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五章 否极

拉过李进忠坐于一旁的椅子上之后,邱乘云才转身坐在堂上,皮笑肉不笑地眯起眼睛,对坐在椅子上局促不安的李进忠吐起了口水:“咱家好几年都没见到孙公公了,常年在外讨税,苦差事,辛苦啊!”

李进忠憨厚且卑微地笑了笑,轻声附和道:“孙公公现在已经是司礼监秉笔兼东厂提督了。”

“真的啊?!”邱乘云一听立马来劲了,眉飞色舞的冲到李进忠跟前道,油腻腻一张脸几乎扭成了麻花,“来,咱们两个同门去庆祝庆祝!”言罢便拉起李进忠那早已乌黑难辨的袖子,就欲往外走去。

“邱公公,您太客气了,别,别。。。。。。弄脏了您的衣服啊。”李进忠受宠若惊,急忙推开邱乘云,往远处站了过去。

想那李进忠原先不过是孙暹手下地位低下的服侍太监,后来在□□府一杯烫茶,被孙暹贬为慈庆宫火者——终日做着做最脏最苦的清洁、搬运工作。如今身着锦衣华丽光鲜的邱乘云突然如此亲热的待自己,心里自然是几分惊喜几分惶恐。

邱乘云世故圆滑,一瞧李进忠这畏畏缩缩的样子就猜到了他心里的想法,于是又唤来一名叫“长发”的下人,拿出几块碎银子吩咐道,“快速去街上给这位李公公买身合适的行头,还有去酒楼买些滋补的药粥,待会统统送去城东的混堂。”

“走吧!李老弟,咱家今日带你去个地方!你眼下的样子正需要去呢!”不由分说就拉着李进忠往外大步走去。李进忠长途跋涉,路上的官差又凶恶虐待,体力不支自然推却不了,最后也只能跟随邱乘云行了出去了。

邱乘云拉着李进忠到了府衙的马厩处,自顾自踏上一边早已蹲下的下人背脊,就骑上了一匹枣红色大马,回头一看却发现李进忠垂手立于一旁,奇道:“李老弟,你也自己挑一匹,咱家与你一同骑去。”

李进忠满是泥垢的脸上居然也微微涨红,越发窘迫道:“小人不会。”

邱乘云一愣,随即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大笑言道:“你瞧,咱家这个记性。也罢,咱们做轿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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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做在官家轿子里面,李进忠内心真是激动万分,恨不得这一辈子都坐在轿子里面不出去,正在神游天外间,轿子停了下来,他稍微掀开轿子前面的帷幕,看到了人流不息的街道,往右边一看,有一座大门,里面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啊。

“李老弟,到了。”轿子外面,邱乘云笑了笑,招呼他下来。李进忠懵懵懂懂的下来轿子,小心翼翼跟随邱乘云进了那扇大门。只觉得里面热气腾腾,一股湿气扑面而来。

邱乘云朝身边护卫递了一个眼神,那人往柜台前面一走,对着那掌柜一阵耳语,掌柜连忙诚惶诚恐的下了柜台,亲自迎了过来殷勤地带路。本来里面人多拥挤,内里之人看到他们进来皆哗然。

在里面左拐右绕了一阵,掌柜将他们引到一间别致的竹庐之前,打开门,将二人请来进去。这一进去,李进忠只觉得温暖舒适,再一看便看傻了眼——满室的奇花异草,,中间还有偌大一个冒着白气的汤池。

“怎么样,李老弟?!”邱乘云一脸得意地望着已然看呆了的李进忠,满脸喜色笑道,“李老弟先进去好好沐浴一番。这里面可是最顶级的“兰汤”呢!包准你洗过之后舒经活络,百脉畅通啊。”

见李进忠还是一副无法置信的样子,邱乘云索性自己脱了衣服,就泡在了汤中。李进忠这次真的信了,他的好意,也慢慢跟着进了这“兰汤”之中,果真感到毛孔舒畅,浑身说不出的舒服。

那邱乘云见李进忠这副表情,心中暗笑他没见过世面,嘴上却仍然热情言道:“这上等佩兰和澡豆所制而成的兰汤可是好东西啊!李老弟远道而来风尘仆仆,舟车劳顿的,泡上一泡能消百疲啊。”

汤池之中,水汽氤氲,李进忠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

邱乘云接着询问:“咱家走的时候,好像你还没到孙公公门下吧?敢问一声你是何时投拜在孙公公没下的啊?”

“二十九年。”

“唷,就说呢。咱家离开的时候感情你李老弟还没有进宫啊,呵呵。”邱乘云在汤池之中,伸了个懒腰,坐了下来,享受在这润暖湿润而又香气萦绕的兰汤之中。

忽听得有人叩门进来,李进忠睁开双目,只见来人真是刚才被支去买衣服的长发。他将拿新买的那套衣服放在汤池边的几案之上,又奉上一碗药粥。

“李老弟,你先吃粥,待恢复了元气,咱家再带你去吃顿好的。”见一旁的李进忠感激的接过那碗药粥,急切的喝了起来,邱乘云笑道,“慢慢来,你身子虚,急不得,不然非得吃出一场大病。再过几日,便是端午,到时候咱家再带你到处逛逛。”

就在二人胡侃之际,邱乘云不经意问了一句,“你因为何事是怎么来蜀地的啊?”

见邱乘云与自己一见如故,李进忠心中芥蒂全无“唉”叹了一口气,将整件事情和盘托出,没有一丝的遗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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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一民宅内,一位年过四旬的大娘正熟练地切着案板上的猪肉,嘟嘟囔囔地朝蹲坐在一边小板凳上剥蒜的女孩子抱怨:“红玉,你说这侯二家的咋这个月还不来啊?别是在皇宫里头和那个亲王大臣的好上了,把我们仨人抛在这寒酸的小院里面不管不顾了哦!这侯二也没个音讯的,在过几日就是端午,眼下这生活费都要我自己贴老本了呢!”

那剥蒜的女孩粉脸之上浮现不悦之色,反唇相讥道:“我说张妈,你的钱也是印月姐姐给的,没她收留你,还不知道你现在在哪条胡同里面捡吃的呢!”

“哟,你这是怎么说话来着啊?小妮子越来越没有家教了!”张妈“嗵”一声把菜刀拍在案板上,双手插在腰上,胖乎乎的身材配了一颗浑圆的小头,远远看去就像是没有了脖子,眼睛瞪得滚圆,“你要当初没你张妈我,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呢!”

红玉坐着继续剥蒜,没再吭声。那张妈却越想越来气,涨红了一张脸,一只手指在了红玉的脑门上,狠狠推了一把,骂道:“你倒是吃里扒外!她侯二家的就该养着我们!”

红玉怒极起身,一手挡开张妈点在自己脑门上的手,厉声大喝:“你少忘恩负义,看着姐姐不在就想骑到我们头上来!姐姐哪里害过侯府了啊?!”

张妈往后踉踉跄跄退了几步,大骂道:“要不是她这个骚蹄子,咱们侯府会被抄家?!这事情是板上钉钉的!你是伺候四少爷的贴身丫鬟,你说四少爷哪里会去得罪什么皇亲国戚啊?侯府被抄,这里头绝对有她侯二家的在掺和!”

一时之间鸡飞狗跳,吵得不可开交。

“你这。。。。。。”红玉正欲争辩,一回头却看见六岁的侯兴国似懂非懂地站在灶间门口呆呆望着她们二人。红玉赶忙一阵小跑过去,牵起兴国的手快步走开。

行走间,小兴国把低低垂着脑袋,喃喃问道:“红玉姐姐,娘亲是不是不要兴国了啊?”红玉大叹一口气,蹲下身子,一双杏眼直直望着小兴国那泛红的眼睛,“你娘亲一定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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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日,印月被王才人手下宫女施以杖责之刑。晓晨顿时扑过去,整个身子挡在印月身上,哭着求王才人网开一面。

那王才人却端坐房内,柳眉微蹙,蓦地才冷冰冰应了一句:“罢了,我看印月奶口也不是故意为之,今次就算个提醒吧!这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叫我儿如何休息?我乏了,今日就先带我儿过去一聚。”

就这一顿杖责,印月疼得昏倒在地上根本动弹不得,小宫女晓晨年幼,胆小,只能尽自己全力将印月拖进内室。可按照大明的宫规:除后宫嫔妃和皇族以外,其他宫眷生病,只能自行等待天命。

晓晨急的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决定孤注一掷,于是关好房门,趁着王才人手下宫女没注意,就往太子妃处跑去。偏巧没跑出几步远就撞到了魏朝。

“魏公公,魏公公!”晓晨内心一直认为魏朝和印月是宫中所称的“对食”,此时便像是见到了救星,拼命奔到他身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泣不成声,“求求公公就就印月姑姑吧!”

魏朝剑眉一扬,并不搭理跪在地上的晓晨,只是避过晓晨和身边的另一名太监继续刚才的话题,渐渐走远。晓晨见魏朝对自己的哭诉置若罔闻,愈发心寒,此时狠劲直冲上来,便顾不得其他,快跑过去拉住魏朝身边太监的袍角,哀求:“求求您大发慈悲去救救姑姑吧!”

那太监一怔,随即抬头一脸无可奈何的望着魏朝道:“魏公公若是有事,在下就不叨扰了,至于宗主那边我自然会去禀报。”

魏朝一脸歉意,向那人道:“小刘,不妨的,她这等小宫女能有何事呢。还是正事为重啊!”

“还不快起来!成何体统!”

“公公。。。。。。”晓晨听到他此言一出,浑身一震,只得爬起身来,咬了咬嘴唇,却还是嘤嘤啜泣道,“公公要罚晓晨认罚,只公公能去看印月姑姑一眼,不然姑姑恐怕。。。。。。”

一阵寒意划过魏朝此刻的心头,可他一时之间却也分身乏术,只得将晓晨拉到一旁,沉声叮嘱:“你先回去,我送走乾清宫的刘公公就会赶过来的。”有魏朝这句话,晓晨才脸色稍霁,却仍是失魂落魄的往承华宫行去。

待到下午,魏朝得了空闲,才跑到了承华宫印月的居所。他瞪大眼睛仔细端详,只见那女人身上的换下的衣裙沾了些许泥巴,长发散乱的躺在床上,脸上还有少许尚未擦净的泥巴,她的额角有著乾涸的擦伤痕迹,纤细的身躯如死般僵硬,也不见她有动静,用手在她脑门上一探——居然还有高烧?

魏朝不解的问道:“怎么回事情?” 坐在一旁,不停用毛巾帮印月降温的晓晨这才面红耳赤气急无比地将上午发生的王才人教训印月的事情经过讲给他听。他越听面色越凝重,越听眉心纠结越紧,到最后不禁沉声道:“这件事情你千万不能泄漏出去,要小心保密,如果外头有一点风声,她必定第一个有事。懂吗?”

晓晨重重点了点头。在宫中过了四年多,深知要在宫中保命就要嘴风紧,何况这次还关系到姐姐的性命安危呢!

“现在白天,我不便久留,晚上子时,我会再来。”魏朝言毕就推出房间,跨出了承华宫。

当晚魏朝就趁着把守不严,来到承华宫,带着自己魏家祖传的药膏交给晓晨祝福每天两次的给印月背上和身上的擦药去淤消肿,又带来几包药,叫晓晨一天三次的熬好给印月灌服去热。

一连三日,魏朝每晚子时都准时来到印月房内。这日晓晨见印月还是昏迷不醒整日迷迷糊糊口中呢喃着自己听不懂的话,不禁悲从中来,只恨自己那日没早一点帮姐姐挡住那几棍,心里憋着难受,当着魏朝的面,扑在印月身上哭了起来。

魏朝眯起眼睛,伸手轻抚印月的额头,咦?身边晓晨哭的厉害,直到她的哭泣之声稍歇,便打发她在去熬一剂草药。

心里却疑惑:明明已经退烧了。

此时床上之人,弯弯的蛾眉轻蹙,一声微不可闻的□□从苍白的唇间逸出。她试著要睁开眼,却有强烈的晕眩感袭来,四肢百骸酸疼不已,像是有千万斤那麽沈重。耳边声音也从模糊逐渐变得清晰,她甚至听到,身旁传来男人的说话声,离得她好近,那么熟悉。

是谁?

是谁在叫我?

印月卯足了劲方才将眼睛缓缓睁开,神智却还没有清醒过来。

“月牙儿!太好了。。。。。。太好了!你没事。。。。。。”那人无论是声音还是突然环抱住她的胳膊都字啊颤抖。

抬头望去,却看到魏朝一张脸毫无预警的靠近过来。印月本能的想要推开魏朝,可是他力气实在太大了。

“嗙”只听见屋外有瓷器碎落在乱世地上的声音,随即就是一声闷响,晓晨颤声道:“参见。。。。。。参见皇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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