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夏十分惊讶:“都下午了吗,我睡了这么久哦……”
瑾妃笑道:“那可不,你快起来,我帮你打扮一下,人都快要来齐啦!”
本来以为打扮一下花不了多长时间,可炎夏万万没想到,原来女人精心打扮起来,居然需要这么久,而且还是从里到外的。
刚起床,她就被一干女人推着泡了一个花瓣澡,直到身上头发上都香喷喷的,这才被允许出来。
一出来就换上了新送来的衣服,据说,这是请了全京城最好的裁缝给缝制的,因为时间紧迫,所以几个人连夜赶制,可以说是热乎乎的。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喜庆,这是一件嫩粉色的拖地长裙,裙裾上用丝线精致的绣着淡粉色的桃花,一条米白色的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腰系住。外披一件半透明的敞口纱衣,举手抬足,纱衣随着动作引来些波光流动之感。
当她穿着这袭裙衫出来时,众人都吸了一口气,呆呆地看着说不出话来。
炎夏心里惊了一下,展手看了看,抬头问道:“怎么样,是不是不好看?”
瑾妃最先出声,她几步走到炎夏面前:“怎么会不好看,真是太好看了!哎呀呀,当真是人靠衣装,你平时穿的素净,今日穿一身鲜艳的,竟然比那最美的花儿都好看!”
红暮激动万分,只顾着狠狠点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炎夏被夸得有些飘飘然,谦虚的说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啦。”
瑾妃脸都激动地发红了,她摩拳擦掌的和身边的侍女对视了一下,然后兴致勃勃的把炎夏按到梳妆镜前,接着就开始了大肆的“改造”。
炎夏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一群莺莺燕燕包围了,不断地听到她们说的叽叽喳喳的,什么挽成什么样式的发髻啦,戴什么样的首饰啦,眉毛该如何描啦。
她索性闭上眼睛,任她们弄去了。
这一坐,可真是坐了一个昏天暗地。她脑子晕晕乎乎的,不停地问什么时候能好,每次瑾妃都回答快好快好了,但就是没好。
直到外面夕阳斜照,炎夏屁股都做麻了的时候,才听到瑾妃请轻拍了一下掌:“好了!”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她缓缓睁开了眼睛,一见到镜子里的人,她就捂着嘴巴惊呼了一声,十分无法置信的样子:“这是我?”
身后的女人纷纷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她呆呆的看着,几乎都快激动哭了——
这里面比天仙还美的女人,居然是自己!
一头乌黑的长发,被别出心裁的用淡紫色的丝带精致的挽成了繁琐的发饰,只简洁的插着一支白玉蝴蝶簪子,好像是一只真蝴蝶在头上流连忘返。眉毛细细的描成妩媚的柳叶眉,眼尾淡扫,衬得肤莹如雪,眼波流转,风华尽显。脸上薄施粉黛,唇上抹着浅红色的唇红,漾着清淡浅笑。
红暮吸了一下口水,红着脸说:“姐姐,你这样可真是美极了。”
炎夏被搀扶着起身,两手舒展缓缓转了一个圈,香风四散,满堂生辉。
瑾妃笑眯眯地走过来,拉着她往外走去:“走吧,去参加晚宴吧。我保证,你今天一定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的!”
一路走过去,见到炎夏的下人无一不是露出惊艳的表情。炎夏更是昂首挺胸走得无比傲娇,如果不是一瘸一拐的话,她自己都觉得是仙女下凡了。
大厅内的圆桌上已经满满当当坐满了人,独独留着两个空位,一个是瑾妃的,正中间那个,就是炎夏的。
果不其然,当炎夏一只脚迈入大厅后,原本还在互相聊着天的众人都停了下来,呆呆地看着大变样的炎夏。
越鹏涛正对着炎夏,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没过一会儿,眼里闪烁着狂热的神彩,但是很快就按捺下去。
越鹏煊嘴巴一下子张的老大,浑身都激动地发抖,没过一会儿嘿嘿嘿傻笑起来,脸上泛起了红晕。
牡丹本来也精心打扮了一下,此时见到炎夏,却有些闷闷不乐起来,哼了一声就窝进了孟泽轩的怀里,不再多看一眼。
孟泽轩的反应最为冷静,他看着炎夏,笑道:“炎姑娘今日可真是漂亮,让在下惊艳不已。”
话还没说完,胳膊就被牡丹拧了一下。
因为越鹏涛坐着在,所以青竹站在一旁,豪爽的一笑:“还请娘娘和寿星快入座吧。”
炎夏淑女的点点头,然后众目睽睽下,一瘸一拐的,优雅的走向了自己的位置。
“你的脚怎么了!”越鹏涛和越鹏煊几乎同时问出口,炎夏淡淡的答道:“昨天不小心扭到了,放心吧,没事的。”
坐下后,她大手一挥:“大家吃好喝好啊,不醉不归!”
她的位置在越鹏涛的旁边,见她端着酒就要喝一口,越鹏涛微露不悦,把她的酒杯轻轻夺了下来:“你脚扭了,就不要喝了。”
炎夏有些不爽,又把酒杯夺了回去,一仰头就灌了进去,还对着越鹏涛贱贱的一笑:“我喝了,你能怎样?”
越鹏涛发誓,如果不是看今天是她生辰的份上,他一定要掐死她。
牡丹只顾着软软的和孟泽轩说话,也不敬酒,甚至很少动筷子。炎夏觉得,这一对就是借着给自己庆生的名义,明目张胆的打情骂俏。
瑾妃平时很少喝酒,所以桌子上就属越鹏煊最为配合炎夏了,他们喝得畅快,没过一会儿,就坐到一起划起了酒拳。
瑾妃从来没有见过,兴致勃勃的坐在一边看着,还主动承担起了斟酒的重任。
越鹏涛静静地坐着,端着酒杯放在嘴边,也不喝,眼睛一直盯着炎夏,看她酒劲上头熏红了的俏脸,看她粗鲁的挽着袖子像个汉子一样划拳,看她因为赢了开心的大笑,不由得也跟着露出了薄薄的笑意。
青竹把这一幕全都看在眼里,想到今天晚上炎夏就要出府准备了,在众人都没有注意的时候,他问道:“王爷,炎姑娘明天就要去太子府了,您……您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越鹏涛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他的眼里划过一丝挣扎,最后慢慢变得冷静下来,他薄唇轻启,声音冷冷的:“就这么定了,本王的决定,何时更改过?”
青竹嘴巴动了动,还是沉默的走到一边,不再说话了。
吃过了晚饭,外面的戏台子也搭好了,正前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桌椅,桌子上还摆着些瓜子水果等小吃。
戏角早已准备好了,等所有人都入座以后,先是祝炎夏生辰如意,然后咿咿呀呀的就唱了起来。
越鹏煊划拳时喝了不少酒,此时已经眼神迷离了。他抓住炎夏的手,深情地看着她,像是怎么都看不够似的:“小夏,我明天一早就要动身了,可能送不了你啦,你一个人在太子府一定要多加小心啊。”
他说着,似乎悲从心来,眼睛都红了:“我已经给皇兄说了,你要是实在做不来了,那就回来,别逞强,啊。越鹏懿为人心狠手辣,要是知道了你的身份,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炎夏默默地听着,也不由的红了眼睛。戏曲还在唱着,她却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只是紧紧的回握住越鹏煊的手:“你在边疆,也要小心。那边风沙大,没事就多喝点水,知道吗?”
或许是真正到了要离开的时候,人就会变得格外矫情。
越鹏煊突然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带着哭腔说道:“我真的不想你去冒险,真的不想啊……小夏,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乖乖等我回来,知道吗……”
说着,他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最后“砰”的一声躺在了桌子上,不胜酒力睡了过去。
越鹏涛沉默的看着这一幕,让人把他送回宫去,炎夏一直送到门口,看着他熟睡的面容,轻轻说了一句:“一定要平安归来,知道吗?”
直到马车走远,再也看不见了,越鹏涛和炎夏才走了进去。
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唱吟声。
凉风袭来,炎夏微微发烫的脸感受到了清凉的温度,忍不住舒服的叹了一口气。她一瘸一拐的走的很慢,越鹏涛也在旁边亦步亦趋的跟着,在炎夏看不到的背后,用手虚扶着。
鼻子边萦绕着炎夏发上传来的幽香,他喉结滚了滚,想说些什么,谁知道一开口,就变成了:“到了太子府后,注意不要露出马脚。不要急于得到信任,反而被越鹏懿看出来了。”
刚一说完,他就闭上了嘴,本来想说些温情的话的,谁知道张嘴说出了这么一句不近人情的话。
炎夏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但是她的存在就是听从越鹏涛的吩咐,于是低着头淡淡的应了一声。
只是这一下,心情再也没了方才的愉悦。
因为接下来还有事情,宴会早早的就结束了。牡丹跟着孟泽轩出去了,第二天再跟着越鹏涛回宫。瑾妃为了这事忙了两天了,也回住处歇息了。
炎夏也回到听枫园,脱下了一身华衣,卸完了妆就对着镜子开始贴人皮面具。
她要女扮男装,所以青竹早已准备了几身男装,她自己的衣服全都留了下来。
等再出来时,已经是一个翩翩公子了。告诉红暮说自己要去看望朋友了,依依不舍的告别,炎夏深吸了一口气,毅然决然的转身走出了听枫园。
王府的后门早已备好了一辆马车,等炎夏上去之后,才发现越鹏涛也在马车上。
炎夏稍微惊讶了一下,坐好后就笑嘻嘻的开了口:“王爷您这是专门来送我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