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寻欢斜睨了萧湑一眼,本就不曾松动的眉头,更皱了分。
萧湑自是听出了单寻欢心中,因自己以身涉险生出埋怨,亦看见了她蕴着怒气的模样。
要说不感动,那自是不可能,毕竟,这世上如今能真心实意待他的,应是屈指可数,而单寻欢便是其中之一。
想至此,萧湑看向单寻欢的眼眸又深了几许,而其间携着的似水柔情,仿若将要从那眸中流出一般。
而他唇上的笑意,亦更深了几许,恰由心中而生。
他又怎能不知单寻欢会知晓这狄国的情形,只是,比起让她担心,他更愿意让她开心。
而此时,院中之人,该死的已死,该散的也已散了去。
萧湑终是伸手,探至了单寻欢身侧,轻轻将垂落于那处的柔荑握在了手中,又在其上轻轻摩挲了半晌,方才轻笑着摇头说道:“非也非也,至少在此处我可以更自在些。”
单寻欢闻言,嗔怪地怒瞪了萧湑一眼,继而将手从萧湑那双不安分的手中抽出,又在他手背上轻拍了一下,方才皱着眉,略显严肃地说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见单寻欢眉头再次皱起,萧湑的眉头亦跟着皱了皱,随后,也不顾有几个属下还在身侧,他便将方才刚被单寻欢“抛去”的手,移向了单寻欢的眉眼处。
在那处游走了一番后,直至到了单寻欢紧锁着的眉心处,才将手指落下,抚在了其上。
“至少不会很多。毕竟…。”说着萧湑又侧目看向了地上还未干涸的片片血泊,复又说道:“可能会透风的墙,在风还未到时,便皆已被我推倒了。”
随着萧湑的话音落下,单寻欢亦顺着他看去的方向望了去。
在触到地上的血迹时,眼眸不禁深了深。
而此时,单寻欢亦在自己心下暗自思忖着。
她气恼萧湑不爱惜自己,但如今他已然身在狄国,而狄国这滩浑水,他虽未深涉,但到底是沾了水,湿了身。
便是此时她带他离去,也已然无济于事,而她此番前来,一是为了与他重逢,二便是要与他共同面对。
虽不知前路是何,但他能在自己身边,她已然觉得心安了,所以,此时她能做的,且只想做的,就是陪在他身边。
想至此,单寻欢微敛了敛心神,在沉了一口气后,转首,再次出声问道:“那你接下来打算如何?”
萧湑闻言,心下一动,单寻欢所说的这句话,已然是他今日第二次听到了,至于打算……。
“走一步,看一步你觉如何?”他眼眸稍转,继而冲单寻欢眨了眨眼睛,稍显狡黠地说道。
将萧湑此时面上的表情看在眼中,单寻欢终是没能忍住,又瞪了他一眼。
单寻欢知道,虽然萧湑嘴上这般说,但如今他依旧能如此云淡风轻地谈笑,心中应是早已有了城府,毕竟在她心中,萧湑从不是个打没有准备仗的人。
而萧湑见单寻欢面上满是忧色,不禁抿了抿唇,在原地沉思了片刻,复有伸手将单寻欢的手,牵在了手中,“罢了,夜都如此深了,想必你也累了,我们…”
说至此,萧湑的话音猛然一顿,怔了怔后,竟将话风一转,在单寻欢的手背上拍了拍后,说道:“我着人为你准备一间房。”
正待他转身,将要看向早已回避至廊下的黑袍人时,手臂却突然一紧。
而他回首看去时,却恰好望进了单寻欢深邃的眼眸中。
辅一望进,萧湑的心顿时一跳,似是加快了不少。
而亦因着单寻欢稍显专注的眸,还有月下皎洁的面容,让萧湑愣在了原地,本欲开口说些什么,但待嘴张开时,却又无有一言。
“不用麻烦。”单寻欢自是将萧湑的异样看在了眼中,不禁勾起了唇角,而后挑眉说道:“我与你一间。”
“你…。”闻言,萧湑登时一愣,大睁着眼睛,有些诧异地看着单寻欢。
看见萧湑此般模样,单寻欢方才真正体会到了以前萧湑逗弄自己时的乐趣。
不禁反手将萧湑原本覆在她手上的手,握在了掌中,而后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幽声问道:“雯王不觉,你我间还有帐要算?”
待单寻欢的话音落尽之时,她眉眼飞扬,而捏着萧湑的手,则忽然加重。
因事发突然,立时便引得萧湑惊奇,连忙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痛呼出声。
不过,此时他的面色稍稍发白,足以说明单寻欢的那一捏是怎般“柔情”。
而看着萧湑的单寻欢,如今面上含笑,但唇角勾出的弧度,又让萧湑心下发虚,不禁便对这般的单寻欢又爱又恨,恨不得此时上前,在她娇嫩的脸上,轻咬上一口,既能解解牙痒之痛,又能浅尝芳泽。
如此想着,那面上因着突来痛意而生的褶皱霎时舒展,眉眼处还嵌着稍许精光,直勾勾地看着单寻欢。
单寻欢见状,心下立时明了,这应是萧湑又在打着她的什么小算盘,无论是何种“算盘”,总之不会是好事。
想至此,单寻欢淡笑一声,而后再次将萧湑的手捏紧,待萧湑面色微变时,她又出声,柔声问道:“你住这间?”
说着,单寻欢又伸手指了指方才十个黑衣人闯入的那间房。
萧湑虽是没有应声,但他面上的怔愣,却已然告知了单寻欢答案。
遂,在与萧湑对视了良久后,在将萧湑的手放开之时,单寻欢亦转身,向着身前的那间房屋行了去。
萧湑见状,在原地顿了顿。
分别近半月,他如何都未想到,再见时,单寻欢竟如此…“主动”,还如此霸道。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小别胜新婚?
他心中虽欣喜,但想到自己此时的身体,还有许多未能明说的事,不由地,便望而却步了。
“雯王确定不进来吗?”正在萧湑站在原地踌躇之时,行在身前的单寻欢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回首看向萧湑,略带戏谑地挑眉问道。
闻言,萧湑一怔,正待开口,却见单寻欢将身转过,面向于他,而后竟再次开口说道:“本座倒是无甚大碍,就是怕王爷在这些属下面前,失了形象。”
说着,单寻欢竟还勾唇坏笑了一声,而那笑声如春日柳丝,霎时便扫进了萧湑的心间,忍不住喉间一滚,呆站在了原地。
“你…”直到片刻后,萧湑才有些怔愣地道:“小九,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的话极轻,似是问话,却更似喃喃自语,但却仍旧听在了单寻欢耳中。
那话辅一传入单寻欢耳中之时,她瞥了萧湑一眼,继而冷哼了一声,“去南燕国走了一遭,自该学会不少。”
此话一出,萧湑的呼吸竟是一滞。他自是知晓单寻欢这是话中有话,但此次确是他做事欠妥,他终究欠了单寻欢一个解释。
单寻欢见萧湑仍愣在院中,不禁出言催促道:“进还是不进?”
原就准备“缴械投降”的萧湑,闻言,不禁噗哧一声,轻笑出声。随后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佯装着愁苦模样,叹声道:“罢了,皆是我咎由自取。”
此话一出,院中避在廊下的几个暗卫,隐在黑袍下的脸,皆不禁抽搐了起来。
萧湑还不知,今日他在他众多属下心中高大伟岸,智慧狡黠的形象,已然全部倒塌。
而他更不知道的是,至今日起,他又多了个畏妻之名,当然,这皆是后话。
“等等。”眼见萧湑将要抬步行至单寻欢身前,单寻欢却突然出声,将萧湑拦了去。
待萧湑闻言看去时,却见单寻欢正放眼在院中扫视着,似是在寻找着什么。
而这看在萧湑眼中,却让他心头一跳。
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听单寻欢突然沉声问道:“你今次来,身侧只带了这些人?”
待单寻欢话音落下之时,萧湑心中已是一凛,但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顺着单寻欢看去的方向,亦扫视了一眼,而后掩袖轻笑了几声,道:“长风和楼南在外寻你。”
“那其他人呢?”看见萧湑佯装出的模样,单寻欢心下虽被其逗乐了,但是该询问的,她自是要一一询问。
遂,眼见萧湑将笑意收起时,单寻欢复又开口问道:“以前在你身侧的十人,除却楼南,我今日不过只见了四人。”
“其余五个呢?”说着,单寻欢学着萧湑平素的模样,在唇上勾起一抹弧度,而后挑眉问道。
“他们…”见单寻欢这般紧逼,萧湑一边轻转眼眸,一边仔细在心下寻找应答。
“你可曾派人去过南燕国?”只是,还不待萧湑寻出应答之语,单寻欢便已然替他说出了口,只不过,是问话。
但单寻欢的话,却让已然寻到应答之法的萧湑一怔,原本看向单寻欢的眼眸中,生出了一丝慌乱,为了不让单寻欢看去,他立时便有了闪躲之意。
虽仅是一瞬即逝,但却仍未逃过单寻欢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眸。
见萧湑如此,单寻欢哼笑了一声,“你不用急着回答。”
“这夜还长呢。”说着,单寻欢便于重新转身,步上石阶,向着萧湑所住的那间屋行去,但她身还未转过,却突然瞥到萧湑仍旧呆站在那处,不禁将脚下步伐一顿,负手看向他,“还不进来?”
若是换作往日,这句话,定是萧湑最愿听到的,但是今日这话,却让他几次却步。
只因,光听那语气,便知单寻欢今日定要向自己讨要个说法。
若平素便也罢,但今日……
想至此,萧湑垂眼看了看自己。
在踌躇良久后,叹了口气,终是抬头迎上了单寻欢凝视的眸。
他先冲着单寻欢扬眉笑了笑,随后面色一沉,侧头看向了身后避在廊下的几个属下。
他不动声色地清了清嗓子,继而说道:“告诉长风和楼南,就说夫人回来了。”
“是。”尽管廊下的几人面上均有忍不住的笑意,但是在萧湑出声之时,面上立时一紧,而应声之时,亦如往常那般,严肃。
听闻几人应声,萧湑稍顿了顿,便重新转身,看向了单寻欢。
见单寻欢此时仍在盯着自己,萧湑心下一紧,但面上却冲单寻欢扬了扬唇角,佯装着镇定。
单寻欢见状,瞥了萧湑一眼,随后也不管萧湑是否迈步上前,便率先转身,踏入了屋中。
眼见单寻欢已然走进,萧湑抿了抿唇后,亦硬着头皮,随了上去。
屋中若先前那间屋中一般,不见灯火。
又因着方才被人闯入,稍显杂乱,但,却也不过是倒了几把椅,落了几本书。
因着屋中漆黑,待萧湑迈入屋中时,却没了单寻欢的踪影。
萧湑只当是单寻欢已然行至里间,刚准备反身将门合上时,那房门却在他伸手之前和了上来。
而此时,在越过窗柩的月光下,正有一人站在那处。
而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率先踏入屋中的单寻欢。
纵是如今屋中未有光亮,萧湑亦能察觉到单寻欢正在凝视自己的眼眸,只因那眸虽冷,却也炙热。
那眼神,虽将萧湑看得有些心猿意马,但他仍是装作平静,淡笑着,出声问道:“我以为你已去了里间,怎得躲在了这门后?”
“你还是这般淘气,让为夫如何是好?嗯?”说着,萧湑近了单寻欢身前,摸索着将单寻欢的手握在了手中,而后又用手指在单寻欢的手心中扫了扫。
登时便有一阵痒意,自单寻欢的手心中传至了心上。
单寻欢自知这是萧湑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遂,在瞪了萧湑一眼后,将手指齐齐收紧。
登时,萧湑那双在单寻欢手心中不安分的手指,便被单寻欢握在了掌中。
单寻欢突来的动作,不禁让萧湑呼吸一滞。
而此时两人所处之距,已然呼吸可闻。
于是,萧湑一瞬而逝的异状,皆被单寻欢看在了眼中。
见萧湑再次呆在原地,单寻欢趁势上前,转眼间,两人之距,便化为了无有。
突然传入鼻间的香气和贴近身前的热意,让萧湑登时醒过了神。
只是,还不待他出声说话,单寻欢便率先出了声,“你心中的小算盘,可用本座来算?嗯?”
见单寻欢竟是学了自己一般的语调,在心虚之余,更是因着单寻欢今日的可爱而发笑。
他伸出另一只没有被单寻欢制住的手,环在了其腰间,无形地便将两人的距离,再次拉近了些,他仍旧一脸轻笑,“小九说笑了,为夫心中何曾有算盘了?”
闻言,单寻欢在盯着萧湑看了许久后,方才冷哼了一声,挑眉问道:“你瞒着本座做的事,可还少?”
听罢,萧湑微怔了怔,随后面上含笑,将唇落在了单寻欢的颊上,一边在其上流连游走,一边含糊着说道:“小九又说笑了,为夫何曾瞒过你何事?”
“没有?”单寻欢并未因着萧湑落下的吻有所动,而仍是先前那般模样,出声询问道:“真的没有吗?”
便在单寻欢说话之际,萧湑的唇已然行至单寻欢的唇边,待她话音落下之际,萧湑虽稍有怔愣,但却及时在单寻欢的唇上轻啄了一口,将那突显的异样,掩了去。
而后,在一番辗转之后,淡声应道:“自是没有。”
将萧湑的话听罢之后,单寻欢唇上虽勾起弧度,但却仍旧静立于原地,任凭萧湑的唇在其唇上、脖颈上肆意游走。
待稍静了片刻后,方才再次出声质问道:“当真没有?”
不知是因着忙于“窃香”,还是因着急于掩饰,待单寻欢话音落尽时,萧湑仅是轻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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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耳要去赶课,写得不周到的地方请见谅!
放假了,祝大家节日快乐,然后感谢最近几天送我票票的宝宝们!
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