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美吃了一顿后,灵飙摸着肚皮道:“看来这次会比上次顺利。上次我跟关珊珊一起来,明明手中拿了前任国王的兵符信物,哪知根本不灵。在牧场调马时就遭遇围攻,好容易杀出去,又进不了城。最后绕个大圈,进了前线的离城。前国王老戚明明说城守是他亲信。一到那里也果然顺利放我们进去了。可是一场接风宴吃得那真叫杀机四伏。要不是关珊珊够机灵,关键时刻一口气抓了城守刘坚的儿子、老母和小妾为人质,我们恐怕都要阴沟翻船了!”
徐简警惕的注意了一下外头的动静,这才放低声音道:“我看这次比上次更悬!”
灵飙吓了一跳,忙道:“你看出什么了?”
徐简摇摇头道:“没证据,直觉,只是直觉!”
春波问道:“你直觉到什么?”
徐简冷然道:“事有反常必为妖!这个范联庆对咱们配合得太好,我怀疑里面有阴谋。”
“你是说,他想骗咱们进城?”灵飙只觉背上有点凉飕飕。
“有两种可能。”徐简从容道,“一是京城内已有变故,他想骗咱们进去后杀掉。二是他的告状说反了,不是尚锟想造反,而是娄彬这一系想造反。他们想借咱们的‘势’先除掉政敌,打破平衡,然后再对咱们翻脸!”
灵飙变色道:“那现在怎么办?”
徐简沉着道:“咱们分两路行事。你护着陛下留在这儿。注意控制范联庆的那个亲信范庄。这个牧场有马匹上万,牧奴上千,官吏百余。掌握住了也是一支基本力量!你们不要等待,等待是弱者的行为!我一走,你们就动手!先将官吏集中起来,甄别一下,制造恐怖,让他们相互检举攻击。提拔积极听话的,杀掉所有不听话的。将所有牧奴集中起来,宣布释放他们为自由民并编入王家禁卫军。只要敢跟着造反,什么官位赏赐都尽管许下。到明天天亮,你们就带人攻击附近的牧场,抓到的所有人、马一律收编。十个牧场扫荡下来,人至少可以搜罗六七千,马匹十万。注意控制住马。到时候若有问题,咱们就将带不走的马匹杀光,然后带这些人杀出重围,投奔南面的爱琴同盟。让这些自作聪明的混蛋哭死!”
灵飙竖耳倾听,连一个字都不敢漏过。对他而言,关珊珊就已是智计百出的狠人。而徐简比她更狠十倍。对于徐简的智谋,灵飙绝对无保留信任。听到徐简在开头一口咬定春波为“陛下”,灵飙已是大为佩服。深感自己在官场上的段位太低。其后徐简一番细致而又毒辣的谋划交待下来,灵飙只听得满头大汗,暗道:始终掌握主动,绝不被动等待。出手快且狠决。你想引我入彀,哪知我在这边先抄了你的老窝!出手毒辣且毫无顾忌,此人果是玩政争的一把好手!
受到徐简的方案刺激,灵飙思路大开,顺势想出大把新的狠招。如连夜就发动对近邻牧场的攻击,让牧奴们动手杀死几个抗命小吏,将他们逼得无法回头,如此等等。对徐简的手法做了深化和细化。
徐简刚刚趁黑离去,灵飙便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他先呼入范庄,命令道:“陛下对你们的接待极为满意,要连夜接见,一一问明姓名履历,以便回京后提拔赏赐。你赶紧下去,将牧场大小吏员一一召来大堂!”
这边灵飙已准备动手杀人,那边徐简却不用马匹,纯靠自己的速度在官道上飞奔。以他的脚力,二十里路不过转眼间的事。没用多久,他就来到王都“骚城”的城墙根下。尽管是小国寡民,然而靠全民奴隶制,压榨出的劳力相当可观。这座骚城宏伟高壮,城头离地面足有六七米,墙面光滑如镜。徐简先跃过护城河,然后带上指套,抠着城砖缝隙攀上城头。稍一借力,即捷如飞鸟的翻入城中。
借助关珊珊终端里的地图,徐简顺利找到尚锟的府邸。此刻入夜不深,太尉府第烛火通明。徐简身为丙二级生化战士,全身肌肉都可操纵自如,行动起来就象脚有肉垫的灵猫,无声、迅捷。他循着建筑的结构,先察看了大堂,没人。又找到书房,也没人。最后在主卧室里,他听到了说话的声音。
“……来的一共三个,两男一女,着装奇异。女的似乎是三人之首。在官署外面,他们不肯交待来意,但是报了几个大人物的名字,态度极为傲慢。小吏不敢阻拦,只能听任他们闯入。随后他们与范联庆谈了一阵,范联庆立刻命令全署警戒,所有人不许擅自出入。咱们的暗桩也是费了好大精力才传出鸽信。看来这些人似乎是对了!”
说话的是个女人的声音。
室内沉默一阵,随即一个男声道:“那个神秘刺客和今天的狂人,你又怎么看?”
女声道:“刺客不好说,今天这个倒可能跟那三个是同路。”
“那为什么分开走?”男声质疑道,“看鸽信的描述,清凉河牧场的女贵人似乎就是关珊珊。要真是如此,这个秦某人的行为有些不可理喻。他声称是关珊珊的信使,可是稍一试探,即露出急于夺权的态度。要不然,我还真不敢轻易抓他!”
“你已经收服了十多个‘武圣’,为什么还要怕这些外来客?”女声不满道,“要是照我的意见,咱们根本不必顾忌什么!这些外来者的实力也并不算太强,更多还是靠诡计取胜。就象今天的秦二十三,甚至只用一个‘宗师’就拿下了。这样的实力,来一百个咱们都不怕!更何况有记载以来,外来者从没有一次超过五个的情况!”
锦帐流苏的豪华卧室内,一个头戴法冠的威严男子坐在床沿,与一个正卸妆的女子谈着话。那女子年纪很轻,或许已超过十六,但肯定不到二十。可她年纪虽轻,尚锟却对她相当尊重。听到她的责怪,尚锟笑了笑道:“江湖越老,胆子越小,指的可能就是我这种情况。我今年四十六了,从十三岁懂事开始,已经见过十批外来客,人数超过三十。三年前,我亲眼看到前任太尉江舆手握三万大军,与离城三千忠于外来者的孤旅作战。当时我是左将军,受命带着五千轻骑冲击离城军侧翼,苦战两个时辰,总算将离城军阵型冲垮,然而不知如何,就在全军开出军营追击之际,中军帐中突然生变,江舆离奇被杀。随即军营和所有辎重粮草全被焚毁,留守的溃卒传播出各种谣言。追击的各军恐惧莫名,甚至开始互相攻击。京城人心混乱。而关珊珊早在变乱之初就率五百死士提前混入,三两下控制了王宫和武库,挨户征兵拼凑出五万大军。同时传出命令,有为我军提供补给者诛九族。抗拒‘叛军’而死者一律加官三级,子孙或宗族皆可继承官位。才十天功夫,三万大军即烟消云散。我算是见机快的,一见不妙,立刻就地请降。结果一番折腾下来,第一个起兵勤王的离城城守没捞到多少好处,反倒是我这个降将青云直上,居然做到了太尉,妙妙你说这是为什么?”
被称做“妙妙”的女子陷入深思,良久才道:“想来还是一种弱干强枝的操控术。刘坚是平乱第一功臣,假如让他做了太尉,权势就很难遏制了。相反让夫君坐这个位置,夫君的控制力肯定大成问题!”
“着啊!”尚锟非常高兴,一拍大腿道,“你能懂得这个,就该明白韬晦的重要!外来客虽倏来倏去,看似对西雅国控制不深。然而毕竟有君上名份。数百年积累下来,不但国内人心在他们那边,全国更不知被安插下多少奸细。平时这些奸细不会显山露水,可一旦出现三年前江舆大营的那种机会,他们立刻就会发难,将你全盘好局毁于一旦!”
妙妙也觉后背发寒。她喃喃道:“太下作了,太奸诈了。这些外来的恶棍都该打入十八层地狱!”
话音未落,窗外有人嗤笑道:“争权夺利各凭本事,我可没听说用诅咒能将人咒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