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断袖以及一切与断袖相类似的行为,于是她便决定再不要看到眼前这两个恶心的女人!这么一想她立刻用上了十成逍遥游开溜,转眼间就钻进人丛里去了。想到这么一来,实属一举三得,浅层面的便是眼前清静了,中等层面是她既然没有兑现承诺,那么蒙初筠也断然不会再生那件用来交换的事了,最最重要的是她终于可以找东西吃了。
她潜伏在人丛之中,趁着众人不备,溜到桌子旁,拿了好多点心,笼了满满两袖兜。她深切的认为,假如这世上有一个人能够将煮熟的鸭子捣鼓的飞了,此人绝对是天才,具有绝佳的饿死升天的才能。想要安然无恙的待在地面上,就必须得牢牢记住教训,该吃吃,不要考虑时间地点人物,不要等你真的成为天才的那一刻,才感到神马都是浮云。所以,她边走边吃,吃的旁若无人,吃的毫无形象。好在众人都在忙碌,意图搞联姻的,溜须拍马奉承的,皮笑肉不笑的应酬的,没有人注意到她这么个落魄的小黄门。是以,她不仅吃的毫无障碍,中途还找了杯水润了润肠胃。她风卷残云一般将两袖兜点心吃完了,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肚皮,想要站起来。
“喂!”
身后传来一个正处在变声期的少年声音。
她回过头去,见面前立着一位眉清目秀的锦衣少年,看穿着打扮就知道非富即贵。这人又是谁?她刚要出口相询,少年却提前开口了。
他沉思一般的打量着她,既像是对着她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应该就是你。小赵,嗯,没错,错不了。”
她奇道:“你认识我?”
这么个俊秀的少年,她确信以前从未见过,且她也确信在所见过的那些男子之中没有一个与他长的相像。
少年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淡淡道:“从此便认识了。”
“那么你是谁?”
少年仍旧淡淡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君上叫你马上过去!”
“君上?是他叫你来找我的?”
少年摇摇头,说道:“是我毛遂自荐,自告奋勇要来的。”
这可就更奇怪了,她问:“我们以前似乎并未见过面,你怎么知道我是小赵?”
“根据君上的描述,我便知道了。你看你贼眉鼠眼,獐头鼠目,在人群之中一会儿伸头缩脑,一会儿蹑手蹑脚,简直丑态百出,形象猥琐。你不是小赵,还有哪一个是?”
“你!”她忍住要吐血的冲动,上前一把揪住他的前襟,恶声恶气的问道,“这是君上对我的描述?”
少年点了点头。
她觉得自己从未像现在这般热血沸腾过,若不是周围到处都是人,铁定就要蹦起来。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都知道,一直都知道的,自己的容貌与绝世倾城之间是差了很多,但是与形象猥琐好像也差了很多。她的确比不上围绕在他身边的那些形形色色的美女,可是,不管怎样,他怎么能够这么说自己。即使就是虚名,好歹也还担着个青梅竹马的名头,这叫她情何以堪。
她脸上风云变幻莫测,抓住少年前襟的手紧了又紧,现出穷凶极恶的
表情,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蹦出来:“带我去见他!”
震慑于她的气势,少年有一瞬间的错楞,但是很快便缓了过来,费劲的将她的手扒拉掉,慢条斯理的说道:“我带你去见君上,你待要怎样?”
她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边笑边问:“你说呢?”
少年身体抖了好几抖,一手颤巍巍的指着她,惊道:“你不要乱来,他可是君上,就算说你两句,你又能够做什么?”
她继续笑,笑毕小脸一绷,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既然知道我无法做什么,为什么还不带我去,只在这里啰嗦什么?”
“对哦。”少年似乎是松了口气,看着她不屑的说道,“你不过是一个小黄门罢了,就算君上再怎么宠你,也翻不了天。”
她简短的答道:“正是如此。”
“那就走吧。”
少年带着她走过大厅,绕过几个走廊,走入一处安静的院落。这一片院落与蒙家其他的不太一样,虽然也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但却很是静谧,静谧的过份。远远望去,灰蓝的夜幕之下,红色的灯笼连成一片,尤为耀目,像是一条无力挣扎的赤龙一般,沉浸在这黑兮兮的夜色之中,忧伤而又凄迷。
她的心忽然止不住一阵轻颤,禁不住问道:“君上在哪里?”
“马上就到了。”少年指着前方灯火通明之处,“就在那里。”
她顺着少年指的方向看去,那一边窗户紧闭,窗上映出一个颀长的影子。她皱了皱眉头,问:“就他一个人在那里吗?”
这种情况,只要是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是绝无可能的,可是眼下看起来就是如此。好好的,他搞什么鬼,一个人巴巴的跑到这种半死不活的地方来,做出这么一副无病呻吟的样子来,是要干什么呢?
“还有我,蒙恬也在那里。”少年答道。
漓鸳皱了皱眉头,说道:“他在那里做什么?新郎官怎么能够没有新郎官的样子呢?他倒会找清闲,不去前面忙活,跑到后院偷懒。”
少年闻言,脸色黑了半边,沉声道:“蒙恬不是那样的人,他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是因为,这么跟你说吧,今晚他们两个约在这里见面,实际上是要说一说婚前体己话。”
“何为婚前体己话?”她想象不出两个男人有什么话好说,这会儿人家结婚忙的要死,有什么话是不能等到婚后再说的呢。
“涯免就是这么说的。”
少年沉吟半晌,补充道:“我想大概是这个意思吧。君上与蒙恬的感情非常深厚,在君上还是太子时就已经与蒙恬在一起了。他们两个学在一处,吃在一处,甚至有时候就连睡觉都会睡在一起。称得上是双宿双飞,形影不离,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可是,如今蒙恬成亲了,从此以后,他们两人就再也不能够像以前那样腻在一起了,他们……”
她大惊失色,喝道:“停,停!你说什么?他们两个,以前经常腻在一起?还,那个,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觉得自己的心脏扑腾的厉害,怎么努力也压不住。
“是呀,他们的感情好
的不得了,自从进了这屋,好久都没出来过,估计话还没说完。”
“什么?他们进了屋很久都没出来?”她惨然色变,两眼死死盯着面前的小屋,脸白如纸。
大事不妙呀,这嬴政与蒙恬,两个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人,在一个寂静无声的小院里,且关在同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天知道会发生什么倒霉事情。顿时,无数声响雷在她头顶炸开,将她劈的焦头烂额。
卖糕的!你怎能对我如此残忍!第一次喜欢上的男人是个断袖,第一次有机会见到了崇拜的那个人是断袖,更可气的顺便收的第一个小弟竟然也是断袖。
不行,绝对要予以制止!
在她看来,任何人都可以,唯独嬴政不可以,才貌双全一孩子,怎么能够说断就断?
她回头问少年:“身上有兵器吗?”
“没有。”
没有呀,没有也无妨。她弯下腰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捡了一块不大也不小的石头,放在手心里掂了掂。嗯,不错,大小轻重正合适。
这小子若是不学好,今晚就是用这石头砸断他的腿也要他改好。还有,蒙恬那厮,枉费她一番崇拜之情,竟然,罢了,今日就算得罪偶像也要将局势扭转。
她举着石头,大踏步向那间房走去。
少年在身后大声喊道:“喂,你要做什么?”
“捉奸在床!”
少年思虑半晌却是毫不得法,以他目前的心智水平实在理解不了那貌似成语的四个字。只是,他见着漓鸳气势汹汹的模样,心下甚感不安,跟在她后面追上去。
漓鸳冲到门口,不管三七二十一,哗啦一声就将门拉开,托着石头怒喝一声:“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说着,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到处瞅。只是瞅了一周什么也没有发现,因为屋内只有一个人。这个人一身大红的喜服,此刻正站在窗户边,迷惘的看着她。
“你,你,怎么只有你一人?”她收了石头,却还不放心,一边冲着蒙恬笑,一边状似不经意的将整间房子密密巡视了一番。
真是奇了怪了,这间房里根本就没有床,好吧,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嬴政根本就不在这里。这屋里除了蒙恬与破门而入的她之外,连一只蚊子都没有。
继她入门之后,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少年也进来了。他看了一眼漓鸳手里的石头,转向蒙恬,急切的问:“哥,你没事吧。君上呢。”
蒙恬摆了摆手,说:“我能有什么事?阿毅,你先出去,我有话要与赵,小赵说。”
阿毅?漓鸳回头诧异的看了少年一眼,这人竟然就是蒙毅。可是,怎么长成了这样?既然是兄弟俩怎么能够不像,如此造成人眼识别的巨大困难,这不是存心给她添堵么?
蒙毅不放心的看了漓鸳一眼,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却又隐忍了没说,慢吞吞的转身往外走。走到门边忽然又转过身来,关切的望着蒙恬,说道:“哥,如果有什么危险发生,千万要喊我,我就在外面。”
蒙恬严肃的点了点头,道:“我应付得来,你放心大胆的走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