想再说些什么,只听身后传来一阵阴凉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振东猛地一颤,这才想起了,妻子还在他的身边。
“呃,嘿嘿嘿......”已做好心里准备,缓慢地转过头,看到了妻子的右半张脸,果然,阴沉得,仿佛天都要塌在他的身上,让他透不过气来。
梅芳冷哼了一声,“啪”的一声,把筷子重重地搁在餐桌上,起身走进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