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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着脸皮从沐澈那借来十两,匆匆赶回家,付了蟋蟀钱,五两。

看着手里多出的五两,即便这五两是借来的,可我还是欣喜得很。

我同爹总结,这小伙子定是看咱家贫苦,再加上用了咱家茅房,免去五两,于情于理。

爹同我总结:“其实,他就是看上你了。”

我:......

早晨离开,有雨。回来时,雨止。现在,过了午后,有烈日阳光,没有风,气温正在逐渐上升。

兴许是气血不足的关系,我倚在里屋窗边,眼皮很重,有些晕晕乎乎的。拿起铜镜照了照,脸色不大好,或者说,很是难看。

在城外,将师弟狼按于爪下的姜莳,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明明清楚得很,可还是会很好奇,因为,想要装作,完全想不起来呢。

怪物?从前,有人对我说过这样两个字,只不过,相对狼师弟的平静,那人的面部表情,要扭曲许多。

那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见面,像平时一样温柔地微笑,偶尔,肩并肩,愚蠢地数着夜空里的星星。美好的日常生活,本应如此,可在某天,就突然被打破后戛然而止。远行时,僻静山道,泥土松软,山石崩塌,我挡住落下来的巨石,并不期待感激涕零,更不期待听见那样的两个字。看着仓皇而逃的背影因脚滑滚下山坡,我恍惚地呆了呆,而后,救了人,送去了医院。冒着会被告发送去解剖研究的风险,我在病床旁陪了两天两夜,结果,醒来后,医生结论,患者脑震荡,俗称,失忆了。

幸或不幸,我拿硬币分析,花是幸,字是不幸,向上,一个华丽抛物线,向下,硬币直直掉阴沟里去了。

我趴在窗前,看着爹正在挖坑想要埋了绝世无双的四六殿下,嘴上得空,便问他:“如果这十两被张声骗了去,你还会觉得,钱财乃身外物吗?”

爹停下挖坑的手,扭头,不解我为何这样问,但还是平着声音回道:“那他,死定了。”用力一铲子,那拳头大小的坑,瞬间成了头那么大,原本是坟,现在,四六殿下有了个宽敞的皇陵。

听完,我手心与下巴分开,差点摔了。

不要再探究,不要再探究,不要再探究,这样默念了三遍,我重新趴回桌面上。

阳光从屋檐折射到窗边,半圆,好像半个铜钱呢,接着,忽然想起来,还差沐澈一张借条。

爬起,找来纸笔,对着发黄的宣纸愣了半刻后,落笔。待写完,为了提高可信度,我觉得要在右下角多加上一句毒誓,于是,边念边写:“若不归还,必遭天打雷......”琢磨了半天,我把毒誓改成了,若不归还,不得好死。

拿着借条看了看,放下,隔了会,再拿起复看了看,确定没有错字,等风干了,叠好放入腰间,再次离开家门。

其实现在我不大愿意出门,首先,不晓得师弟狼有没有死了那条心,离开家,着实不太放心;其次,真怕常沭把我给举报了,接着,扎堆的道士纷纷涌来。

想得倒是战战兢兢,可实则,这一路还算风平浪静,于是,我开始心存侥幸,会以为那只是一场梦,会以为,常沭那样的反应,只是紧张的缘故。

假若,我的侥幸成了真呢?

然而,片刻后,这仅仅只是假若呀。

穿过闹市街道,沿着河边走,那河水在照耀下显得熠熠生辉,在某样东西就快夺眶而出,我回过神来,想要继续往前走时开始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他总能选在最恰当的时候,站在我的面前。

在我觉得自己最窘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