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觉着身影有些熟悉,但夜色中一切发生得过快,她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太子荣俊出声示警又替自己挡了一刀。
顺儿走在最内侧倒是没被波及,此际却大哭起来,“娘、娘……”
荣烈回身一看便第一反应纵身而起,朝这般掠过过来。
那黑衣人见一击不中也毫不恋战,足尖一点便掠上屋顶,朝远处飞逃而去。
柯夫人被荣俊那一推却不想正好撞到了店铺台阶旁的一根立柱上,这时却是晕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顺儿在一旁大哭。
康全也跟荣烈几乎是同一时间到达明思身畔,康全扶住荣俊,急切连声,“殿下?殿下?”
荣烈扶住明思,见明思无恙,抬眼看向荣俊沉声,“俊儿感觉如何?”
荣俊肩后中刀,捂住伤处露出一抹费力的苍白笑意,“还好,就有些发冷……”
明思见柯查扶起柯夫人却怒目望着那黑衣人逃离的方向,“先带殿下和柯夫人就医为要!”
周围游人见此变故,又见几人气势不凡,都退得远远地观望,生怕麻烦上身。
荣俊吸了口气强撑道,“此处离我府中最近,去我府中。”
说着便摇摇欲坠。
明思上前一把脉,心里便是一咯噔!
是寒毒!
毒性虽不强,但却急需救治。
荣烈即下决定,“走!”
康全负起荣俊,柯查抱起柯夫人,明思安慰着哭哭啼啼的顺儿,一行人急急奔出灯市。
前行不久便有太子府的侍卫前来接应,明思这才知晓荣俊本在明月楼,后来认出荣烈身影才下来。刚寻到他们原本想给两人一个惊喜便让康全留在原处自己过来,谁知刚走到街中就发现那黑衣人鬼祟接近意图不轨。
回到太子府,宫中两位御医也前后脚到了。
明思同荣烈退出房门让御医为荣俊疗治。明思心情发沉,轻声道,“是寒毒。不过太子应可无恙。”
她同柯夫人几乎并肩,并看不出黑衣人是冲谁来的。可那匕首上喂的是寒毒,若非荣俊相挡,那对普通人或许不致命的寒毒对明思却可能造成极大损害。
她如今体内寒症已剧,本是靠全力才压制住,哪怕多一点点或许就会引起燎原之症。
这样看来。那黑衣人的目标显然是她才对。
荣烈眼底寒光闪过,一抹阴鸷。
今日出行除了他们夫妻二人并无人事先知晓,没想到这样竟然也会百密而一疏!
沉了口气,他低沉道。“俊儿无事就好,等忙过这阵,此事定要好好梳理。”
明思忽地转身抱住荣烈。
荣烈一怔,下意识便回揽住她,低声柔柔,“怎么了?吓着了?”
明思轻声幽幽,“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乱。”
荣烈抬手轻抚她的发髻,“莫怕。待雪山事了,我定会查个清楚。如今你什么都莫想,最紧要的是你的身子。只要你身子好了,这天下便无我可畏之事。”
这个时候,他反而有些庆幸自己松口允了明思同去大雪山了。
至少在他身边,他能放心些。
康全带着御医行了出来,明思赶紧从荣烈怀中推开。
御医朝荣烈行礼。“殿下体内乃是寒毒,微臣已解了毒性。不过这寒毒虽不致命却对人损伤极大,纵然解毒日后只怕也会较之常人畏寒几分。殿下此番需要好生调养日后方不会落下病根。”
荣烈明思对望一眼,明思眼底一缕负疚。
“殿下醒了,有话同多哈御医说。”这时一个侍女行了出来。
多哈御医赶忙转身跟着侍女进去。
荣烈拉着明思也进到内间。
斜靠在床头的荣俊看着多哈御医淡淡道,“我只受了些皮肉伤将养几日便好,明白么?”
多哈御医一愣,转首看了跟进来的荣烈明思康全三人一眼。才点头恭声重复一遍,“殿下确只是皮肉伤,微臣明白。”
荣俊本是肤色微深,此际失了血色显得倒白了几分,闻言唇角弯了弯,“好。下去吧。”
看了一眼御医离去的背影,荣烈望着荣俊笑了笑,言简意赅,“欠你一回。”
荣烈闻声轻咳了咳,唇畔一丝轻笑意,颔了颔首,“我若说不欠是不是会显得矫情?”
荣烈眸光暖意融融,两人遂相视而笑。
明思见两人说话,“我去看看柯夫人。”
荣烈颔首,明思转身,让这几个男人说话。
荣俊安置在鹿园,柯夫人却不在此处。
明思跟着侍女一出鹿园门口便见明汐带着灵香守在园门口。
一见明思,明汐便急急迎上来,“到底怎么回事?殿下怎会遇上刺客?殿下眼下如何了?”
明思虽极厌烦她,此际也不好置若罔闻,遂淡淡道,“已经无事了。”
既然荣俊不许她进鹿园,明思自然不想将话说清楚。荣俊若是愿意让她知晓那她也不必非从她口中得知。
明汐蹙眉,眼底有些不信任,“真无事了?六妹妹,到底怎么回事?殿下在哪里遇刺的?怎会同你们一道回来?听说柯夫人也受伤了,刺客究竟想刺杀谁?”
明思看着她,“你还是问殿下吧,我还有事。”
说完便朝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会意提步前行,明思跟上。
望着明思离开的身影,明汐沉下脸,“真真是个天煞孤星!殿下好好地出去怎会遇刺,定是被她拖累!遮遮掩掩,心中有鬼!”
灵香低声上前提醒,“此处是鹿园,娘娘还是小心些好。殿下不喜娘娘同睿亲王妃置气,娘娘注意些的好。”
明汐垂眸阴沉,“殿下应是无事吧?”
荣俊如今是她最大的靠山,若是出事于她绝不是好事。
灵香自然也知她这番关心源自何处,不点破只恭声道,“方才御医虽是没说。但看神色,殿下应是无碍。睿亲王妃方才不也说无事么?殿下有真神护佑,自是无事的。娘娘,殿下不喜咱们来此打听,咱们还是回去吧。”
明汐阴阴冷哼一声,“如今且容她得意,待——有她好看的,我看她能得意几时?”
说完。大氅袍角一甩,走了。
灵香顿了一瞬,也小步跟了上去。
明思走近柯夫人的房间,柯夫人还未醒来。
顺儿哭累了。已在侍女的安置下在隔壁房间睡着了。
御医也离去,柯查坐在床头锦凳上守着。
“柯大人。”明思轻声唤了一声,又压低嗓音几分,“柯夫人如何?御医怎说?”
柯查起身相迎,方正的面上眉宇间有些愁绪,“倒说无碍,不过此际还未醒——”
正说着,床上柯夫人忽地悠悠一声低吟,柯查旋即目露惊喜。转身过去俯身握住柯夫人的手,语声瞬间柔和,“夫人——”
柯夫人缓缓张开一双美目,在望见柯查的第一眼蓦地神色一怔,“是你……”只说了这两字,神情又是一变,似从茫然中清醒了几分。
“是我。夫人,你觉着如何?可觉着晕?头还痛不痛?”柯查也一愣,下一瞬便是迭声地问。
明思微微怔住,并未上前。
柯夫人却看到了明思,目光从明思身上转到柯查身上, 又转回到明思身上,语声虚弱无力,“王妃也来了。”
明思点了点头。望着她已上了药额头的红肿处,微笑道,“夫人总算醒了,柯大人可急坏了。”
柯夫人垂了垂眸,唇角一抹荏弱笑意,“我无事。劳你们担心了。只是有些累倦……”
听话听音,这话明显就有些逐客之意了。
明思本还想同她说几句,这般情形也不好再留,遂点头,“夫人受创自然虚弱,也该好生休息,我就不打扰了,改日再探望夫人。”
柯夫人不看明思,微微作势点头,“失礼了。”
明思又同柯查点头示意,转身走了。
柯夫人一直望着明思的背影,神情有些怔忪。
柯查在锦凳上坐下却没放开柯夫人的手,语声甚是温柔,“夫人,感觉如何?”
明思的身影消失,柯夫人却没收回目光,低声轻轻,“夫君,那刺客捉到了么?”
柯查摇首,“太子殿下同亲王殿下并未带侍卫同行,事出突然,刺客逃了。”
柯夫人似又怔了片刻,垂下眸光,“王妃娘娘早前一直带着面具,夫君,你说那刺客想杀的是谁?”
柯查紧了紧她的手似宽慰,“天下奇事年年有,兴许是误会也不定,你莫要多想好生歇息才是。此事太子殿下同睿亲王定不会轻饶,咱们何需费神?你从未遇见过这种事一时害怕也是情理当中,不过事情过了就别去想了,顺儿还等着娘早些好呢。”
柯夫人默然片刻,“嗯”了一声强撑着坐起,祈求般望着柯查,“我无事了,夫君,我想回府。”
柯查定定看了她一眼,神情倏地缓和下来,温言颔首,“好,我同殿下禀报一声,咱们回府。”
荣烈正同荣俊叙话,康全已退到门外廊下。
“你怎么看?”荣俊问荣烈,“你们这回出来可有人知晓?”
荣烈摇首,俊容上冷色一片,“并无人知晓,所以此事只怕才是玄机不小!不过你既然也能认出我们二人,那旁人也有可能认出。可即便是如此,正好说明有人处心积虑不放过一丝机会。老十四同老十六家的都给我府里下了帖子,这般说来,人当是埋伏在望月楼同盛德楼的。”冷哼一声,“也算是好算计了!”
荣俊蹙眉沉吟,“下的是寒毒……”抬眼望着荣烈,“此人对你府上之事极是清楚。”
荣烈垂眸踱步,走了几步后顿住,蓦地冷声,“我眼下腾不出空,你帮我查一件事!”
荣俊一愣。
“寻几个手脚利落的好手去一趟莫氏封地!”荣烈面色阴沉一字一顿轻声。
荣俊神情一惊,愣了须臾,“你怀疑——”
荣烈面沉如水。“这般手段我想不出还有何人!”
上回利用采萍将明思关入冰窖同这回的手段太过相似,这般了解明思,又有这般谋算和手段的,实在让他不能不怀疑一个“死人”!
在听到寒毒二字时,他便有了这个怀疑。可他也知明思对莫清清有些畏惧,事情未查清前,他也不愿让明思多担一分心。
荣烈眼底冰寒之极——若真是如此,他真要恼恨自己的大意了!
莫清清若真是“诈死”避人耳目那只能表明一点。那就是她已对自己二人恨得无以复加。
这样疯狂的女人是什么事儿都能干出来的!
荣俊眼底似惊异,“表姑她——她怎会如此?你们到底中间出了何事?”
荣烈轻轻摇首并未将自己同莫清清之间后来的纠葛说出,“你帮我查此事就是,其他的我会遣人查。此事说来话长。日后再慢慢说与你听。”说着斜睨荣俊,“你该不会顾念‘姑侄情深’想要说情吧?”
荣俊苦笑,“她是何种性子我还不知么?我同她亲近还是同你亲近你难道不清楚?不过是有些太过惊住,可如今一想,倒觉着这等事还真似她的手笔。”摇了摇首似犹不敢信的叹息,“真若如此也太过匪夷所思了。”
荣烈淡淡讥嘲一笑,不置可否,转了话题,“下月你大婚我未必能赶回。你自己府上的事也要多注意些。你那纳兰侧妃可不是个安分的。太子妃入府,她只怕不会乖顺。对了,还要提醒你一句,她似是已知自己服下了绝子之药。这个女人虽算不得聪明,心思却极歹毒。她既能卖了司马陵,他日若知真相未必不会用手段对付你,我看你还是早些想法子善后才是。”
“她知道了?”荣俊皱了皱眉。神情似有些意外,继而又懒懒一笑,很是干脆的承认,“伺寝第一日便让她服了药。那药虽是隐蔽可她原先定是请人查过脉的,前后一对照自然能猜出。你这般说,那她现在是未疑心到我了?”
荣烈瞥他一眼,“她以为是司马陵下的。”
荣俊轻笑,点了点头。“好了,我明白了。眼下还不便宜,过些时候在寻个妥当的时机处置。”
荣烈牵了牵唇角,眸中却无笑意,“你看紧些,这女人厌烦得紧。你再不处置下回我可就要出手了。”
荣俊一怔,下一瞬露出了然笑意,“眼下众人盯着真是不大方便,放心,定不会让她伤着十七婶就是。”说完又看着荣烈,唇角笑意一缕戏谑,“那秋池——你真无一丝芥蒂?”
都是聪明人,话自不必说透。
即便不说到此处,两人也皆知对方对许多事都心知肚明。
两人关系虽亲近,但荣烈从不会过问荣俊后宅之事。此番提及明汐自然也不是真的担心明汐在荣俊的后宅生事。而是因明汐对明思一直心怀不善,秋池之事便可看出明汐对明思居心之险恶。可明汐到底名义上还是荣俊的侧妃,荣烈行事再肆意,这件事上也不能不同荣俊通气知会一声。
听得荣俊的话,荣烈眼帘轻垂,笑得极为淡然,“为何要芥蒂?”
说了这一句便停住,再无多言。
荣俊怔了一刻,噙笑浅浅地颔首,“十七叔,你变了不少。”
荣烈撩起眼皮瞟他一眼,唇角微扬了扬,“好生歇着吧,我们就先回去了。”
荣俊含笑温文儒雅,“好。”
荣烈明思离去后,康全来报,道柯查求见。
荣俊点头让他进来。
柯查进来后先问候了下荣俊的伤势,听荣俊道无碍后便说夫人伤已无大碍想回府。
荣俊也没多说,朝康全扫了一眼后便点头同意。
康全送柯查出去,隐晦的提醒了几句,柯查也是聪明人,遂主动言明今夜之事绝无外传。
送了柯查出去,康全回转,荣俊斜靠床头闭目养神。
束发玉冠已除下,长长的褐发披泻在金色靠枕上,英俊的面容上轻轻阖起的双眸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康全看了一眼,垂手侍立一侧。
壁上彩绘宫灯中烛火若有若无的跳动。荣俊的鼻翼内侧投下浅浅的一片阴影。康全等了半晌都没听到荣俊的声音,抬起头看了一眼,只觉荣俊面上的神情愈发看不真切。
他的心跳得有些不安稳的急促。
若说一开始不清楚殿下的意图的话,那经过了今晚,他也有些隐约地明白了。
“消息传出去了么?”良久,一片沉寂中荣俊低沉声起。
事到如今殿下已是铁了心了,他也再无说话余地。
殿下连自己都不顾了,他还能再劝说么?
已是不能。
既然不能那便只能办好差事全力助殿下成事……
康全深深地沉了一口气。恭声道,“已让姓哈的传过去了,不过姓哈的只是被收买的小角色并不知她此时人在何处藏身。他们通讯皆是靠信鸽传递消息。”顿了顿,“殿下。接下来该如何?”
“无妨。”荣俊脸上淡笑,眼未睁开,“她同我自幼一同长大,对于她,无人比我更知晓。她是定不会让他们二人如意的。她如今手下也没几人可用,收到消息定会在江湖上寻人手。”
康全愣了愣,迟疑道,“可江湖上的人……咱们该如何?”
“她本是深闺女子又自持身份,你以为她会同他们会面么?”荣俊睁眼缓声。“她要插上一手,若真得了那七色花十七叔又岂会让她得逞?明暗相争,自有咱们的机会。”
康全听明白了,静默片刻低问,“若是……”停了下,垂下眼眸,“殿下打算如何处置?”
屋中静谧一片。
隔了许久。荣俊语声淡淡,“他手中握着黑甲军不放,父皇终究有一日不能容他。如今皇祖母在,加之天下初定,父皇且会顾忌几分。他日若扯破脸也必牵连于她。按父皇的手段如今已知他软肋是她,定会从她下手。他性子桀骜,父皇多疑,两者如何能相容?如今平静不过表象。待父皇将左柱国手下兵权把住,头一个便会朝他开刀。他那般性子如何会屈服,届时便是不可收拾之局。我同他到底交情一场,如今也算是个机会,此事后,寻个安稳之地让他安稳余生对他未必也不是一桩好事。”
康全听完。叹息道,“这般也好。”
殿下有朝一日也是要承大统的,黑甲军兵权旁落长久下去也终是掣肘之碍。睿亲王如今是不想子嗣,可日后的事儿谁能说得清?
黑甲军是先帝赐给睿亲王的,皇上和殿下若要主动收回便是对先帝不尊不孝,如今这般处置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经过二十余日,荣烈明思一行终于抵达了大雪山。
纵是荣烈布置得极为周全,明思下了马车还是是被寒气沁得颤了颤。
马车从雪山脚朝上行了一段便不能再走,只能骑马缓慢前行。
愈是临近大雪山,雪落的时候便愈多,时段也愈长。
而他们到的这一日却意外的没有下雪。
荣烈替明思将风帽戴起,明思仰首望着前方,唇际笑容是极喜悦的明媚动人,一双墨玉般的眸子愈发闪亮晶莹,“你看,是拉亚山!”
此际正是午时,湛蓝的天空上一轮红红冬日,映得碧空更加蓝得醉人,也更显出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纯净。连绵起伏的雪山群中,最高的拉亚山那拔地而起的山形显得尤为突出。
素裹银装的晶莹剔透之上还有一团棉絮般的雪白云团萦绕,宛若雪帽一般罩在那似情人相拥偎依的头颅之上。
莫名地添了几分柔情。
望着明思难得一见的雀跃,荣烈的心情也极好。
早在七日前手下便飞鹰传信道已寻到七叶花,且成熟在际。
老天的确是开了眼,早前寻到的七叶花也的确是头年生的。而这次年跟生的七叶花成熟期也同头年相近,他们只需在此侯上数日便可等到成熟期。
荣烈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只觉此生再无比此更幸运之事了!
“想看还怕没机会么?”荣烈将明思抱上马背,唇畔亦是笑意不绝,“你那屋子离得更近,到时候再慢慢看。”
明思捉紧马鞍,在马儿缓缓行进中,目光仍惊叹感概的望着那拉亚山,“不过隔了一年,可这回看着却好似更美了。”
颚敏如玉跟在马后也是满目的惊奇叹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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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一章 甘之如饴(恭贺玲珑215448童鞋升任《嫁夫》舵主!/计欠13更).
行到半山腰的居所已是两个时辰之后。
此番他们的落脚处不是别处,正是年前明思买下的那座小院。
那爱占便宜的姚嫂子一家如今却已不在。
荣烈遣出的先行人员于二十日前就将姚家的院子高价买下,同明思原来的院子一同修葺整改。
如今外观看着虽同旧日无多大变化,但内里却是全然的改头换面。
奢华不显,精致有余,极度舒适温暖。
在屋下三米深处还挖了几条地道日夜用炭火烧着,热气涌上将屋中寒气驱散大半。
安顿下来便到了下午戌时初,荣烈见天色还早便唤上布罗一同前去七叶花所在地。
原先七叶花的生长地就在明思居所不远,可这回这株七叶花却长在了北面靠近拉亚山的一座雪峰洞窟中。不仅离明思的居所远了不少,且山势陡峭极为难行。
明思自知不便同行也就只抱着手炉朝荣烈柔声笑道,“早些回来。”
荣烈笑着颔首。
荣烈虽是脚程不慢,一去一返,回来时也是天色半暗。
空中扬起了雪花,大片大片,飘洒若芦花。
西侧天际落日暗红艳艳,东侧却有淡淡月牙显出身形。
寒风呼呼间,雪花漫天飞舞轻盈,半明半暗的朦胧中,天地一片琼玉色,景色竟是绝美。
荣烈站在门前拉下风帽,抖了抖身上的雪粒。
布罗并颚敏如玉等几个亲近的属下下人住隔壁的院子。其他侍卫随从在坡下搭帐篷。这座院子只住他们夫妻二人。
门缝中有暖暖橘黄的光芒泻出,荣烈垂眸,眼底一片暖笑。
不见明思开门,荣烈停了一瞬,将门推开。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有雪,能饮一杯无?”明思席地坐在屋中样朝他望来,未语先笑,语声轻柔,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琉璃般清透却又几分灵动俏皮。
如玉小脸在烛火中娇艳如花。那唇畔漾开的酒涡却让人未尝先醉。
“娘子有情。岂不从耳?”荣烈呵地轻笑,深邃双眸星芒闪亮。
反身将门扇拉拢,大氅接下朝地上厚厚的地毡上潇洒随意的一丢,到案前动作利落地一收腿。席地落座。
明思抿唇一笑。唇畔酒涡再漾开几分。琉璃双眸愈发流光溢彩。一笑后,侧身从身畔的小铜炉上将温好的酒壶取出,替荣烈斟了一盏。“先喝些解解寒气。”
荣烈眉梢眼底俱是笑意,也不多言,举杯便一饮而尽。
烈酒入喉,醇香劲道,一入腹便似一团火,寒气顿散。
正合这般北风寒天。
荣烈精神一震,“好酒!”
明思替他夹了一箸鹿脯,“酒烈喝一杯驱了寒气就是,先用些菜再喝酒方不伤胃。”
荣烈却不动,放下酒杯望着明思。
橘色明黄的烛火给明思玉色的面颊涂上了一层淡淡暖色,可在这般温暖的光线中,那肤质却让人觉得愈发的晶莹剔透。
长翘浓密的羽睫在眼角勾勒出拉长的阴影,可爱的羽睫下,是那双他永远看不够的墨玉双眸。
那样的清澈动人,那样的灵气逼人,每每凝视都会如同第一次般的沉醉在其中。
“怎么了?”明思眨了眨眼,若有静湖清泉蕴含其中的双眼泛起笑意。
荣烈目不转睛,须臾,优美唇角勾起轻轻弧度,“思思,我们有一辈子。”
明思一怔即明,眉眼盈盈若花开,“嗯,我们有一辈子。”
…………
这一夜,极尽缠绵。
荣烈的每一次进入都缓慢轻柔之极,宛若明思是世上最易碎的珍宝。
抚摸遍了,也吻遍了明思全身每一寸肌肤,不似前几回的激烈,却做得明思几乎流出泪来。
望着荣烈柔情满溢的双眼,感觉着那世上最近的亲密相溶,明思久久微笑凝视。
闭上双眼,却似透过那屋顶看到了无尽苍穹下的漫天雪舞……
不可思议的美。
翌日,竟然又是一个冬阳天。
用过了早膳,明思穿起雪貂大氅便迫不及待地走出院子。
一直走到北面空地的尽头,驻足举目,对面夹在两座雪峰之间的便是大雪山山脉中最险峻也是最瑰丽绝伦的拉亚山。
听得荣烈脚步在身畔站定,明思微笑望着那山没有转首,“荣烈,你听过拉亚山的来历么?”
说话间喷洒的热气在清晨的寒气中凝结成白雾,明思的脸颊冻得有些发红。
看起来,却是更可爱娇俏了几分。
荣烈目光爱怜,点了点头,“听人说过。”
“那你信么?”明思蓦地偏首,眸亮若星,“相信神女会为了凡人猎户放弃永生,相信这拉亚山便是神仙峰,相信爬上神女峰的人神女会保佑他们达成愿望?”
荣烈被明思一连串的问题问得一顿。
凭心而论,他觉得自己是不信的。
西胡民间各地也流传了不少这般类似的传说,他自来便认为此类言谈多是物质百姓以讹传讹,流于传奇却大多不实。
可看着此际明思那双闪亮莹莹的点漆双眸,他顿了顿,含笑反问明思,“你呢?你可信?”
明思唇角弯了弯,将目光转向那座直插苍穹的美丽雪峰,“我不知道这世上究竟有没有神女,可我相信这世上定有这般生死无悔的男女。无论活着还是死去,他们永远不会后悔曾经相遇。我宁愿这个传说是真的。因为想到这个故事的时候看到这座山,心里都会有一种感动的美。”
“若让你许一个愿。你会许什么?”荣烈噙笑相望。
明思却摇首,唇畔笑意若兰花初放,清幽动人,“人不可贪心。我曾经想得的,不曾想过的,如今已都有了。”
荣烈眉宇生辉的浅浅一笑,拉着她朝回缓步,“早间寒气重,莫在外间太久。”
明思忽闪几下睫毛,忽道。“你并不信。是么?”
荣烈不愿骗她,行进间只笑而不语。
“你们荣氏不是信奉真神么?你为何不信有神女呢?”明思问他。
荣烈只好道,“这如何相同?民间处处有传闻,多是凡人想象。哪里能处处是真?我也并非全然不信。不过世事耳听为虚的多。”又笑。“你不也说宁愿是真么?岂不是也非尽信?”
明思顿时语结。
半晌,明思才撒娇般小声嘀咕,“反正我比你信得要多。”
荣烈呵呵轻笑。
走进院子。荣烈瞟了一眼西侧柴房,忽地低笑,“还记得么?当日你便是在这门前说你有夫家,还说那人被雷劈死了。”
明思心中一滞。
“我当时本是极不快活,听你说了这话心情却大好了。”荣烈笑意朗朗,揽住明思的腰,眼底回忆却均是轻笑,“生平让我如此吃瘪又如此开怀的,只唯你一人。那时却想不到,咱们竟有今日。”
明思只微滞了一瞬,听到后面也想起了当日情形,不禁也抿唇莞尔。
荣烈扳过明思的肩膀正对,琥珀眸光凝望,语声悠悠若叹似喜,“思思,世上怎有你这般神奇可爱的女子……”
明思心中一紧,半真半假道,“那你怕不怕我是妖怪所化?”
荣烈一把将她搂入怀中,下颌抵住她头顶,低笑轻轻,“纵然是,也是我荣烈一人的妖怪……甘之如饴。”
明思心神震动,伸臂环住荣烈腰际,缓缓闭上眼,唇角笑意一缕。
过去的就过去吧。
那些过去,就当做是一场大梦吧。
今生今日今时,还有什么伤痛能留下呢?
所有的过去换得如今,足够无怨无悔……
荣烈眸光垂落在明思黑缎般的青丝上,温柔光亮中似有一丝沉思。
良久,那抹沉思化为清明清澈。
眼睑轻轻垂了垂,含笑将怀中娇小的身子再拥紧了些。
无论什么,她不愿说,他就不问。
脚步声起,明思在那温暖踏实的怀抱中依旧驻留了一瞬,才松开转首望去。
来的是留守在七叶花洞穴的一个兵士。
“主上,第七片叶片已开展!”
年轻的面庞有几分刻意压制却抑制不住的激动。
七叶花虽是花名,却是无花。成熟季七片叶片朝内卷曲,其形如花,而得此名。每多展开一片叶片则成熟一分,直至七片叶片完全舒展,植株成熟。
此番荣烈大雪山之行乃是隐秘,知者不过二三人,所带人数包括先行的二十人在内,不过三十余人。
他正是先行那二十名侍卫之一,发现七叶花的是他那所在的那支四人小分队。
今日也是正值他们小分队轮守洞穴,没想到竟然又等到了七叶花的真正成熟。
年轻的心中,顿时骄傲喜悦无以复加。
荣烈身形一震,眸光瞬间惊亮,“何时开展的?”
年轻侍卫见荣烈神情也不再克制自己的喜悦激动,“回主上,一个时辰前。一开展,队长便让属下前来报信了。”
荣烈手还扶在明思腰间,“我去守着,你在家中等我。”
不知为何听得这句,明思心房忽地没来由一颤,蓦地生出些恋恋不舍,抬眼望着荣烈那张豁然光彩的俊容,她迟疑一瞬,“才开展一个时辰,全展至少还要数个时辰,何必这般急?不如等等再去。”
荣烈欣然一笑,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寻了这般久,几个时辰又算得甚?终要看着方能放心。在家等我,很快就回。”
明思欲说还休。
“走!”荣烈大步而去,另一院中的布罗同颚敏如玉也行了出来。“你留下。”
荣烈吩咐布罗。
走出院子,荣烈转身朝明思清朗一笑,俊美无俦的面上一片光风霁月,“昨夜那绿蚁新醅酒甚好!”抬首望了望天色,再勾唇一笑,“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这诗本就是这句,明思昨日改了,今日没想到荣烈竟改回了原装!
明思一愣,旋即抿唇。含笑轻轻点头。
荣烈噙笑再看一眼吧。利落转身,大步而去。
那年轻侍卫偷偷瞅明思一眼,被明思目光捉到,年轻的脸色顿时一红。
明思朝他温和的笑了笑。
年轻的男子心房一阵猛跳。惊喜地朝王妃点了点头。满心欢喜的朝王爷挺拔的身形小跑追去。
颚敏如玉行了过来。两人面上都是喜悦笑意。
颚敏望了望远处,荣烈两人的身形已转过弯道不见,“王妃。外面风大,还是进屋吧。”
明思这才回神,“好。”
这一日,等待竟是如此漫长。
用了午膳,明思睡了一觉起来,未设书房不好练字便拿出针线同两个丫鬟一边闲话一边做针线。
这一等,又到了晚膳。
“王妃,还是先用些吧。”颚敏第二次提议。
这雪山寒冷,人若不用膳则禁不得冷。
如玉也道,“王妃不是说那七叶花最后一片成熟最少也要几个时辰么?再加上这路上的时辰也不短,王妃还是先用些膳垫垫吧。”
两个丫鬟轮流劝说,明思放下手中绣了一大半的荷包,站起身来。
宝蓝缎地上,绣的正是几串婀娜芬芳的白色铃兰。
走到门前一看,外间已是天色朦胧,青灰的天空中果然飘起了芦花似的雪花。
“好,端上来吧。”明思转身看着两个丫鬟,“姜片配粥便可,其他的不用。”
如玉瞬即展颜,应声而去。
荣烈未有想到真会在大雪山遇上阻挠。
此处行动这般隐秘,何人这样大的手笔,竟然能派出近百人来围堵?
纵然他可以一敌十也无法在这般人不要命的前仆后继上突围而出。
从洞穴出来,拼杀了一个时辰,二十个手下折了大半,此际才方到山脚下……
挥剑砍翻一个黑衣蒙面人,又一跃而起将一个偷袭的黑衣人斩于剑下,那背对黑衣人的年轻侍卫才发现自己被王爷救了一命。
早前报信时那张年轻的面庞此刻已被脏污血迹所掩,除了一双白眼仁。在黄昏沉沉的光线中再看不出本来面目。
“主上,办?”他焦急低声。
目光四下一扫,除了他和王爷,其他还活着的八九个兄弟已是个个挂彩。
而他若非王爷方才施救,此际只怕也是死人了。
荣烈目光冷冷一巡,忽地一个鹰起朝一个围剿缺口扑去,“这边走!”
年轻侍卫一刀劈中侧面冲上来的一个黑衣人,快速朝荣烈的方向奔去。
西面正在同三个黑衣人纠缠的侍卫队长见荣烈突围,蓦地一声大吼,“轻伤跟上,重伤留下!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兄弟们拼啦!”
一声振奋,男儿血沸腾!
侍卫们互望一眼,其中三人倏地拔起身形朝荣烈追去。
余下六人同时一声大喝,刀剑挥舞如花,默契的排成一道一字防线将退路封住,血污一片的脸上皆是誓死神情,怒目以对!
只静了一瞬,便是刀剑喑哑,血色光影,身影难辨!
可即便是这般视死如归的忠义,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
侍卫队长本就断了一手,看着兄弟们一个个倒下,敌人源源不断的朝荣烈的方向追去,在倒下的最后一刻,他睁大眼死死地望着那远处的拉亚山,唇艰难地动了动,还未说出话,一段寒光雪刃便从身后穿透了他的胸膛!
荣烈突围而出,却未有朝木屋所在的方向行去,他奔向了拉亚山。
行进间,他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怀中的冷玉盒塞到了身侧的年轻侍卫手中,语声冷冷镇定,“前面拐弯处下坡,一定交到布罗手中。让他护好王妃!”
年轻侍卫还来不及反应,荣烈已提气加速,一马当先掠向前方。
拐弯处果然有一侧是面陡坡!
见得那斜坡,他心房猛地一缩,前面荣烈却已转首冷厉望来!
心室再一颤,身后已传来兵刃激斗声,回首一看,追上来的三个兄弟正同十余个敌人怒吼拼杀。
眼眶不觉一烫,猛一咬牙,他一手抱头。一手死死护住怀中的玉盒。顺着斜坡滚了下去。
见侍卫领会自己的意思,荣烈抿紧的唇线微微松了一瞬,遂抬首冷冷地望了一眼前方厮杀的阵型,远处还有络绎不绝的黑色身形飞速靠近。
此刻他如何看不出。自己才是这些人的真正目标!
眼底暗色浮起。唇角讥诮一勾。转身足尖一点,身形拔起朝拉亚山方向掠去……
屋外天色已近黑沉,屋中烛火明亮。
明思的手蓦地被绣花针扎了一下。一旁颚敏忙放下手中针线起身,蹙眉抽出绢帕压住那滴缓缓沁出的小小血珠,“王妃?”
“无事。”明思轻声,目光却情不自禁地朝紧闭的门扉看了一眼。
说是无事,可方才一瞬间,心房却莫名的猛跳一下,让她失了手。
垂了垂眸,放下只剩最后几针的荷包,明思起身朝门外行。
“王妃等等,雪大,穿上大氅。”如玉欲取雪貂大氅。
明思却未回首,“不用,我就在门口问问布罗。”
打开门才发现隔壁院中屋檐下,布罗也在。
看情状,只怕在外面已站了不短时间了。
见得明思出来,布罗颔首一礼,神情刻意松缓了几分,“王妃。”
“雪这样大。”明思朝院中望了一眼,午间才清扫过的院子,此际已铺上三寸余厚的一层雪白。
而天地间更是白茫茫的一片,夜色中,用尽目力也只能看清十来米远的景物。
布罗心中也有些不安,半个时辰前他就分别派了前后两人前去查探,却是一直未有消息传回。
多年的敏锐让他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可此时此刻他还是必须镇定,“外间风大寒凉,王妃还是回屋吧。若有消息,属下即刻禀报。”
明思却不动。
如玉抱着雪貂大氅过来替她穿上。
明思垂了垂眸,忽地自嘲般轻轻一笑,“突然觉得自己好生无用。”
望着明思那双清澄美丽的眼和唇畔浅浅自嘲的笑意,布罗一怔,“王妃想多了。”
明思垂帘笑了笑,转身朝内。
“有声音!”如玉忽地惊喜出声。
布罗在如玉还未出声时便快步跨出,迎了出去。
他耳力敏锐自然比如玉更早听到远处的踩雪声。既然周遭侍卫未曾示警,那应该是自己人。
可感觉却是不对,回来的似乎只有两人的脚步声,且好似不像荣烈的动作声息。
明思倏地停住,翘首望去。
雪片翻飞中的两道身影终于现出,一个正是布罗派出的第二人,另一个被他半扶半缠的却是早上来传信的那个年轻侍卫。
一见那满身满面的血污和那一瘸一拐的行姿,布罗的心就开始下沉。
不敢让明思看见,他抢先掠到两丈开外就将人拦住,压低的嗓音却是紧绷,“出了何事?主子呢?”
那侍卫从长坡滚下也受伤不轻,在山坡下又见得……一路强撑着回到,此际双目已在悲愤之下血色布满。
听得布罗问话,他身形颤了颤,抬起一双通红的眼,忽地“噗通”一声重重跪下!掏出怀中冷玉盒,再望向面色已然冷凝绷紧的布罗,男儿虎泪终于大滴大滴地沁出,“遇上敌袭……弟兄们都死了……主上被逼上了拉亚山……主上让,让一队长您无论如何要护卫王妃安全!”
布罗身形僵住!
王爷被人逼上了拉亚山,这……怎么可能?
“怎么回事?”一向冷静自持的布罗倏地攥紧袖中十指,语声宛若冰窖中溢出却还竭力镇定,强沉一口气,“来人多少?何处遇袭?可看得出路数?主子……主子,你可是亲眼看到?”
那年轻侍卫闭目悲痛,虽哽咽却回话利落,“出洞穴不足百米便遇埋伏,敌数约八九十,皆黑衣蒙面,功夫各不相同,看不出路数。主上在山脚带我突围出去便朝拉亚山方向逃,后来主上将玉盒交于我,让我从山坡逃脱。我在坡下见得主上上了拉亚山,后面追上去的贼人约……四十余人。”
布罗的心彻底沉入谷底,只觉背心发寒!
此番他们未避人耳目故而并未大张旗鼓的调兵遣将,可这次带出来的人虽不算多,但个个皆是精挑细选过的,即便放在江湖上也能跻身二流中上以上水准。
二十一人拼对方八九十人,最后折了十九人却只拼掉了对方一半的人手——那荣烈对上这剩下的四十余人,能有几分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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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的话:其实很多话想说,但到了嘴边好像又说不出来了。第二次写文,是新的尝试,立志不灌水,不想同别人一样,种种尝试,所以还是有第一次的感觉。
时常心慌,时常忐忑,时常感动,时常迷惘。
心里渴望结文的那一刻,又还是会有一丝怅然不舍。
说实话,码字真不是一个好活儿。
不赚钱,真不赚钱,写三千字订阅也就好的时候一千来点,差的时候八百左右。也就赚二三十块钱。
按时薪算,一个小时也就十块钱左右。
还不算码字前构思和查资料的时间。
真的是一种痛并快乐的煎熬,尤其是你是真的热爱这份工作时。
很多东西在现实面前很难取舍。
可是,还是坚持到了现在。
两百多万字了,有时看着那数字,自己都不太相信。
怎么能写这么多?怎么坚持下来的?
在进入这个行业时的雄心壮志现在已经变成了淡淡苦涩的笑容。
自勉、知足,仅此而已。
九月内,《嫁夫》正文肯定完结,哪怕是加班加点也会写完。
写完了,应该有比较长的一段时间不能跟大家见面。
一则是休息,二则是自我修炼。
写了两本书,现在有了更多的体会。
无数的夜里,会彷徨、会失落,会不自信,会失去勇气。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有不足,还是自己修炼不够。
这次会好好沉淀,好好整理,如果会再回来,一定让大家看到一个不一样的77,更好的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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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个月,想好好冲冲。
现在77人在四川老家,八月中旬回广州。
一定会发愤图强的。
真的希望,《嫁夫》的落幕即便不是他人眼中的完美,也能成为每个喜欢《嫁夫》读者眼中的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