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他神色有些紧张,道:“我得出去一趟,那丫头可能出事了。”
老先生微微颔首,退到一旁,并未阻拦。
夜瑾瑜随手抓起架子上的衣服披上,往殿外走,殿中的荆棘飞快起身,冲向外面。
漆黑的夜,伸手不见五指,夜瑾瑜跟着荆棘飞跃屋顶,潜入相府,避开巡逻队,最终找到了沈洛栖的房间。
荆棘跳上窗台,夜瑾瑜稳稳的落在院子里,上前将窗子推开,窗户一开,荆棘便跳了进去,几个纵身就到了沈洛栖的床前。
夜瑾瑜环视一圈,确认屋内没人,他才翻窗进去。
他走到床前,荆棘跳上床头,嗅了嗅沈洛栖的脸。看着呼吸急促的沈洛栖,夜瑾瑜眉头微皱。
“喂?小美人儿?沈洛栖?”他试着叫醒沈洛栖,可是现在,沈洛栖已经烧的不省人事了,不管夜瑾瑜怎么叫她,她都一动不动。
直到隔着薄薄的衣物,夜瑾瑜手上传来异于常人体温的热感,他脸色一沉,抬手撩起她额前的碎发,摸了摸额头。
好烫!!
他又号了号脉搏,竟然烧的这么厉害!
他环视一圈室内,目光落在床头不断在沈洛栖脖间嗅着的荆棘。夜瑾瑜抬手,揉了揉它的脑袋,将他单手抱到地上,见它实在是很担心的样子,夜瑾瑜轻声安抚道:“没事的,小东西今晚你做的很好。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说罢,夜瑾瑜拿起一旁的披风,将床上的人一裹,横抱起来,确定不会吹到风,才从窗户跳了出去。荆棘紧跟在身后。
夜瑾瑜抱着怀里的人,飞跃过屋顶,耳边是疾驰而过的风,中途沈洛栖难受的咳嗽几声,夜瑾瑜以为是风吹到她了,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低头细细的观察怀里的人,确定没事之后才极速回到御王府。
将沈洛栖安置在主卧,幸得老先生还没走远,沈洛栖又迅速将人接了回来,替沈洛栖看病。
老先生惯例检查了一番,眉头紧锁,看了看眼球后,微微叹息道:“她烧的太厉害了。老夫只得开一剂猛药,先给她退烧,否则恐怕难过今晚。”
“好。”一听沈洛栖可能过不了今晚,夜瑾瑜来不及思索,随即就答应了。
老先生开了药房,便迅速命人去抓药了,一刻都不曾耽误,抓了药就熬好了送过来时,已经半夜时分了,为了给她续命,抹身的水换了一盆又一盆。
直到熬好的药被送过来,可是这个时候,沈洛栖已经喝不下了,喂到唇上的药顺着嘴角流下来。
“怎么办?”他转头看向一旁的老先生,先生也是愁眉不展,这病人喝不下药,虽不少见但也只是垂死之人才会如此,看样子,这丫头是就不活了。
老先生摇了摇头,表示无奈。
看着脸色惨败的沈洛栖,再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药碗中深色的药,他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仰头一口将碗里的药喝进嘴里,一个附身,吻上沈洛栖的唇,嘴里的药缓缓送进沈洛栖的嘴里。
直到所有的药都被她咽下去,夜瑾瑜才缓缓松口。
他伸手抹去沈洛栖嘴角的药渍,担忧的目光在她脸上来回打量。
“是不是喝了药,她就没事了?”夜瑾瑜问。
一旁的老先生微微颔首,回答:“这得看今夜天亮之前,她是否能恢复神智。”
“……”夜瑾瑜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老先生,他站起身来,朝着老先生行了个礼,道:“那,今晚就要有劳先生暂住御王府了。”
老先生笑着点头:“遵命。”
夜瑾瑜让丘壑将老先生领去客房休息,自己则留在寝殿照料。
到了快天亮时,沈洛栖不知道是烧糊涂了还是怎么,竟然开始说起了胡话。虽然声音不大,但却让一旁打盹儿夜瑾瑜惊醒了。
他的耳朵靠近她的嘴边,想听清楚她在说什么,隐约之间,他听见她断断续续的声音道:“师兄……别……求你……回来……”
师兄……
他眸光一暗,深邃的目光看着被烧的有些迷糊的沈洛栖。
这小丫头胆子不小,躺在他的床上,竟然还敢念着别的男人。若不是看的病这么重,今晚非把她办了不可!
夜瑾瑜有些不悦,伸手,有些粗鲁的撩起她额前的碎发,沈洛栖轻吟了一声,似乎在表示抗议,但是很显然,抗议无效。
他将自己的额头贴在她的额头上,感觉已经没那么烫了,只是还烧着呢,不过好在,命是保住了。
他缓缓的离开她的额头,帮她掖好背角,起身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要出去透透气,可才一转身,一只小手却突然抓住了他的大掌。
夜瑾瑜一愣,站在原地不敢动,他缓缓的回过头,便看见沈洛栖睁着眼,微微张着嘴,似乎是呼吸有些困难,看起来像是醒了。
他愣了半晌,不知如何反应,过了一会儿,见她一直拉着自己的手不放,夜瑾瑜无奈,只得折了回去。坐在床边,任由沈洛栖拽着他的手。
“别……走……”不知怎的,沈洛栖颤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话音未落,眼泪就从两侧滑落了下来。
夜瑾瑜一愣神,这可不像他认识的冷冰冰的沈洛栖。他抬手,本意是想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花,可以碰到她的脸颊,沈洛栖主动动了动脑袋,就乖顺的挨着他的手,似乎很是安心的样子,只是目光有些涣散。
掌心传来柔软的感觉,有些微热,却并不影响他大好的心情。
他夜瑾瑜经历过的女人何其之多,可哪一个敢说是对他真正放下戒备放下世俗眼光的?人人都知道他夜瑾瑜风流的很,凡是有点姿色的女人他都不会放过,私底下,甚至有人叫他夜家采花贼。可眼前这丫头,虽然战功赫赫,功名显著,但是在她身上他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的欲望。
金钱、名利对她而言,好像真的比杂草还轻。这个世上,真的有这样的人吗?身逢乱世,无欲无求,她是如何活着走到今天的?
夜瑾瑜突然有点心疼这个小丫头。
他轻叹一声:“没事了,别怕,不走。”
话音刚落,沈洛栖便缓缓闭上眼,嘴里喃呢着:“师兄……”
“……”夜瑾瑜脸色一沉。闹了半天,是自己自作多情,人家压根儿就不是不想让他走。他有些恼了,可面对已经被烧糊涂了的沈洛栖,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