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毅还想再磨叽,却被他哥推了出去,并叮嘱他走的远远地。待蒙毅走后,蒙恬便将门关了起来。漓鸳下意识的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心里止不住的冒出几个疑问来。首当其冲的一个便是,这小子关门做什么?继而又想到,这不会就是蒙初筠安排的最后一面吧?所谓的什么君上要见她只不过是引她过来的圈套。可是,自己并没有按照原计划拖住桑语,难道是她陡然品德高尚起来,做好事不求回报了吗?可是,这能够算好事吗?她绝对不会承那丫头的情!
此刻屋内只剩下自己与蒙恬两个人,说些什么好呢?问题是,她还带着家伙呢。这石头,在目前这种境况下,扔了不是,拿着也不是。有生以来,她第一次感到了囧都囧不出来的滋味。
气氛陷入无限沉闷与尴尬之中。二人相对无言,也无动作,只是默默注视对方,像是在比耐性,谁第一个开口,谁第一动,谁就输了一般。
“乒乓球比赛,阿姨叫我买菜,我买了三斤黄芽菜。”漓鸳在心里默默念叨着,这状况太叫人触景生情了。
只是,她念叨了数遍,蒙恬也没有反应,笔直笔直的站在她对面,就像一棵松。到最后,她终于忍不住了。由于长期保持着举石头的姿势,胳膊受不了,目前正处于痉挛状态,颤抖个不停。她只好将石头拿下来,改成两只手抱着。
“赵小姐。”蒙恬终于开金口了,他看着漓鸳眼神里似有犹豫。
终于有人说话了,漓鸳一喜,脱口而出:“事到如今,你有何话说?”
“我。”
蒙恬看着她,目光灼灼,眼神由犹豫变作坚定,就似下了某样决定心,做了某样决定一般。他正色道:“赵小姐,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是我们两人是不可能的,还请你能够谅解。”
犹豫了半天原来是要说这话,漓鸳乐了。这孩子太可爱了,一开始之所以犹豫,是不肯就这么伤人。举凡这世上不管男女,没有人不喜欢有人暗恋自己。既然他如此体谅自己,她也不能不予以回报。
她将犳目死命眨巴眨巴,做出泫然欲泣状,哭丧着脸道:“我如何能够谅解?你怎能如此狠心,怎能够这么将我的这一番情意不当回事,说成亲就成亲呢?”
“你知不知道,自从我第一眼看见你,便对你暗生情愫。虽然此后我们之间为一座厚厚的宫墙所阻隔,但是分开的这一段岁月里,我是每一分,每一秒,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如今倒好,你一声招呼不打就成亲了。你说,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我这一颗想你念你意淫你的心吗?”
蒙恬一脸愧疚,自责道:“实在抱歉呐,都怪我没有说清楚,其实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已经有婚约在身了。”
“什么?”她将犳目瞪成水牛眼,颤巍巍的指着他道,“你那时候就已经,你怎么不早点说呀,白白要我浪费这么长时间的感情。这可不是笔小数目,将近两年的时光,七百三十个日日夜夜。试问,人的一生能够有几个两年?浪费了一个就少一个。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你怎么能够如此不珍惜我的时间呢?你这人真是,真是,叫我怎么说你呢?”
话说到这
里,她确实无词了,既没有真情实感又没有经过彩排,这戏还真难演。她考虑着此刻自己是不是应该上前狠狠捶着他的胸口,娇弱的叫几声,以掩饰语言上的苍白。只是,她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没有做出来。怕万一把握不好力度,将人给捶出心脏病来,她可是练过的。
“赵小姐,我。”蒙恬一脸难色,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暗暗吸了口气,慢慢将脸部表情冻结,冷冷道:“赵小姐,如今我已经成亲,你我注定是走不到一起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说完,扭过头去。
她上前一步拽住他的袖子,一手抚心,凄惨道:“心已动,如何能够说死就死。”
蒙恬浑身一震,没有回头,叹道:“实在死不了就找个人嫁了吧,有了自己的夫君,你慢慢就会将我给忘了。”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呀。”她转到他面前,深情并茂的念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你就是我想着的那片海,你就是我念着的那朵云,其他任何东西都代替不了。”
“赵小姐。”蒙恬忽然回身激动的抓住她的手,“你果真如此,喜欢我么?”
“我,我。”
“假如你真是这么喜欢我,我们私奔如何?”
她觉得眼前一黑,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这可与她设想的不一样呀,原本以为自己如此纠缠实属无理取闹,断然是没有男人受得了的。这人被缠的急了,肯定会一甩袖子,顷刻摔门而去。可是如今,他非但不恼,反而还喜不自胜,这算是怎么回事?
“赵小姐,说实话,我是不赞同这门婚事的,我。”
事情正在往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着,她连忙打断他的话,硬生生挤出几滴泪来,哭诉道:“蒙恬哥哥,此言差矣。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岂能够因小女子做出这等不忠不义不孝之事来?试想,你若顺着性子走了,你们蒙家势必会成为秦国的一大笑柄,私奔之事势必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若是你因为此事使得你们蒙家蒙羞,那小女子还不如,不如撞死算了!”
她狠了狠心,牙一咬眼一闭,朝着窗户纸撞去。
“赵小姐!”蒙恬大喝一声将她拉回来,“不要如此,是蒙恬一时失察了。”
她回转身对着门,冷声道:“今晚能够见到你一面,我已经心满意足。从此以后,永不相见!”
她上前一步将门拉开,毅然决然的迈了出去。她走的很快,走的很急,边走边盘算着假如蒙恬要是追过来该怎么办。她思虑半天得出的结论是,没有办法。届时只好大叫,非礼呀,非礼!
不过,她走出去好远,也没有人追上来,大大松了口气。她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院门,鼓足劲赶路。就在她要跨出门时,门边忽然闪出一个人来。
“啊!”她吓的大叫一声,同时本能的大叫道,“什么人?”
“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吗?”幽幽的男音响起来。
她一手使劲捂着胸口,一手指着来人,气愤的嚷道:“阿政,你神经病吗?半夜三更的装鬼吓人!本来人家就紧张。”
“你紧张什么?”
“当然紧张!都是蒙初筠这个混蛋做的好事,好端端的见什么最后一面?”她气咻咻的说道。
嬴政脸色青了一半,凉凉道:“你以为安排你与心上人见最后一面的人是初筠?”
“不是她那个半痴还有谁会做这种大脑缺钙的事情?这丫头绝对是大脑进水,头被门缝夹了,同时又被驴踢过了!”
“你说什么?”嬴政怒气冲冲的问道,“你说谁大脑进水,头被门缝夹,同时又被驴踢过了?”
“就是。”
她本来还想咬牙切齿般的将蒙初筠的名字再说一遍的。但是,她望着嬴政,见他一脸气急败坏的表情,忽然反应过来。世人习惯敝帚自珍,蒙初筠就算有错,就算再傻,毕竟是他心尖上的人,怎可容旁人随便辱骂。
她暗叹自己骂人骂错了时间地点,找错了听众。她朝着嬴政歉然道:“对不起,我不该在你面前说你心上人的坏话,请你千万要原谅,下次我再也不说了,一定谨言慎行!”
“你,你。”嬴政更加的气急败坏,“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这人终于肯说真话了,以谩骂蒙初筠事件为导火索,他终于将憋在心底许久的话说出来了,这孩子着实不容易呀。
她叹了口气,幽幽道:“阿政,你终于肯说出真心话了。我知道你嫌弃我,只是念在往日的情分上一直隐忍了不说,而今你终于说出来了。事到如今我不会怪你,曾经有位前辈教导我,假如被人嫌弃了,不要抱怨客观条件,一定要先从自身找原因。看来,我是有很多地方都是不尽如你意的。”
“不尽如我的意倒是真的,但是若说我嫌弃你,这话要从何说起?”
“你为什么要说我贼眉鼠眼,獐头鼠目,形象猥琐?本来没有长成绝世倾城的人儿就已经心怀愧疚多年,如今你又这么说,实在是让我心灰意冷,连死的心都有了。”
嬴政看着她,问:“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你了?”
她看他一眼,又叹道:“说就说了,极力否认是没有用的,事实永远胜于雄辩!事实上,你不仅这么说了,你还说我在人群之中探头探脑,丑态百出。”
“我没说这样的话!”嬴政坚决否认,“你是知道我的,如果我说了,不会不承认的。再说,我也没有必要不承认。”
“不承认是不承认者的通行证,阿政,何必嘴硬,难道还要让我将人证带上吗?”
“人证?”嬴政诧异。
没想到吧,她得意的笑了,将手中的那块石头往身后某个方向一扔,大叫道:“蒙毅,出来!”
黑暗里蓦然响起一阵惊心动魄的惨嚎,蒙毅捂着额头扭扭捏捏的走了过来。他朝着嬴政行了一礼,恭敬道:“君上!”
嬴政见着这情景已经明白了好几分,他黑着一张脸,喝问道:“蒙毅,寡人方才要你去寻她之时是如何对你说的?如实说来,不得隐瞒,否则当欺君之罪论处!”
蒙毅没想到随口一说竟然会惹来祸端,当下恭谨道:“喏。”
他说道:“那时,我问小赵长什么样子,君上便说。”
下面便是他的模仿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