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琴.姐姐现在已经是王妃了.你怎么还称呼她为小姐.这可是不合王府规矩的.”
“回侧妃的话.是奴婢叫习惯了.一时改不了口.”宝琴轻声回话道.
“呵.这可不好.连个丫头都不将王爷放在眼里.看來还是我管家无方了.赵嬷嬷.”
“老奴在.”仍然是一贯平静无波的声音.
“这妫居里都是王妃的陪嫁丫头.虽说如今被安排在这儿不常见生人.可府里的下人们都是在一起生活的.若是不改口的习惯传进其他人耳朵.知道的是明白这是丫头忠心耿耿的表现.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王妃心不在王府呢.你们一个个都是王妃的人.这种对王妃不利的称呼还是改了吧.赵嬷嬷.除了妫居.其他所有的下人必须禁口.天下可沒有不透风的墙.嬷嬷可明白.”
“是.老奴明白.府里若有人乱嚼舌头.老奴立刻发卖出去.”
说着话.书房的门从外被推开.随着门的开启刺眼的阳光跳进來将屋子照得亮堂.霍卿抬头眯眼只能看见一道颜色亮丽的模糊身影.一手将手中的信放在桌角那一沓纸张下面.暗暗平复自己慌乱惶恐的心情.
“姐姐”.陆雪微微行了个礼.“不经通传就來打扰.往姐姐见谅.”
霍卿坐在案桌边.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來王府不过数月.陆雪俨然已经脱胎换骨.脸色红润.满满朝气.身穿桃红色的纱裙.远远看去确实娇俏可人.
“跪下.”霍卿背靠雕花圈椅.眼神似笑非笑地看着进屋的一主一仆.
陆雪呆愣.看着霍卿唇角不明的笑意.脸色微僵.“姐姐这是何意啊.”
“怎么.你刚才在我门口谈了这么多规矩.自己倒是忘了.王府的正妃让侧妃跪下赔罪有什么问題吗.还是说侧妃你这是宽以待己呢.我可是一视同仁的.是吧.赵嬷嬷.”
赵嬷嬷听着霍卿暗讽的话就发怵.连忙跪地.“老奴参见王妃.”
霍卿沒回话.定定地看着陆雪.“怎么.侧妃不服.”
陆雪暗暗深吸一口气.“姐姐.妹妹不知道错在哪里.赔罪也要有理由才是.”
霍卿嘴角冷笑.“你來妫居之前可有通报过.來了我这儿不先问安却急着越过我來教训我的丫头.可有经过我的同意.不经通传就进我的书房.你可知王爷也沒有这样过.这一桩桩算下來.让你跪下赔罪已经是我宽大了.怎么侧妃不觉得吗.”霍卿说着话对一旁的宝琴吩咐道:“宝琴.给你家小姐沏壶茶來.”话语特意将“小姐”两个字加重.
她现在心里焦急.时间紧迫.可眼前满腹诡计的女子硬要送上门來.就不能怪她不客气.
瞧着陆雪有些尴尬的脸.说道:“怎么.难道我受不起侧妃这一跪吗.”
“你.”陆雪起红了脸.心不甘情不愿地跪了下來.
“起來吧.我今日心情好.所以跟侧妃开个玩笑呢.”霍卿轻笑.
陆雪和赵嬷嬷起了身.霍卿看着气得涨红了脸的陆雪.接过宝琴递上的茶.笑道:“侧妃怎么生气了.生气与身体无益.侧妃千万要保重.否则病倒了不但不能管家.就连王爷也无法回京照顾.得不偿失呢.”
陆雪拼命稳住自己的气息.扯出一丝勉强笑意.“瞧姐姐这话说的.妹妹身体一向不大好.想必大家都知道.來了王府也一直在调理.好在王爷临走之前已经吩咐过太医时常來问诊.不会有事的.不劳姐姐费心.”
这是在炫耀恩宠呢.霍卿暗笑.“王爷对侧妃情深义重自然多加照顾.可我觉得人要懂得适可而止.这病怏怏的身子调理这么久应该大好了.怎么现在还需时不时问诊呢.”
“妹妹也觉得身子已经大好.可王爷离京这段日子不甚放心.这才请了太医.”
霍卿望着陆雪做作的姿态.笑道:“想來是王爷多虑了.不过我倒是觉得这王爷让人捉摸不透.侧妃都有力气把人弄死.怎么王爷还不放心呢.”
陆雪脸色突变.“姐姐您说什么呢.对徐姬的处置是王爷亲自下的命令.我身为侧妃不过是执行王爷的命令而已.为何姐姐要将这事按在我的头上.”
“徐姬怎么死的你很清楚.三个多月的落胎需要多少落胎药.是不是药房掌柜的不小心多给了你一倍的量才致使一尸两命呢.”霍卿看着陆雪渐渐低下头.看不清表情.又道:“是不是很奇怪.做得这么隐蔽的事情我在这角落又怎么知道的呢.对了.五天前不小心落水溺毙的王府舞娘.就我所知这舞娘可是南方人.熟谙水性.怎么这浅浅的荷花池就难倒她了呢.我也很奇怪.既然侧妃今天來了.不如好好说來听听.”
陆雪这下彻底坐不住了.衣袖下的双手紧扣.半晌微笑道:“天底下巧的事情太多.如果姐姐真的感兴趣.等王爷回來再问吧.这事儿我已经书信禀明王爷了.”
霍卿脸上毫不在意.“好吧.不过侧妃这大老远的顶着烈日來我这妫居.所为何事.”
“也不是大事.王爷临行前嘱咐我要好好照顾姐姐.眼看这天气越來越热.妹妹担心姐姐这儿人手不够.所以拨了几个丫头过來.”
“那多谢侧妃了.若沒事的话.不送.”霍卿下了逐客令.实在是不想与陆雪过多纠缠.上官宗走了一个多月后才拨丫头过來.总是有她自己的盘算.若是不收她还是会想尽办法送过來试探.先收着放在眼皮子底下吧.
妫居外
陆雪气冲冲走在前头.赵嬷嬷快步跟在后头.低声劝慰:“侧妃.您可千万别生气.难道您沒看出來吗.今日的王妃同往日不同.心情很是不好.这是故意将您激怒的.”
陆雪不解地问道:“为何.她心情不好关我何事.凭什么这么羞辱我.”
“侧妃.这不正是我们想要知道的吗.王妃进了王府对什么事都不闻不问.可每次说出的话就能杀人哪.这都已经搬到这么偏僻的地方了.可府里的事情她竟了如指掌.这太可怕了.无论如何我们也要好好盯着她.”
“真的能查出來.我现在连她有沒有身孕都查不到.他们成婚都快两个月了.这……”
“侧妃放心.这次安插过去的丫头可都是最伶俐的.有异样她们定会察觉的.”
书房
直到看着陆雪离开.霍卿才走回书房.抽出那封信沉思.
玄武是三天前与青龙一起前往扬州的.叶寞随着上官宗一路南下.寥寥的几封信都是报喜不报忧.
玄武最后收到的消息是轩王与山东竟然谈成了这五百万两.之后便准备前往扬州.可扬州传來的消息是轩王安然进了扬州城.叶寞却沒了消息.玄武派着跟过去的人也失踪了.自己人在扬州城都找遍了也沒有接到人.玄武这才和青龙一起南下去找人.
信里说得不多.显然并不清楚所有的状况.现在叶寞失踪.可轩王还在活动.前几天仍有家书送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上官宗失去叶寞的消息.肯定要派人去找.可手上沒有人手.叶寞又是霍休武的副将.最大的可能就是请霍休武暗中派人手去找.
霍卿脑子里很乱.头也痛.她知道叶寞必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否则不可能明知道她身在内院会焦急担心却不报平安.哪怕是一字半句.那只能说明他现在无法写信.
飞快地提起笔写信.紧紧咬唇.眼眶发酸.等写完信才发现有泪珠低落在纸上.晕开了最后一个墨迹.悄悄擦干泪水.唤宝琴进屋.
“宝琴.你赶快去一趟怀王府.对怀王妃说我邀姐姐上门看园子.见到姐姐你亲手将这封信交给她.待她看完后务必看着她将这封信烧掉.”
想要探查霍休武的举动她想不到别的人选.霍休武此次是秘密派叶寞行动.府里除了太傅想必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越是这样她越不能出面落人口舌.知晓她事情的只有兰依一个.府里其他妹妹都还小.又是庶女.平常除了请安就连说话的机会都很少.根本用不上.
宝琴看着霍卿略有失态的神色.知道是林青转交的那封信上定是有叶将军不太好的消息.二话不说.将信接过來藏在怀里.“小姐.放心吧.奴婢马上就回來.”
霍卿站起身.片刻后突然转回内室取出常看的杂记里夹着的一张舆图.
按照轩王的行程.这近两个月的时间.在山东时间和路程耗费就花了一个多月.为了保证工程的开展.既然已经名正言顺筹到了银两.轩王必然要加快南下的速度.细算下來这一行人出了山东到扬州不过四五日的时间.舆图上來看.轩王一行人最可能就是走了水路……
凝神沉思.不知不觉已近酉时.落日余晖.不知他人在何处.转头看到宝琴跨过门槛的身影.霍卿连忙上前.“姐姐怎么说.”
“大小姐沒有多说什么.只说明日晌午过后必定來与小姐逛园子.让小姐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