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知何起

他又戴着那副修罗面具出来,众人都向他跪拜,他冷冷道了句:“平身。”

她才后知后觉的要朝他行礼,不过他背着的手忽然执着合闭的铁扇,抬住她左臂,不要她行礼。她微微一笑站直身体,也只到他胸口高度。

好像已经隔了几个春秋未见他了,她眉眼低垂,不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直视他。只看着他腰间的红玉,或打量着他的黑靴墨衣。

皇后噗笑一声:“原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在摄政王面前竟低眉顺眼得像只猫儿。”

李贤恭维道:“王孙贵族见了摄政王都要退避三分,她一个小姑娘再得脸也不敢造次。”

苏清浅忽然抬头云淡风轻的看向李贤:“摄政王乃当世英雄,我苏清浅虽一介女流,但只臣服于我甘愿臣服之人。”

李贺哑然失笑,何其远早已立于一旁,但他插不上话,也不能插话。

苏樱樱笑意满满道:“妹妹可是作出了名扬天下的仙诗,今日也是各家才子才女齐聚,不知妹妹能否再出惊世之作?”

苏清浅淡淡一笑:“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她又看了一眼李君彻:“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众人震惊半晌,才有人高声喝道:“好!摄政王为当世英雄,苏三姑娘已是当世才女,照我说真是天作之合!”

那人又是喝醉了酒的太师,杜若的父亲杜钰霆,这话真是让人担忧。

倒是后头嬉皮笑脸的李臻道:“太师说的好!本宫也这么认为。”

摄政王严肃道:“赏太师黄金千担。”

苏清浅咽了咽口水,这么有钱的吗?又高兴于,他这是认同太师所说的话。

徐娇娇不服气道:“苏三小姐的才华,我等甘拜下风,但古往今来也没几个才女巾帼留芳千古的。女子还是以琴棋书画,德行清誉为重。苏二小姐的舞姿也是绝世,小女子的琴技亦称得超群,何必争文才。”

苏清浅漫不经心:“人本就各有所长,我从未与你们争过什么。”

杜若娴静的上前一步道:“不如徐小姐和苏二小姐歌舞一曲?”

苏樱樱自然要抢回风头,便行礼道:“各位贵人稍等,待小女去换身舞衣。”

不多时,苏樱樱着一身水袖粉黛舞裙,发髻上簪了枝桃花出来。徐娇娇亦抱着长琴就位,舞步随着琴声而动,忽闻一阵笛声合。是李臻,他用这笛音和这双桃花眼,迷倒了不少女子。

不得不承认苏樱樱的舞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琴笛合奏悠扬婉转、悦耳舒心。

宾客鼓掌,丞相杨文柏自然最满意自家亲外孙女:“樱樱真是天人之姿啊!”

苏樱樱扬着骄傲的笑:“外公谬赞了。”

莫老轻咳一声:“若无要事,我带清浅到一旁说说话?”

苏策客气道:“有劳莫老教导小女了。”

苏清浅接着道:“老师不如去我的岁合院坐坐吧?”

莫老点头道:“好,君彻你们也一起吧。”

杜若温声道:“是。”

苏清浅便挽着杜若,领着老师和李君彻往岁合院去。

李臻本来也要跟去的,但被苏清浅叫住:“二殿下,樱樱想请教二殿下音律方面的学问。”

李臻明媚一笑道:“二妹妹一舞倾城,音律方面想必不在本宫之下,我看是本宫该向二妹妹学习。”

苏樱樱含羞带怯道:“哪里?樱樱只擅舞。”

而在前厅的苏氏夫妇,和皇后正谈论着苏樱樱的婚事。苏家和杨家早有意将苏樱樱嫁给大皇子,将来苏樱樱便有母仪天下的机会。李贤也想借苏樱樱,彻底拉拢定康侯府和丞相府,所以三方相谈甚欢。

皇后立即道:“来时本宫便让人看了日子,开春后三月十九为良辰吉日。不如我回去请奏陛下,三月十九赐婚。”

苏策大笑道:“全凭皇后娘娘安排。”

李贤起身道:“那儿子去见樱樱了,母后与岳父岳母先聊。”

杨文柏抚着胡须笑道:“大殿下果然是良人。”

李贤不多言,行礼后健步走出厅堂。苏清浅几人已进了岁合院,因着杜若是知道自己的心思的,老师又偏袒她。所以她一边沏茶,一边不时看着端坐在椅子上的李君彻。

杜若也不避讳:“清浅,你直接贴王爷身上得了。”

苏清浅面色微红,嘴上还不饶人道:“你以为我不敢贴吗?”

杜若抿嘴笑着,忽又严肃道:“你还有个麻烦,你打算怎么解决何其远?”

苏清浅毫不在意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苏清浅倒了茶递给李君彻,便杵着下巴坐在院子里另一张椅子上,莫老和李君彻聊起了朝廷大事。她也听了一二,李贤虽然贤德睿智,但心思深沉不一定适合为君。李臻看似浪荡,实则心如明镜,只是不争。

莫老叹息一声:“罢了,陛下的身子也还没差到短时间内要立太子的地步。倒是你啊,也不打算争吗?”

李君彻冷笑一声:“皇位有什么意思?他当年得了皇位不是也没护住她吗?甚至就是那深宫害了她。”

苏清浅听得一知半解,这是在说当今皇帝吗?该是再说一个女子,女人无休止的猜测便开始了,各种狗血剧情,难道皇帝抢了他少年时喜爱的姑娘?呃……

她突然觉得自己对他根本不了解,也许生得男儿身会更好,可以和他驰骋沙场。

她这般看着他思绪万千,他自然发现了:“你在想什么?”

苏清浅回过神来清清冷冷回了句:“没什么。”

这还有两人在,他不是会多问的人,也不会多问。

莫老则最后抿了口茶,起身道:“徒儿是累了吧?我们也该走了。”

苏清浅亦起身道:“不不不,不累,我刚才只是有些走神。”

李君彻也已起身,杜若安抚道:“你院里这冬日暖阳都隐蔽了,这天看上去要有阴雨,你不累我们也该走了。”

她含笑道:“那好吧,我送送你们。”

才走出院门,一片冰冰凉凉的雪花落在她额上,她顿住脚步抬头看着越来越密的鹅毛大雪。杜若和苏清浅伸手接了几片,展露笑颜。

李君彻亦回眸看了她片刻后:“回去吧,不用送了。”

她不知道自己此时看他的眼神有些含情脉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