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不是什么好日子,翻开皇历细看,上面只写着宜祭扫,并没说宜嫁娶,可秦黛心就是选了这么个日子,打算在这天把秦若心嫁出去。
秦黛心很随意的给秦四小姐的终身大事定了日子,她不愿意让苏氏做这费力不讨好的事儿,因此把一切事情全权交到了林氏手上。
林氏也是极不容易的,秦二小姐的婚事已经很仓促了,秦四小姐的还不如秦二小姐的呢!秦倩心虽然是嫁去贾府做妾,可贾家毕竟是公卿之家,纳妾也不能随便随便的,林氏就算不顾及秦二小姐,总也要顾及贾家的颜面。再者在嫁妆上,秦黛心也没有苛扣秦二小姐,把先前方婉茹给她备下的嫁妆全陪了过去,所以秦倩心虽然嫁得匆忙,但该有的她都有,虽然算不上风光,但也绝对不寒酸。
可是秦四小姐嘛……
林氏叹了一声,人的精力有限,她先是为秦倩心操办了一回,没几日又要把秦四小姐嫁出去,这勿忙之中,难免会有考虑不周的地方,况且秦黛心的本意就是要打秦四小姐的脸,不但草草的替秦若心备下了嫁妆,连成亲的对象也特意挑了卢家那样的人家!秦三小姐这么做,这根本是要秦四小姐日后没好日子过!
林氏揉了揉额头,只觉得心力憔悴,这个家表面上看是要渐渐交到自己的手里,实则内里都是秦三小姐在拿主意,连苏氏。自己名义上的婆婆都只是个摆设罢了。林氏心里虽然颇不是滋味,可是她知道自己没有说不的权力,秦三小姐势强,也不知道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连贾夫人都对她的话言听计从,这样的小姑子绝对不可以得罪!好在,姑娘再强势也总是要嫁人的,等她年纪渐长,日后成了亲,家里便不在受她的钳制,自己也能松一口气了。
希望那样的日子不会太让自己等太久。
秦四小姐成亲的日子与秦二小姐的相隔太近了,秦府的大门上象征性的挂上了喜庆的红绸子,府门前冷冷清清的,根本不见半点宾客的影子。非但如此。秦家连个鼓乐班子都没请。
秦府大门外。路人对着秦府大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瞧见没有,这秦家嫁女儿,竟然连个宾客都没请。”
“这有什么奇怪的。你们不知道吧,这秦家的女主人啊,换人了,现在当上了当家主母的女人,自然不会对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有什么好颜色,这没到半个月的时间,都嫁了两个女儿了,有一个,听说还嫁给贾府做妾了。”这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到的这些消息,竟然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贾府?那个三品大员的贾府?”另一个人听了。忙凑过来问。
“可不是嘛。”
“哟,那可不得了,这贾府一门三杰,就是做妾,也比平民百姓家强多了,我看这秦夫人还不算太坏。”
那人不以为然的道:“你知道什么啊,贾家是不错,可再好也是做妾啊!生的孩子都不能叫自己一声娘,啧啧,作孽啊!”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喜庆的鼓乐之声,一个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从街的另一头走了过来。
看热闹的人都住了声,盯着那迎新的队伍。
仪仗开道,舞狮引门,新郎官穿着一身红得耀眼的喜福,骑在高头大马上,他身后是一抬四人抬大桥,轿子旁边跟着一名身穿喜庆衣裳,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婆子,看样子,应该是喜婆。轿子后面是跟着一队唢呐班子,吹吹打打的奏着喜庆的曲子。
迎新队伍一路吹吹打打来到秦府门前。
秦府家丁听到声音迎门一看,哟,这不是卢家来迎亲了吗。大伙连忙把准备好的鞭炮点燃,只听一阵霹雳啪啦的声音配合着喜乐声在秦府门前响了起来,好不热闹。
内宅里得了信儿,林氏连忙派人去了四小姐的院子,让人先准备起来。
四小姐秦若心穿了一身大红的喜服,珠翠满头,妆容喜庆,她整个人躺在床上,并不知道属于自己的恶梦就要来了,人犹如在梦中似的昏昏沉沉的睡着,任几个婆子对她全身上下随意摆弄。
大伙齐心合力给四小姐收拾停当,这才扶着她坐了起来,盖好盖头,等着卢家的人来接亲。
秦家的姑娘嫁得与众不同,或者说是嫁得太随便了,别人家的姑娘成亲,都是由兄弟背出去,临上花轿前还得哭上一回,可秦家的姑娘却是被几个婆子扶着出去上的花轿,整个人别说哭了,站都站不稳了。
这里面有事儿!
看热闹的人窃窃私语了几句,就眼见着花轿被吹吹打打的抬走了。
“哟,这秦家的姑娘嫁得有意思啊,连个哭嫁都没有。”
“可不是,秦家人都没说出来送送,清一水的下人,半个主子也没瞧见啊。”
还有眼尖的道:“那嫁妆也太薄了点,还没有前些日子嫁去贾府做妾的那姑娘多呢。”
街上一时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秦家人不予理会,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把人嫁了出去,府里一连办了两场喜事,不论怎么草率,总归是与往常不同,如今秦二小姐和秦四小姐都成了亲,府里也总算是消停了下来。
燕氏寻了个由头,从苏氏的房里出来,去了畅晓园。
“主子,事儿都办妥了,奴婢给四小姐下了重药,醒了以后三天之内全身都没有力气,保证误不了事儿,另外奴婢还按照您的吩咐。安排了两个婆子,两个小厮跟着四小姐去了卢家,等她拜完天地,入了洞房成了卢家的媳妇。他们就回来了。”
秦黛心点了点头,“做得好,我娘可起疑心了?”
燕氏摇了摇头,“夫人倒是问奴婢,怎么四小姐突然就想通了,不哭不闹的。”
“你怎么回的?”
“奴婢说,大概是被主子震住了,不敢再闹。”燕氏犹豫了一下,才又道:“奴婢还说毕竟王姨娘的下场摆在那儿,四小姐大概怕了。这才认命了。”
秦黛心思忖一番。觉得这个理由找得好。
“你辛苦了。”她停了一下。又道:“王氏身边那个叫鹦哥儿的,也该嫁了,动静小点。”鹦哥儿想替王氏卖命。结果却把自己折了进去,也算是自作孽了。
燕氏明白了秦黛心的意思,当下道:“好,奴婢亲自安排,能劳主子过问她的亲事,已经是她的造化了,她哪有什么不乐意的?自然不敢闹腾。再说,她嫁的又是与她青梅竹马的表哥,这是好事。”
秦黛心嗯了一声,方才道:“你回去吧。娘屋里的事情你还要多上些心,奶娘是个心软没主见的,难堪大用,芳俏……”秦黛心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
燕氏低了头,半天才道:“主子,有句话,奴婢不知当说不当说。”
秦黛心看了她一眼,“讲。”
燕氏道:“按道理说,芳俏是夫人身边的老人,风里雨里一起闯过来的,奴婢不该说她的不是,可是奴婢发现了芳俏的反常之处,不吐不快。”
这话说的小心谨慎,不过是想让秦黛心相信她的说辞罢了。
秦黛心微微一笑,“芳俏以前是个好的,确实陪着娘亲吃了不少苦。我这个人公私分明,有赏有罚,不会冤枉了谁,也不会轻易放过谁。”
燕氏听出了秦黛心的话外间,精神一振,随后道:“芳俏姑娘最近怪怪的,不但神色慌张,而且总是鬼鬼祟祟的,在夫人面前侍候是倒看不出什么,可不在夫人近前时,总是一副打探的模样。奴婢就发现好几次,她躲在帘子外面偷听夫人和奶娘说话。而且她总是借故偷偷出府,脾气秉性变了不少,依奴婢看,芳俏姑娘以前是个能压事儿的,如今,却有些挑事儿了。”
秦黛心一言不发,双目微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燕氏心里越来越没底的时候,秦黛心突然道:“你先回去,这事儿我知道了。”
燕氏不敢多说什么,连忙规规矩矩的退了出去。
芳俏的事儿还真麻烦,她就像一个随时可能给苏氏带来伤害的定时炸弹一样,如果不除了她,日后也许就是一个大大的隐患。
不过话说回来,芳俏到底在计算什么?她虽然是个奴婢,可今时今日的地位也不是一般丫鬟能与她比肩的了,只要她不存着海棠那样的心思,日后嫁个管事,或是嫁到小有资产的人家做正头娘子都是极好的。芳俏年岁不小了,不出意外的话,过了今年,苏氏就会放她出府,按苏氏的性子,势必会亲自为她备下嫁妆,挑一门好亲事,到底是什么样的诱惑力,能让芳俏不惜背主,弃了前程,做那忘恩负义的人?
秦黛心思忖了一会儿,突然想起许久以前芳俏在苏氏屋里心不在焉,双颊绯红的模样来。
十八九岁正是少女情窦初开的时候,芳俏那个表现,分明就是有了心上人的样子。秦黛心漫不经心的敲了敲炕桌,又想道:古代女人一生似乎只为嫁人生子活着,亲事对她们来说,就如同第二次投胎一样。到底是何方神圣能把芳俏迷成那样,宁愿背主忘恩,也要受人驱使呢?
秦黛心叹了一口气,就不知道那人是为苏氏而来,还是为她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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