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仅零星地点缀了几颗暗淡的晨星。
本应夜深人静的时刻,静安王府却是人人怀揣着自个的心思,独自在这静夜里踽踽了起来。
只见黑影婆娑,草丛浮动,隐隐传来的是一番不小的动静。
“嘶嘶嘶……”
重物被拖曳过草地的声音虽不大,可在这格外幽静的夜里,却是显得异常的清晰。
将所拖动的东西放置于草地上,慕汐若额缀清汗,娇喘微微,才不过十几步,竟已觉得疲惫万分。
正要抓紧时间多做休憩,骤然火把四起,恍若强烈的旭阳破晓,倏然间划破了整个肃黑的夜幕。
慕汐若蓦然怔住,怔怔地看着渐趋渐近的火把和晃动的人影,当渐渐看清来人的面容时,顿时花容失色,绯红的脸色瞬时间变得苍白。
“若儿,你半夜三更一人在此做什么?”由那些撑着火把的侍卫开路,为玉嬷嬷搀扶着,太王妃款款而至,站定在慕汐若的面前,把玩着手上的扳指,似笑非笑地问道。
灵兮则一袭明黄淡雅长裙,墨发侧披如瀑,素颜清雅面庞微垂,看不清其真切的神色。
“我……”踟蹰吞吐,慕汐若贝齿微咬着下唇,闪烁的眸光却是忍不住扫了扫那躺在地上之人。
循着她的眸光,太王妃似有若无地瞥了地上的蓝影一眼,莞尔一笑:“这躺在地上的人是谁啊?怎的不见动静,莫非已断气儿了?”
她若有所指的话落地有声,慕汐若听着只觉一阵阵心虚,讷讷一笑,看起来甚是尴尬僵硬,“这、这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我因一直心系着子幻哥哥的病情,辗转反侧却难以入眠,便随意出来走走,却、却不料在这草丛当中撞见了这、这个奴才……且身体冰凉,早已没了呼吸。”
“若儿心中挂念着幻儿的身子,娘亲深感欣慰。只是,若儿这般急着将这小奴
才的尸体拖曳,可是要移往何处啊?”
“我、我只是想着将她拉出草丛外边,再去喊人过来处理罢了!”
“是吗?这好好的……王府怎会死了人呢?”太王妃双眉紧锁,艳丽脸上故作烦恼疑惑之态,“莫非,这当中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玉嬷嬷,你且过来瞧瞧,看看是不是认识这小奴才!”
“是。”玉嬷嬷嘴里应着,步伐已是迈开向前。
慕汐若眸中焦灼之色流转千万,却是举手无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玉嬷嬷蹲下身来,将地上女子披散的长发掀开,将被水浸得微肿的脸庞看得了个真切。
眸光微微闪过讶然之色,玉嬷嬷垂脸皱了皱眉,便转身朝太王妃弯身行礼,“回太王妃,是浣纱房里的若辞。”
“若辞?”太王妃若有所思地斟酌两声,又问:“玉嬷嬷,这小奴才平日里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
“回娘娘,若辞丫头一向乖巧低调,平日里做事也是勤快朴实,倒真没有发现她有何异常之处。”
“看来……越是这种不起眼的小角色,就越是祸患无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太王妃斜眼睨视了灵兮一眼,“灵兮,你去验一验,看看这奴才是怎么死的。”
灵兮微微颔首,垂眸迈步,盈盈上前。
她蹲下身去视察了一番,执起若辞的右手,摊开手掌心,淡声道:“死者手上大面积发黑肿胀,且仍有蔓延之势,明显是剧毒所致。”
托着她的脸细细观察,最后眸光凝在了若辞的咽喉之处,灵兮将深深扎入咽喉当中的一枚银针用力拔出,脸色微变,“这枚银针是致命点。见血封喉,一针毙命,在这静安王府当中,能够做到这个的……仅有王爷一人。”
“幻儿?”太王妃讶然出声。
“看来,这个叫做若辞的小奴才,便是企图毒害王爷性命的凶手了。”灵兮缓缓站起来,唇角定格一抹
冷笑,“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身中剧毒的王爷,最后关头仍会以一招毙之。”
“只是郡主……”灵兮转身直凝着慕汐若,唇角虽高高扬起,眸中却笑意全无,“恕灵兮冒犯,唐突问一句,这个叫若辞的小奴才的藏尸之处,可是墨绣告诉您的?”
“我早说了,她是我今夜出来散步时不小心发现的。”慕汐若脸色一变,美眸流转当中有恼羞成怒之状,“怎么?灵兮姑娘这是在质疑我的话么?”
“灵兮不敢。”灵兮盈盈福身,淡淡的语气,隐隐带了嘲讽之意,“只是一切太过巧合,灵兮为了王爷的身子,不得不多留一个心思罢了。”
“你若当真关心子幻哥哥的身子,此时就应留在他的身边时刻照看着,而并非半夜三更跑到这里来质问我!”慕汐若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眸中恼意翩飞,“我倒不明白了,墨绣明明说过子幻哥哥体内的毒素自会消失,你也相信了不是么?也就是说现如今真凶与子幻哥哥的病情能好转与否已经没有关系……灵兮姑娘,你是否本末倒置,忘记当务之急什么是最重要的了?”
“那么按照若儿所言,伤害幻儿的凶手便要罢手不管,我们就任着这可恶的凶手逍遥法外?”太王妃嘴角含着丝丝笑意,连连冷笑。
“若儿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让灵兮姑娘明白,现如今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灵兮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治好幻儿的病,好让他早日醒转,娘亲在一旁却不能帮上什么忙,总有资格着手查查这凶手之事了罢?”太王妃冷眸一闪,冷冷看了慕汐若一眼,猛然一声厉喝,“来人啊,把这小奴才的尸体搬回去,我要仔细搜查,就不信找不出一丝的线索!”
“你、你们……”看到那些候在一旁的侍卫走出两名,上前就要搬运若辞的尸身,慕汐若脸色骇变,顿不管不顾地跑上去张臂拦住了那两名侍卫,“住手!你们不许动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