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饮酒
吴仲简端起碗来,一饮而尽,吧嗒吧嗒嘴,竖起大指“果然好酒,掌柜的人厚道。舒榒駑襻这酒里并未兑水!再来一碗!”
江远诺看着眼前的酒,倒在白瓷碗里,隐隐泛着碧色,香气扑鼻。端了起来也是一仰脖就喝了下去。只觉温温的极是暖胃,齿颊间便似留有杏花淡淡的香气,甚是香醇。
他满是疑问的看着不死神仙吴仲简“老吴头,难道那无为道人没有来过吗?可是他明明就先走了,说好在这杏花酒处相见的!”
江远诺向着掌柜的人问道“掌柜的,你们这里究竟有几家卖杏花酒的酒馆?莫非在别处还有这酒馆吗?也名杏花酒?妃”
掌柜的面上甚是不悦,不屑的说道“我这杏花酒可是唐代杜牧喝过的那酒,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杜牧喝过的那酒就是我的祖先酿造的。别的人敢来冒充吗?在我老家或许还有人敢于酿造,但在这天子脚下,我老六也不是吹牛皮。除了我这一家是正宗的,谁敢还叫杏花酒?”
江远诺看这掌柜的头上青筋都冒了出来,直说的口沫横飞。虽不敢确定他说的杜牧之说,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在此前这里绝对没有来过旁的人,此地也绝不会有第二个卖杏花酒的酒肆了。那么无为道人到底去了哪里了?难道他只不过和江远诺说着玩玩的?其实并未在杏花酒这里等候?
正在这时,远处就似飘来了一团乌云。江远诺只觉得耳边如雷炸响“好你个老不死的,我就知道今日不对劲,原来是你在搞鬼!”声到人到,那团乌云正是气死老君无为道人棰。
他到了眼前,江远诺看去,只见无为道人那仙风道骨由于气愤,早就消弭无形。许是奔得急了或是气愤,红头胀脸的满头热汗。
无为道人径直走到了那掌柜的面前“你小子是怎么回事?昨日你明明就在西面那条官道上卖酒。今天怎么却跑来东面小道上来了?”
那掌柜的见又来了个老道,酒上了瘾了?我就说我的酒是独一无二的。你们看看这不是就有回头客了吗?”说的摇头晃脑甚是得意。
这可把无为道人气坏了“什么他奶奶的回头客?你这破酒值得我回头么?我只问你今天为什么跑来这里卖酒?如不老实回答,你道士爷爷今天就放把火烧了你的酒肆!”
不死神仙吴仲简一直没有说话,此时却是再也忍不住了张口说道“你个牛鼻子老道,自己比试输了却还来迁怒与别人。人家好好的卖酒,想在那里就在那里,想来这里就来这里。你管得着么?”
无为道人不怒反笑“呦呵!这不是不死神仙吴仲简吗?我这才看到!”很显然他是装的没有看见,这才多大的酒肆能看不见吗?
吴仲简哈哈一笑“气死老君,我看老君没有气死,却要把你自己气死了。你不只看不见我眼神不好,就连记性也差的不得了。我看你可是真的老了哦!”
江远诺看出来,这两个老头是有意在斗气,这二人便似两个老顽童一般。一百多岁的人却还要说人家老了。越看越有趣,随手倒了一碗酒微笑着抿酒,看起了热闹来了。
那掌柜的把酒坛子向着桌子底下挪了挪,口中都囔道“两个老棺材瓤子,却还在这里吵吵。莫要打翻了我的酒坛子,把我的客人再吓跑了,可是怎么好?真是倒霉透了!”
那无为道人心中正有气没处撒,见这掌柜的边唠叨边收酒坛子,飞起一脚将脚边的酒坛子踢起。那酒坛子重约二十斤,在无为道人脚下却便如一片树叶般轻巧。眼看酒坛子就要落下摔个粉碎。
江远诺不想掺和进他们的纷争,只存了看热闹的心坐着不动。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酒了。而不死神仙吴仲简却是更不会去管的,他与无为道人同时扬名于江湖,向来都是谁也不服气谁,就这么明争暗斗的一辈子。二人均是以折磨对方为乐,并日日忖思斗败对方的法子,每天的乐此不疲。不死神仙今日是有意激怒气死老君无为道人的,又怎么会去接这酒坛子呢?
眼看着酒坛子被无为道人踢得飞起丈许,然后酒坛子就向着地上落下。这样一坛好酒,眼看便要摔个粉碎。到那时酒水必定四处淋漓。
却只见那掌柜的惊叫一声“哎呦!我的酒!”手忙脚乱的奔了过去,却是一把就轻巧巧的抄住了酒坛子。要知道这酒坛子带酒足足二十斤有余,又加上了从上向下的惯性,力道不下百斤,那掌柜的脚步看似忙乱,却是暗含星宿步伐,轻轻一抄却是用了四两破千斤之力。那掌柜的将酒抱着,便似抱着一个襁褓婴儿般,口中长长舒了口气“好险啊!要不一坛子好酒就这么白白的送给了土地老了。”
江远诺、无为道人、不死神仙看着眼前这一幕,均是瞠目结舌。他们皆是没有料到在这样一个小酒馆里竟然能藏着这样的人物,只看他方才接酒那手功夫,武功便可跻身一流。却为何在此隐姓埋名卖起了酒来,心中均是存了疑问。
无为道人赞道“好俊的功夫,我今日输的可是心服口服,吴仲简你个老不死的,原来请了帮手在这里搞鬼呢!怪不得这小酒馆说东就东,说西就西了。你若是早请了人来,也早就胜了。何苦还亲自劳神了!”他口中说着心服口服,在心里却是贬低吴仲简没本事,这才请了帮手的。
吴仲简心中也是奇怪这掌柜的身份,可是听了无为道人这样说,心中却更是气愤,口中道“对付你难道我还需要去找帮手吗?你也真是太小瞧人了。”
江远诺本来对这三人都不熟悉,听了他们的话心中更是满头雾水,看来这个卖酒的掌柜他二人竟然也都不认识,那么今天的热闹是越来越精彩了。
那卖酒掌柜坐在了江远诺的身旁。江远诺这才细细打量他。只见他五短身材,五官都挤在了一起,便似一个掐了褶的肉包子一般,年纪少说也有五十多了。留着一撇狗油胡,胡子随着他的呼吸一翘一翘的。那双绿豆般的眼睛却是精光四射。先前只道那是商人本有的精明凌厉,这时看来却是极深的内功修为所致了。若不是他露了这一手,恐怕这三个人谁也不会看出一个小小的卖酒的,竟会深藏不露。
那掌柜的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似是自言自语道“什么大不了的仇恨啊!都不如喝上一碗杏花酒来得痛快!来来来。叫花子,咱俩喝上一杯,再美美睡上一觉去。赛过神仙!”
那无为道人从背后拿出了酒葫芦,向着桌子上使劲一放“我这酒葫芦装过五湖四海的陈年佳酿。什么人我没见过,什么事我没经历过。我只要五指一掐,就能算出你是谁?”
吴仲简凑了过来“就你这破葫芦,还能装下五湖四海的陈年佳酿?我看你装你的夜尿还差不多。你倒算算自己啊!怎么那么能掐会算,却还跑官道上去找酒馆呢!”说完使劲憋着笑,甚是得意。
无为道人气得憋红了脸,抢起那掌柜的酒碗一饮而尽,擦了擦嘴道“我只算世间不平事,哪有闲工夫算计这鸡毛蒜皮的小事?”
那掌柜的急的站了起来“你这老道真是奇怪了,先前差点打翻我的酒坛子,这回又是没付半分银子就来抢我的酒喝。你是不是要把你们道家老祖的脸都丢光了?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倒不要紧,我可想知道你是哪路神仙,好去你的道观告上一状,讨回酒钱来。”
无为道人吧嗒吧嗒嘴“这杏花酒倒是很醇正,只委屈了那卖酒的掌柜。却不知你把他放置在何处了?你在这里不只不能帮他卖几个钱,就怕连牌子都要砸了吧!其实你卖酒不在行,为什么不去做你的老本行呢?你倒不如卖命来的钱快了!”
吴仲简心中一惊“牛鼻子,你是说他是……”
无为道人不屑的别过了头去“也只有你这么笨蠢,却还要我来揭穿他的身份。不错,他就是江湖中人人头疼的,拿命换钱替人消灾的夺命手纪小风。”
江远诺听了大吃一惊,这个名字他曾听义父说起过,那时他的年纪还小。义父有一日说起,学了武艺要学以致用,用的好了就能救人,用得不好就会害人。就好比一个叫纪小风的人,就专门去做了杀手,只要肯付给他银子,就是亲爹老子他也会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