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风,残月。
风是杀人的,月是裹尸的,江湖本该是平静的,只是血雨腥风的江湖里,谁又能置身事外呢?
剑,嗜血成性,刀,杀人如麻,身为江湖人,自从踏入江湖那刻起,就注定了每个人的死期。
在这个血腥的江湖里,无论你是谁,地位有多高,武功有多强,都休想逃脱这一铁定法则,哪怕武林至尊也不例外。
天府街道,亭台楼榭,车水马龙,两旁铸有数丈高琉璃砖瓦,商贾小贩尽收眼底,一派热闹繁华景象,熙熙攘攘,人马流动,本该是最繁华的时刻,不知怎地,此刻却显得分外冷清,异与平常。
沿街而行,走到天府街道的街头,南北相望, 远远就能见到本地最豪华的建筑,亦是本地最好的客栈“天府阁”,硕大鎏金招牌“天府阁”三字镶嵌其中,远远望去耀眼夺目,金光粼粼,外面看起来,不仅宏伟气派,富丽堂皇,里面更是装饰典雅,雍容华贵,灿如霓裳,气如贯虹,仿佛神来之作。玛瑙翡翠,奇珍异宝,琼浆玉液,佳丽美人,应有尽有,正如于濆《秦富人》所云“高高起华堂,远远引流水。金珍视粪土,犹嫌未奢侈。”
这里服务全城一流,更是酒宴住宿娱乐混为一体,真乃人间仙境,尤其以客房为最,分为甲乙丙三等客房,顾名思义甲为首,是这里最豪华最气派也是最凸显身份的客房,每晚要十金一锭,最次等丙客房也要三定纹银,故这里不仅是富贾巨商常来之所,更是花花公子寻乐之地,无论你是多么的高贵,多么的有身份,在“天府阁”面前全都黯然失色,你必须有钱,在这里只要有钱,就可以享受所有的奢靡豪华淫度生活,若无千贯之财,断然是不敢踏入这里一步的,然而今日却不同,这里竟然来了三位剑客,按理说只要有钱,管你来的阿猫阿狗,然而武林中人却很少出现在这里,这里决然不是武林中人,行走落脚商谈要事首选之所,更可况是能出得起这等价位的武林中人呢?故而当三人迈入这里那刻起,就引起了掌柜的注意。
一般武林中人不会出现于此,泛泛之辈更不会来此落脚,“天府阁”金字招牌,闻名遐迩,路人皆知,方圆百里,连三岁小孩都知道,更何况是三位剑客呢?掌柜深谐此理,故而一见到三位剑客,断定非寻常之人,立马亲自笑脸相迎招呼了起来。
掌柜笑脸相迎道:“三位客观里面请?”
掌柜虽笑脸相迎,心中却暗自计较,要知道这里非平常之所,身为这里掌柜更非泛泛之辈,无论达官显贵,还是绿林好汉,很少有人能够让他亲自笑脸相迎的,凡是能来这里的武林人士,除了要有钱之外,还有有胆量,甚至连这里看家护院的保镖都是当今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所以掌柜的不怕有人来这里闹事,他怕的就是有武林中人来这里不单单是为了歇脚而已。
掌柜的暗中打量,只见三人穿着一色青布长袍,长袍遂有金丝银线,绣有异兽奇珍,显得雍容华贵,自是不凡,尤其是腰配玄冰剑,此剑取自雪山之巅,乃寒刚玄铁打造,尤为名贵,掌柜虽不识货,也算见物方人,单看三柄纯金打造,镂刻龙纹图案剑鞘,自是气度不凡,异于常人,但见三人表情相同,打扮相同,唯一不同的是三人年龄有差,看起来像是一派门楣,只是何派门楣竟会有如此配置?单说一柄玄冰剑尤其珍贵,何况三柄同时出现?纵使掌柜见多识广,也无法短时间内判断三人来路招数,也不便开口询问,既然来了就是客,只好暂时作罢。
其中一人年龄稍长些,彬彬有礼道:“有劳掌柜的了,开三间上等客房。”
掌柜微一楞然,看来这年长心思如此缜密,不动声色,竟然看出来自己掌柜的身份,但是他又不敢妄加猜测,只好回敬道:“客户我们这里有甲乙丙三。。。。。。”
“哪来话多。。。”其中年轻剑客突然打断了掌柜的话:“开三间甲等客房便是。”
“实在不巧。。。”掌柜似乎犹豫了一下,微感歉意道:“三位来晚了,今日甲等客房已经没有房间了。。。。。。”
“什么。。。”只见那位年前剑客面有不悦,上前一步,怒声道:“你说什么?没房间了,欺我三人无钱付你不成?”
掌柜一见这位年轻剑客,便知脾气暴躁,不似那二位年长的沉稳内敛,他虽不怕他,这里也容不得任何人撒野,但是既然客户迎门,做生意和气生财,也不便发作,只好悻悻然,继续陪笑道:“客官羞怒,甲等客房确实已经没房间了,不过我们还有乙等客房闲置,不知三位客官是否入住?”
“你。。。。。。”看起来年轻剑客并不打算就此罢休,颇有点愤愤不平之势,手腕之处竟然摸起了佩剑。
说时快那时快,年长剑客似乎发现了异常,随即不动声色的低哼了一声,年轻剑客本欲发作,但闻这声低哼之耳边传来,无耐只好松开了手,悻悻作罢。
人声鼎沸,人影攒动,酒杯换盏,琴瑟奏鸣,眼前别是一番富丽堂皇灯红酒绿的世界,这等世界怕是只有在皇宫里才能窥探一二,看来这天府阁果然名不虚传,凡是能够踏入这里的人必然是沉醉其中,流连忘返,这也难怪青年剑客由此一怒了,既然来了,谁又不想体验最好的生活呢?只是天不遂人愿,年长剑客自知要事要紧,看眼前场景,想必掌柜定不会骗他三人,故而赔礼道:“我三弟就这脾气,望请不要见怪。”
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掌柜深谐此理,只好回敬道:“哪里哪里,这位客官年轻气盛,豪气干云,定是一代豪侠,不拘小节。”
在场诸位又其能听不出这是一句奉承话,不过年轻剑客到是受用,也没再说什么,只见年长剑客客气道:“那就有劳掌柜了,开三间乙等客房。”
天府阁气势恢宏,内饰典雅至极,楼梯所造之材,竟然全是上等黄花梨,末接楼梯漆面流光,竟能印出人影,而且均雕有龙纹凤体图案,栩栩如生,精巧至极,仿佛一件绝精美的艺术品,让人看去,不忍践踏,爱惜不已。
掌柜的引三人鱼贯而入,已等客房在天府阁的二楼,掌柜的一面引路一面绘声绘色的介绍这里的项目,三人听得聚精会神,年轻剑客更是春心荡漾,刚要开口,只听得年长剑客不动声色,回敬道:“不必了,我三人要事在身,再此歇息一日边走。”
若是平时,掌柜的点到为止,岂有亲自引路道理,这段然是小二的服务范围,只是今日不知怎地,掌柜的竟然对三人颇有兴趣,故此一路笑脸相迎,虽未探听虚实,好在相安无事。
一路相引,来到了二楼拐角处,三道房门竟然是相连的,看来这就是二楼乙等客房的格局了,三人互相打量了一眼,正合心意,正待推门而入,只听得掌柜笑声道:“客观稍后片刻,我这就去沏壶上等的碧螺春。”
“不必劳烦掌柜了。。。”年长剑客摆了摆手,回敬道“我们如有需要自会叫小二就是。”
掌柜的何等精明,已知多说无益,只好交代了几句,悻悻然退了出来,要说这里天府阁,首屈一指,虽说收费高,倒是有些道理的,不仅装饰豪华,多是些名贵物件,而是这里的服务自是不必说了,不过他们三人还是有些忌惮掌柜的,或许是忌惮每一个人吧,在掌柜的面前,并未表现出任何异常,见掌柜的已离开,竟然同时来到了年长剑客的房间,像是商量好了是的。
年长剑客见二人到来,面露警觉,不由分说的四周打量了一番,很是谨慎,随即插上了房门,一脸疑虑的望向二人。
“大哥你。。。。。。”年轻剑客急不可耐,似乎肚子里装了一车的疑问。
年长剑客并没有让他问出来,而是做了个手势,年轻剑客心领神会,忙住口不言,不过脸上的表情倒是急切的很。
凝息摒气,约莫过了半柱香时间,年长剑客方始小声开口:“三弟你是不是想问我,我们三人为何停滞不前,留住于此?”
“没错大哥。。。”年轻剑客脾气火爆,一股脑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我们兄弟三人既已得逞,为何不星夜兼程速速赶回,偏偏落于此地。。。。。。”说到后来竟然唉声叹气,着实有些不满。
不仅年轻剑客,包括一旁的中年剑客同样点了点头,对于眼前的三弟而言,身为大哥还是知道他的脾气的,只见年长剑客并未作答,而是小心翼翼自怀里拿出了一个纸条,神色异样,屏息说道:“二弟三弟请看?”看来这三人自是三兄弟不假了,只是为何出现于此呢?
纸条很小,皱皱巴巴,却很干净,看来是被小心保管了多时,此刻在年长剑客的手中,小心翼翼打了开来,在三人目光注视下,显得尤为的珍贵重要,虽然纸条很小,字迹有些潦草,却很清晰,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八个大字“三日巨变,伺机行事。”
触目之下,心胆惧破,因为二人已经认了出来,这字迹不是出自别人之手,正是出自自己爹爹之手,看来家中遭遇了不测,事情万分紧急,只是这纸条来的太过蹊跷异常。
年长剑客看出了二人的疑惑,不带询问,遂解释道:“这是我昨日夜间之时收到的飞鸽传书,因为你俩尚未再侧,路上不便说明,这是爹爹笔记不假,看来家中已经发生了变故。。。。。。”
“大哥既然如此。。。”年轻剑客火冒三丈,拔剑边走:“还不速速赶回。”
“慢着。。。”年长剑客挡在了身前:“三弟段段不可。”
“为什么?”年轻剑客心中愤然,无耐大哥挡在了身前,只好对视了过去。
“爹爹既然飞信于此。。。”年长剑客不容分说,凌然道:“我们更应该按计行事,此刻断然不要急于赶回。”
“可。。。可是。。。大哥。。。”青年剑客似有不甘,却无可奈何。
“放心三弟。。。”年长剑客只好安慰道:“大哥心中自有计较。。。”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了什么,停顿了一下,遂而接着说道:“ 这里离京城不过百余里地,我们即使星夜赶回不过一个兼程,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呢,难道你忘了临行之前爹爹的嘱托了吗?千万不要违背了爹爹的旨意啊,况且爹爹飞信于此,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即可,断断不可此时意气用事,搅乱大局啊。”
青年剑客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欲言又止,目光流转,看来大哥说的不无道理,自己虽然脾气暴躁,心急如焚,面对大哥的好言相劝,剖析利弊,他发现自己竟然无力反驳,只好悲喜交加,胸口烦闷,不自主的发出了一个大大的叹息声。
“大哥。。。”一直站在旁默不作声的中年剑客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坚定,刚要开口,又有些犹豫。
“二弟。。。”年长剑客看在眼里,在他心中这个二弟相比较三弟而言,就沉稳内敛了很多,而且心思缜密绝不再自己之下,平时虽然话少,出口便是抓到了问题的根源,只是有些犹豫,不知为何,遂接口说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但说无妨?”
“大哥既然如此。。。”中年剑客神色坚定,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我们为什么不找一处偏僻安静之所,而来这里呢?”
年长剑客听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在他看来这个二弟思虑的问题不无道理,这也正是他之前担忧的地方,不过这也正是他的用心所在,遂解释道:“二弟心思缜密,思虑周全,当哥哥的自叹弗如,只是你们想过这样一个问题没有,我们这一路行来,虽说事情办妥,不过也危机四伏,回程的路上更是杀机四起,我们需加十二分小心,纵使武功再高,也绝不能有所懈怠,这里虽然招摇过市,目标很大,不过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况且这里来的人都是些达官显贵,商贾巨富,绝无绿林道上的强人,武林中人更是少之又少,故此我们只要低调行事,方始还能寻得一丝平静。”
听了大哥的话,二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四目相对,看来两人都同意了大哥的做法,只是他们三人真的能够寻得一丝的平静吗?
夜幕来临,华灯初上,平静的如同一谭死水,三人只是简单的吃点随身携带的干粮,裹脯充饥,并不是他们吝啬吃酒卖肉,既然能够入住这里一等一的天府阁,又怎能吝啬那寻欢的酒肉钱呢?只是有要事在身,三人低调行事,无暇他顾,江湖险恶,还是处处提防些好,按理说这里的服务也是首屈一指的,若是平时,恐怕早有店小二来叨扰三位了,只是三人有言在先,掌柜的也是再三叮嘱,既然三人没有唤他,又何必自讨没趣呢,故此这里与外面喧哗鼎沸的热闹景象想比,倒显得冷清了不少,只见三人暗中商议,事情重大,虽然开了三间乙等客房,直到华灯初上,三人也未曾离开这里半步。
纵使自身心静如水,窗外却风声鹤唳,然而危机却如影随形,杀机陡然四起,就在三人商谈要事之际,忽然听得三声“叮叮叮”作响,窗口赫然多出了一条蚊丝之口,只见三根闪着寒光的银针急速射来,所射方向正是三人的面门,这力度之快之绝之奇,真是绝妙无比,三人虽有计较,暗自提防,不曾想这一变化如此迅疾,瞬息之间,只听得大哥一身断喝,三人就像离弦的箭,纵然腾空而起,轻如飞燕,眼见三根银针全部钉入了身后木梁之上,随即听得轰然一声,木梁竟然爆裂而开,全部砸落了下来。
三人自付遇到了强敌,来不及多想,拔剑便刺,然而眼前忽然一黑,随即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见了,只听的哈哈哈三声大笑,初听之时异常刺耳,胆战心惊,仿佛来自地狱的厉鬼,让人难以承受,几乎喘不过气来,来人是谁,内力竟然如此雄厚,身法之快之绝平生罕见,三人来不及还手,甚至还来不及摸清对方的门路,手中的剑突然脱手而飞,如何飞出,三人竟然毫无察觉,只觉手腕一麻,似乎被人点了穴位,电光石火间,只听的“砰砰砰”三声闷响,好像有人从天而降,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啊 ---- 一声尖叫划破了寂寞长空,听起来是那样的凄惨悲凉,是那样的惨绝人寰。
时间一分一秒的逝去,人也在逐渐的增多,只是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仿佛一场杀戮已经悄然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