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八章 相思子

又是一个夜晚,风静静拂过他的脸颊,带着丝丝的荷花香气。他这几日晚上,均是喝得酩酊大醉,酒醒后,他头痛欲裂,心下大痛。

这世间有谁不死呢?

那本没什么。

可是谁来照料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子呢?

在她身后,某些势力,某些人,正在紧紧逼迫,那个秘密只有他知道,另外一个人已经死了。于是,坐,走,坐,走,坐。他抬眼看到架子上挂着的披风,心中蓦地升起了指望,胸口发热,苍白的脸上涌起了一阵红潮。乘着现在还没有其他人知道,他要去保护她。

于是整了整衣衫,掠好了头发。虽知自己不应该再去,可是他还是去了。

纵身一跃,已然到了房顶,几个起落之后,魏朝便来到了印月的小屋之外。

他悄悄的掩向小屋边上,略略定一定神,想探头从窗子向屋内张望,身后突然有人探出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之上,魏朝大吃一惊,双足一点,往边上侧纵出去,低声喝道:“什么人?竟敢夜探承华宫!”莫非这个秘密还有其他人知道?!

黑暗中但见那人胖悠悠的身材,却目光炯炯,一个冷冷切苍老粘滞的声音道:“你也知道是夜探承华宫啊!咱家还以为你不知道呢,魏儿!”

魏朝一听之下,惊魂略定,说道:“原来是义父,小人今日醉酒,无意竟然到此。”

那王公公哼了一声,似是不信,冷冷的眼光在他脸上来来回回的扫视。魏朝给他瞧得心神不定,只有强笑。

此时,印月屋里突然亮起了烛光,一个稚□□童之声道:“姐姐,外面似乎是有人。”

“有人?!”此言响起片刻之后,屋子边上的窗便被打开,印月探出头来看了一会儿道,“想是妹妹你听错了吧,夏天虫豸叫声多着呢。还是先给皇长孙喂好米糊吧。”

“知道了,姐姐,我正在弄呢,你瞧皇长孙他多调皮,爬到好快呢。”

印月听到晓晨在房内央求帮忙,便关上了窗子,也去照顾起皇长孙来。屋外树丛的暗影之中,一胖一瘦两人隐在其内,一个冷冷的斜视,另外一个十分尴尬,僵持片刻。

王公公轻声道:“既然是走错,那你先随咱家走走,此地不宜久留。”

魏朝唯恐王公公看出端倪,不由得万分恳切道:“是,小人遵命。”乃上前恭恭敬敬地扶着王公公,两人并肩行了一盏茶时分,便到了魏朝的房间。

小屋中陈设简陋,但桌椅整洁,打扫得乾乾净净。王公公进屋之后,安然落座于椅子上,目光却是狐疑地打量在魏朝身上,像是要把他看个清透明白一般。魏朝则亲自为王公公沏好茶,然后奉到王公公坐边的茶几之上,才垂手站立一旁。

半晌,王公公用满是皱纹的手轻轻拿起茶杯,浅浅饮了一口,便道:“茶是好茶,水是好水,来坐下,一同喝茶,在你的屋子里面这么生分作甚?”

“是。”魏朝依言,坐在了王公公的另外一侧,自己也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唉,义父我老啦,很多事情不记得了。魏儿,你年纪还轻,你可还记得,当年咱家带你入宫前,你对你自己说的话?”王公公将茶杯轻轻放回茶几之上,声音不响,但是苍老之声却如同割在人的心头一般的难受,听得魏朝心中一颤,呛啷一响,茶杯失手掉在地下,打得粉碎。

魏朝跪倒,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头重重磕于在水磨青砖地上,“义父,我。。。。。。”

此时,王安浑浊的目光在昏黄的烛光之下,竟然也灼然生光,“上次咱家就与你商议过,由于皇长孙的出生时移事易,你江南魏家之事,在太子爷未登玉座之前先暂停追究,所以原拟的法子,先停一下。时机一到,事情照旧办。如今,你却三番两次的搭上这个不断滋事的印月奶口,这算是怎么回事?还记不记得当时你说了句什么?你倒是抬起头来说给咱家听听。”

魏朝听得自己家仇之事,多日萎靡不振的神智稍微清醒了些,心中百味俱全,抬起头一咬牙道:“女祸。小人的命是义父救回来的,以后一切但凭义父驱驰。”

王安听得此言,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你如今可知自己犯了什么错?”

“嗯。”魏朝跪在王安面前,嘴唇急剧动力几下,不知道是因为过度伤心还是自责,憋了好一阵子才一字一句说道,“恣——意——妄——为。”

“对这个女人切不可大意,她挑起了福恭王之怒,害得整个定兴侯家被灭门,后又哄得慈圣太后安心放她在慈庆宫,现在连太子爷都允许她随意行走。”王安的脸在晃动烛光之下,愈加显得沟壑纵横,突然刷地站起身子道,“这个女人总归是给咱家一种不祥的感觉,那日也不知道秋月和尚与她说了什么话。咱家与你生父也算是君子之交,如今你我相处几年下来,咱家更加是视你为亲子,你的未来就是在这皇宫,在这个内廷!千万不要叫咱家失望啊!”

“孩儿不会辜负义父再造之恩!”魏朝听得此时,王安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霍得站起来,扶住王安说道,“义父为救孩儿,已然牺牲了太多,如今孩儿能存着这半条残命,至少也要为慈庆宫挣得个多上几个台阶!”

王安此时方轻松笑道:“眼下还无事可做,即使有事也不会要你性命的。义父再是无能,也总要保你一条性命的。”按照王安的想法,要这个自己好不容易救回来的故人之子为父报仇,也要这个义子成为自己日后的接班人执掌慈庆宫,辅佐皇太子。眼下魏朝的一举一行都是日趋得体,偏生遇到那个自己怎么看都觉得不详的奶口,于是便要将自己义子走偏的道路给转回来。

不料,眼前魏朝脸色青白不定,犹自艰难的用手撑在椅子之上才勉强站着,王安不禁一怔,愣住了。

“魏儿,你怎么了?”

“孩儿没事!”魏朝到此时还是不肯对自己的义父说出实情,却最终支持不住,几乎摔倒在地。

慌得王安这个老人家忙一把扶住他,道:“怎么会这样,你不是按时都在服用续命细丹吗?”

“孩儿,也不知道,近日来偶尔会浑身巨痛难忍。”此时魏朝已经面若白绢,气若游丝,头上的冷汗已然一滴一滴掉落了下来。

王安心头一急,突然一回神,厉声道:“此事非同小可,稍有疏忽,你便性命堪虞。现在秋月这老和尚也不在,眼下最要紧头一件便是你的身子。”

“没什么大碍。”魏朝使劲从怀中取出一个长颈细瓶,颤抖着倒出几颗细丸,“有这个东西,孩儿的性命无忧!”

王安入宫几十年,如今早已将自己老友的遗孤当成是自己亲子一般,此刻见他病痛缠身,心里实在不忍,浑浊的眼睛盯着魏朝,只是说不出话。看来还需得给魏儿重新寻找过另外一剂药啊!

清晨的承华宫,印月屋子窗外传进来一阵奇妙的宛转的鸟鸣,声音很远,但听得很清楚,又是甜美,又是凄凉,便像一个少女在唱著清脆而柔和的歌曲。印月起身开始穿衣漱口,侧耳听著,鸣歌之声渐渐远去,最终低微得再也听不见了。

印月忽地在梳妆台的小匣子里面发现了前几日魏朝留在自己房间的梳子,想是晓晨这丫头当是她的,便随手收拾进了这梳妆台的匣子里。她伸手取了出来,这柄牛角梳子,摸起来光滑细腻,这种数字她自己原先在现代也买过,知道如果没有梳子的主人天天使用或者摩挲,绝对到不了这效果。

印月呆呆的望着手中的梳子,出了一会神,冷不防晓晨蹑手蹑脚蹭到身边,低声道:“姐姐可是想他了?”

“什么?你别胡说!”印月的脸马上涨红,虽知是晓晨会错意,但一想到那晚点情景,心头却不免触动。

晓晨听她这么说也不争辩,只是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咳嗽几声道:“妹妹我确实是在胡说!”

印月见晓晨如此调皮,揶揄自己,不禁笑骂道:“你这小丫头,小心我卖了你!”

可是此时,晓晨和印月两人已经比原先熟络了很多,她心知印月是在说笑,便一边往外跑,一边犹自调笑道:“妹妹好怕,救命救命,妹妹要找魏公公救命!哈哈。。。。。。”却不小心撞上前来的王才人。

“啊!奴婢给才人娘娘请安!”晓晨吓得脸色惨淡,急忙跪了下去。

王才人身边的宫女正要开口斥责,却听王才人慢悠悠道:“无妨,晓晨也是无心为之,下次注意就可以了。”

印月听见外头响动,急忙迎了出去。但见眼前王才人几日不见,身上衣饰已然翻新,淡妆浓抹之下出落得更加娇艳欲滴,印月连忙行礼请安。王才人欣然一笑,上前拉住她的手道:“待会我带由校去郭太子妃处,你与我一起去可好?我为你准备了好些东西,我们带会去的时候,让晓晨来我宫内取了便是。”

印月莞尔一笑,立即谢恩应允。

王才人此番如此行为,印月心里自然明白其用意。想到自己费了好半天劲,才营造了现在这种“其乐融融”的平和之相,还是心生安慰。

又过得几日,印月就要回私宅探亲,却也在没有见到魏朝一面,整理完物品,她心里居然没有想象中的解脱,总觉得患得患失,忽然听得小院里面响起了急切的敲门声,她竟然飞奔过去,抢在晓晨之前亲自打开了门。

“印月姑姑,可真是巧啊!”来到的人,当然不是魏朝——那人是司礼监任职的刘时泰。

“刘兄。。。。。。刘公公,此次前来可是有公事?”印月内心颇觉失望,却又不忍拂了刘时泰报的面子,于是报以浅浅微笑柔声道,“我今日要回私宅探亲,刘公公若是有事情告知,我好早点完成。”

刘时泰此时“哈哈”一笑,莫名其妙的看着印月道:“你可真是糊涂了,没瞧见我今日穿的是常服吗?今日我休息,想到印月姑姑你可能要回家,就特地来看看。”

印月心里想到的是其他的事情,此时被刘时泰这样一阵揶揄,竟然也红起了脸,不好意思道:“你瞧我这人,今日竟然也犯起浑了。”

“姑姑可别这么说,在下雇了顶轿子,”刘时泰忍住笑颜,恭恭敬敬的作了一揖,道,“还请印月姑姑赏脸,与刘某一同出宫,也算是有个伴。不知姑姑意下如何?”

“你雇了轿子?”印月对于刘时泰的相邀很是惊讶,但是考虑到上次回去时候的步行痛苦以及刘时泰一直以来给她的感觉很正派,很有风度,她立刻欣然前往。当下拿起细软,告别晓晨,紧跟着刘时泰一同出宫了。

晓晨送过印月,便转身欲回,冷不防却见到了身后的一脸铁青的魏朝。“魏公公?!”晓晨深觉每次遇到他都不免噤若寒蝉,却还是老老实实的行了礼。待得过来半晌,自己抬头一看,却哪里还有魏朝的影子。

这一路上,刘时泰保持他内宫之人的儒雅举止,却又不失武家出生的坚毅之气,总能在适当的时候给印月以最妥帖的照顾。到了私宅门口,印月为表谢意,再三邀请刘时泰饮了茶水再走。

正在两人交谈间,印月私宅的大门被打开,红玉从里面探出了头来。

“月儿姐!”红玉见到印月兴奋不已,急忙跑出来,帮着拿起大包小包的细软,却不想见到了熟悉的人,“咦?你不是刘大哥。。。。。。刘公子吗?”

“李姑娘,你好。在下有礼了。”刘时泰见是上次遇见过的红玉,便也躬身行礼起来。

夏日初生的太阳已经是金光万丈,红玉眼见此时与自己距离着身前不到一丈,便是自己朝思暮想之人,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地一响,心口立即像是被揪紧了一般透不过起来,只是嗯嗯啊啊的随口答应着。只是紧紧跟在印月与刘时泰身后,兀自头晕目眩脚发软,心头突突跳地厉害。

“咦?”刘时泰见红玉脸上涨得绯红,还当是她年纪小拿不动这许多东西,边言道:“李姑娘,不如由时泰来帮你拿吧。”说着说着边取过红玉手中的物件。

印月此时也回过头来,紧张地扶着红玉道:“都是我不好,想到回家,尽然一时忘记了你还小。”

红玉被二人这么一说脸更加红了,她压着自己的慌乱说道:“没什么,我不小了呢!我进去叫兴国出来。”说罢便一溜烟似的奔进了宅子里兴国的那间屋子,关上门,身子紧紧贴着门板,大口大口的穿着粗气。

一旁的兴国被吵醒,伸手揉了揉自己睡眼惺忪的眼睛,不解道:“红玉姐姐,你在干嘛啊?”

“去,去,去。”红玉白了床上的兴国一眼道,“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

听到这句话,兴国不高兴地大嚷道:“谁说我是小孩子,我可是家里面的男丁——男子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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