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一会儿,门扉轻轻地被扣开,少顷,几名手捧茶盏的妙龄少女鱼贯而入,将茶盏送到了两人的桌上。
其中一名长相艳丽,年纪也就十七八岁的少女往盥盆里净了手,就要开始泡茶的时候,徐锦瑟伸手阻了下来,道:“你们且下去吧。”
佳人目目相觑,不过客人至上,她们也只好听命行事,“是。”起了身,双手叠于腰侧福了一礼,轻手轻脚的鱼贯而出。
“公子今日救了锦瑟一命,锦瑟也无以为报,今日亲手泡一杯茶聊表敬意吧。”眉眼含笑,徐锦瑟淡淡的说道。
李密挑了挑眉,眼里的赞赏一闪而过。“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徐锦瑟笑笑,往盥盆中净了手,专心致志的投注在了茶具上面。
“茶滋于水蕴于器,汤成于火,四者相连,缺一不可。茶、水、器、火四者,环环相扣,想不到姑娘小小年纪却深谙此道,当真是人不可貌相了。”李密痴痴地瞧着徐锦瑟素手夹着茶杯,笑赞道。
徐锦瑟淡笑,道:“公子谬赞了。”
用开水洗净茶具,取出了适量的君山银针放入茶具,把滚开的水提高冲入盖瓯,徐锦瑟轻轻地摇动着茶壶,使水轻轻地晕动开去,用瓯盖轻轻刮去漂浮的白泡沫,过了也就那么一两分钟的时间又把茶水一次巡回注入并列的茶杯里。
循环反复,待到杯中的茶水变浓,执壶,茶水潺潺的注入了杯子当中,笑道:“粗略手艺,班门弄斧,公子见笑了。”
李密简直就是带了神圣般的心态去拿起那杯茶的,这杯袭染了徐锦瑟气味的杯子简直让他爱不释手,乘热细缀,凑到鼻尖闻其香,细缀了一口,边缀边闻,浅斟细饮,李密觉得这是他喝过最好喝的一杯茶。
齿颊留香,软玉生香,即使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李密都觉得为了眼前的女子他整个身体酥了都甘之如饴。
李密又细细浅尝了几口,赞道:“姑娘好手艺。这汤色好,味儿正,这手艺可以说是炉火纯青了,当真让在下刮目相看,姑娘不仅人长得好,还有这么深藏不露的好手艺,在下佩服了。”
烹茶之技,历朝历代都视之为一向高雅的活动。上至帝王将相,下至市井百姓,尤以文人墨客最为热枕这泡茶一事,能有一手好的烹茶已属不易,更遑论李密这个尝遍好茶的皇子,能得到他的一声赞美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了。
不过徐锦瑟这烹茶的技艺确实不赖,比之那些专研了一辈子泡茶之术的人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徐锦瑟轻笑,“公子谬赞了。”不过却没有谦虚的就否认了她烹茶的拙劣。
对于烹茶之术,徐锦瑟是有自信的,上辈子的李晟酷爱茶道,为了取悦李晟,她整整苦心专研了十年,专心程度不亚于那些痴迷茶道之人,虽然她不爱茶,可是说到茶她可以说是如数家珍,单此煮茶一技,无人能敌!不是她大言不惭,而是她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自信,李晟爱茶,她以茶悦之,不过能得到一句赞美却是出自这个上辈子没怎么相处,这辈子只有一面之缘的李密之口。
徐锦瑟不知该荣幸还是不幸。
李密很给面子的喝了一杯又一杯,最后还有点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这样孩子气的动作惹笑了徐锦瑟。
见徐锦瑟笑了,李密的心情越发的好。
摩挲着雕刻精卓的杯子,看着徐锦瑟,李密脸上的笑容褪去了往日的不正经,显得真诚无比:“姑娘烹茶与众不同入口那刻有股淡淡的苦,不过少顷却有股淡淡的清甜芬香,唇颊留香,敢问姑娘是师从何方?”
徐锦瑟又替李密倒了杯茶,才轻道:“并未师从何方,只是自小便喜欢倒弄这些花花草草茶什么的,花在茶方面的精力自然就比别人过了一点,只不过锦瑟人拙脑笨的,只恐技艺浅陋,恐污了公子的嘴。”
李密立起了身,走到徐锦瑟前面,宽大的手掌出其不意的粘住她的下颌,抬高,俯下身子,整张脸几乎与徐锦瑟的脸颊紧贴,“在我面前,你不需要隐藏自己。”
徐锦瑟心里疙瘩了一下,眼里闪过一抹讶异,一时之间竟是摸不透李密这话中的意思。
敛了脸上的心思,徐锦瑟虚应的笑了一下,“公子真爱说笑。”
李密眨了眨凤眸,倒映在徐锦瑟的眼中倒显得有些调皮。
看着这边与众不同的李密,徐锦瑟“噗哧”一声淡淡的笑了,就这样平静地与李密额贴着额,道:“我与公子只有一面之缘,公子觉得我是怎么样一个人?”
李密一双凤眸深如深潭,一瞬不瞬的盯着徐锦瑟,倏然咧嘴而笑,道:“你是在下见过最与众不同的女子。”
“承蒙公子谬赞了。”徐锦瑟与之打着太极拳。
李密又深深地凝视了一下徐锦瑟,少顷,抽离了身体,复坐回到了原位,“可否借茶盏一用?”
话落,徐锦瑟便把茶盏送了过去。
李密端起茶盏,轻轻晃了晃,随后揭开茶盏,递到了徐锦瑟的眼前,徐锦瑟定睛一看,茶水的表面晕开了一朵栩栩如生的芙蓉花,袅袅热气升腾中,那朵芙蓉花犹如在水中翩跃起舞。
“圆花一蒂卷,交叶半心开。影前半照耀,香里蝶徘徊。欣随玉露点,不逐秋风催。”李密魅惑的看着徐锦瑟,卖弄着文采,“宝剑应配英雄,美人胜比芙蓉。”
徐锦瑟倒没有多在意李密的油嘴滑舌,只是笑着赞道:“竟能幻出花草,公子当真好手艺。”
李密却反而道:“不过雕虫小技,能博美人一笑,也不枉费在下当日的苦心专研。”
徐锦瑟自是相信这绝对不是李密的谦虚之言,上一辈子在皇家的一次盛宴上她就有幸见过一次,一潭平淡无奇的池水中经李密的巧手一弄竟神奇的生出了数十朵的娇艳欲滴的牡丹花,众人惊叹不已,一心以为是真的,走进一看,方知是借着池中之水幻化而来,远看花枝招展,香涎欲滴,走近一看,如果不细看,还以为就是娇滴滴的牡丹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