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臣商和安久到的时候气氛已经被炒得很热。
二人入场的瞬间,现场诡异的静默了几秒,片刻后才复又喧闹起来,期间夹杂着不少窃窃私语以及窥探而来的看好戏似的目光。
直到安久看到不远处被寿星和人群围在中间的苏绘梨,才知道众人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苏绘梨未施粉黛犹带病容坐在轮椅上,却秒杀了全场华服美裳争奇斗艳的女宾。
安久突然觉得自己花费的这三个小时挺讽刺的。不过,如果不花费的话,甚至连站在这里接受嘲讽的资格也没有。
纪白已经举杯款款而来,“二哥!你好难等啊!”
“生日快乐。”傅臣商从侍者手里接过一杯红酒,与他碰杯饮尽。
纪白今天一身白色西装,整得跟白马王子一样,和一身黑的傅臣商站在一起倒是挺搭配。
纪白上下打量了傅臣商身旁的安久一眼,“安久同学今天真是明媚动人!”
安久也学着他的样子将他从上看到下,“纪公子一如既往的英俊潇洒!”
纪白轻笑,“安久同学过奖了。”
一口一个安久同学,分明是有意叫给傅臣商听。
傅臣商只是微蹙眉头,但没有说什么,俯身在安久耳边低语一句,“我过去打个招呼。”
安久自然知道他是要去跟救命恩人打个招呼。
他都光明正大的说了,更何况还是当着纪白的面,她自然不好不给面子。
“嗯。”
傅臣商摸摸她的头,离开。
苏绘梨离得不远,所以傅臣商走过去之后和她的交谈互动,安久这边都是一清二楚。
“身体还没好怎么出来了。”
“天天在医院待着也挺闷的,坐轮椅不会牵动伤口,更何况今天还是纪白的生日,自然是要来。”
“不要沾酒。”
“我知道,这是果汁。”
傅臣商拿过她手里冰冷的果汁,然后递给侍者,“去加热。”
苏绘梨满脸无奈又甜蜜,“你未免也太小心了。”
苏绘梨见他衣领有一处褶皱,伸手去整理,傅臣商极配合地俯下身任由她弄好。
于是众人看安久的眼光从艳羡到同情,从探究到不屑一顾。
纪白一贯玩世不恭的脸上也流露出丝丝温情,似是被这一幕感动,然后又特意去看安久的反应,后者的脸色果然很不好看。
真是个完全不懂得隐藏自己的小东西呢,明明有本事成为傅臣商的正妻,却连最基本的掩藏情绪都不会,真不知道该说她城府还是肤浅。
纪白绅士地邀请,“安久同学,介不介意陪我去天台看星星看月亮谈谈诗词歌赋与人生哲学?”
安久无语地看他一眼,“寿星最大。”
虽然此刻她最需要的就是离开那幕温馨,但纪白自然不是为了她才把她支走。
不过是找个僻静的地方跟她单独说几句绝对不是好话的话而已,用得着这么婉约么。
铁门一关,这里隔绝了里面的热闹和喧嚣,可以俯瞰整个城市和城市上方的整片夜空。倒是个发呆以及……疗伤的好地方。
纪白倚靠在天台边缘的栏杆上,任由夜风吹乱头发,里面的衬衫随意地解开两颗扣子,瞬间多了几分不羁。
安久默默地跟在后面,他不开口,她也不急。
纪白将手里那杯红酒喝完,才开口。
“他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一路看着他们走来,圈子里那么多人分分合合,只有他们始终如一,彼此只有对方……”
只说了个开头安久便已经知道他后面想说什么,“那又怎样?”
安久事不关己的态度却被误认为不屑一顾,纪白的眸子里多了怒色,“傅臣商现在确实很*你,我从没看过他这么*哪个女人,包括对绘梨,他一向也是矜持有度。”
话锋一转,纪白一字一顿道,“但是,*,并不代表爱。”
*,并不代表爱。
“十年的感情已经深入骨髓,即使当初心动的爱情已经没有了,还有更牢不可破的亲情。他们之间,谁也插不进去。”
“我是不知道二哥他到底为什么娶你,但我知道,他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做这件事,更不可能放弃自己的女人。”
纪白一脸嘲讽地冷笑,“你根本不了解他,你以为他对你好就意味着你与众不同么?为达目的,他可以脱离固有人格去做根本不可能做的事情,但是,千万不要以为他会沉迷其中,他永远比谁都要清醒。”
从头到尾安久都没有插嘴,直到听到这里,“你的意思是,傅臣商娶我是别有所图?既然如此,你现在告诉我这些,岂不是在拆傅臣商的台?”
纪白的脸色僵了僵,“我只是不同意他的做法!没有什么比真爱更重要!他得到的永远比不上失去的!”
他们这个圈子,每日香车美女醉生梦死,生下来就是天之骄子,没有什么得不到,但唯有真心最难得。
“真爱……没想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纪公子居然跟我谈这两个字!”安久低笑,随即不紧不慢道,“虽然你今天口口声声如此肯定地告诉我,傅臣商绝对不可能对我有半分真心,但是,今天你对我说出了这番话,就已经表示连你自己都动摇了不是吗?否则,你根本不必来警告一个毫无竞争力的我,不必想让我知难而退!”
“至于所谓的真爱……苏绘梨是不是傅臣商的真爱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是你想要的真爱!”
最后一句说完,纪白已经是猛然变了脸色,酒杯都捏碎了尚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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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久回到派对的时候脸色还算得上平静。
刚才和纪白的对决,算是打了个平手。
至于他说的那些话,除了可笑,她一个字都不会信。
一见钟情都比别有所图要来的靠谱。
至于他的十年,用她大脑里只占极小比例的那点理智也能明白,这一点她永远无法抹去,也从没想过要去攀比。
刚才的一幕确实刺激到了她,扎进了她的心窝里。
但是,她还能怎样?歇斯底里,发疯吃醋吗?
毕竟那只是大庭广众之下光明正大发乎情止乎礼的行为而已,只是旧*间说不清道不明的*。
时间沉淀的默契,除了用时间来磨灭,别无他法。
他的十年不是他的错,就像没有遇到他的日子里,傅景希是她的精神支柱。
用彼此的过去互相折磨是最不理智的行为,更何况,她早已不奢求从他身上得到更多,她要的是,对我好,而不是……只对我好!
只对我好,现在的她要不起。毕竟,她从未付出过什么。
或许,有幸可以和他度过下一个十年,她方有底气去这样要求。
“嗨~”
安久正出神,突然被人这么一拍肩膀,条件反射就要来一个过肩摔,那人却游鱼一样滑不溜秋地躲了过去——
“二嫂,是我!”
安久这才清醒过来,“傅华笙!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样一声不吭地从我后面出现!”
傅华笙也很不满,“二嫂,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连名带姓的叫我么?听起来很生分!你可以叫我笙笙……”
“花生行了吧!”安久受不了地打断他,“上次的事情对不起,把你衣服撕坏了!”
傅华笙豪爽道,“一件衣服算什么,你想撕多少我都给你撕!”
“……”
“纪白那小子刚跟你说什么了?没为难你吧?”
傅华笙虽然这么问着,其实刚才两人的对话,他悠悠闲闲地避在不远处,听得一清二楚。
还真是危险呢,纪白那小子差点就泄露了天机,还好这个理由根本站不稳脚跟,看安久的表情就知道她不相信。
最后的结果是没有打击到安久,反而被安久说破了心事!
安久随口回答,“无非是傅臣商和苏绘梨珠联璧合百年琴瑟鸾凤和鸣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我就是那棒打鸳鸯的大锤……”
“哪有这么美丽的大锤!”傅华笙勾唇一笑,朝她伸出一只手,“能有幸请你跳一支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