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身在地牢的越鹏涛突然捂住了心口,脸色一片苍白。
怎么回事,心口为何突然传来剧痛?
突然,一个念头像是闪电般划过脑海。他一惊,狭长的眼眸里划过一丝慌乱,急声问青竹道:“炎夏现在在什么地方?”
青竹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想起了炎夏,但还是低头回答道:“她此刻应该正在琴房学琴吧……”
最后一个尾音还没消失在空中,一阵衣袂翩飞的声音,越鹏涛早已掠身飞奔了出去,方向正是琴房。
青竹挠了挠脑门:“难道炎夏做了什么事得罪了王爷?”
疑惑归疑惑,他随后也提气跟了过去,“自己答应过在府中罩着她,如果她真得罪了王爷,自己还能帮她说说话。”
假如炎夏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夸奖他够义气。但是此时的她双目紧闭,嘴唇乌黑,胸口已然没有一丝起伏,不断有细细的血丝从她的七窍中蜿蜒而出。孟泽轩焦急的一边帮她捂住试图不让血继续流出来,一边大声喊着人。身边一小滩血泊已经将他的衣角沾湿了,触目惊心的是,血渍正在不断扩大。
等越鹏涛和青竹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两人大吃一惊,越鹏涛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跃到了炎夏的身边,伸手就在她的颈部点了一下。血顿时就止住了,抬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越鹏涛稍微松了一口气,而后一把打横抱起她点足一跃飞奔听枫园。
青竹对孟泽轩抱拳道:“孟先生,今日不能送您出府了……”
孟泽轩赶紧说道:“我明白,你快去看看炎姑娘吧。”
青竹点点头,转身就追了上去。
等到大听枫园时,越鹏涛已经把炎夏放在了床上。青竹立刻上去执起炎夏一支手把起脉来。
越鹏涛站在一旁,看见炎夏满脸是血的可怖模样,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发出某种危险的讯号。
她明显是中了毒的样子,究竟是谁,居然赶在王府中,他的眼皮底下,做出这种事来……
青竹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脉象,眉头深深皱了起来。放下炎夏的手,他掏出一个布袋,取出里面的银针扎在炎夏的几处穴道上,这才抬起头看着越鹏涛,眼里目光不明:“她中的毒叫做血封喉,这种毒……”
他顿了一下,像是有些为难和不可置信的样子,小心翼翼的说道:“这种毒,毒性极猛,所以很金贵,只有……只有皇室才用得起……”
越鹏涛全身都像是被冰雪包裹住一样,散发出慑人的寒意。整个房间的温度都跟随他的怒意降了温,空气冻结得快使人窒息。良久,他才问道:“她可还有救?”
红暮已经为炎夏把脸上的血迹擦干净,原本红润的面孔,此时苍白得好似一张纸。她静静的躺在床上,全没了往日的活泼聪颖。呼吸微弱,被子平整得好似没躺人一般。
越鹏涛这才发现,她原来这么瘦弱,这也提醒了他,现在这个女孩才只有十六岁,比煊儿都还小了两岁。
不知为何,他心里突然有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眼里涌上滔天怒火。
胆敢伤害他的人,不管是谁,查出来了,一律斩杀!
“我现在已经用银针护住了她的心脉,短期内可以吊住她的一口气。只不过,想要彻底解这种毒,凭我的能力暂且不足以解。但是世上有一人,他一定能解。他就是江湖怪医,莫等闲。”青竹说道,眼里的内疚浓重得好似一团雾。
想到自己曾信誓旦旦保证过,只要炎夏在王府一天,他就能护着她不被任何人欺负。可眼下,她却危在旦夕。
如果他当时没有让她一个人回来,而是一直陪着她,说不定她就不会有事了!
青竹悔恨不已,当即站起来对着越鹏涛说道:“王爷,让属下带着她去找莫等闲吧。就算是拼上我这条命,我也要救回小炎!”
越鹏涛一摆手:“你留在府中,我去。对了,把煊儿喊过来。”
青竹还想说话,但他知道王爷的脾气,只得叹了一声,然后领命出去了。
“红暮,你收拾下换洗的衣服和行李,随后跟我一同出发。”他有条不紊的吩咐着,等房间空无一人时,他才坐到了床边,静静地看着炎夏。
苍白的脸上,乌紫的嘴唇就像是不慎落在精美画像上的一团污渍,触目惊心。
“若是我不把你召回来,你也不会变得如此。你放心,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一定会救回你!至于害你的人……”
他的拳头紧紧握了起来,通身弥漫着浓烈的杀气。
就在这时,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匆忙赶来的越鹏煊见到躺在床上的炎夏,像是一头受伤的狮子般冲了过来。撞开越鹏涛,他低头看着炎夏,手动了动,又收了回来,一副想碰又不敢碰的样子。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终于嘶吼了一声,上前一把揪住越鹏涛的衣领大声喊道:“你不是说她不会出事的吗?现在你看看,她还没去太子府,就要死在你的府上了!”
他歇斯底里的吼了一顿,恨不得将越鹏涛推攘在地。
越鹏涛任由他发泄,一动不动。一旁的青竹手足无措,想上去劝阻他,被越鹏涛的一个眼神拦下。
终于,他发泄完了,声音沙哑的问道:“怎样才能救她?”
青竹急忙答道:“王爷准备带她去找江湖怪医莫等闲,只有他才能救小炎。”
小炎?
越鹏煊的眉头皱了皱眉,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看着自己的哥哥说道:“我也要去。”
“你不能去,你留在府中代替我坐镇王府,有青竹帮你,同时暗中调查这件事。”越鹏涛冷静地开口,似乎知道越鹏煊要说什么,继续说道,“我和她身上都有同心蛊,她若真的到了危在旦夕的时刻,我这里会有感应,我去对她更好。王府需要有人主持大局,我现在只信任你和青竹。”
他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弟弟,眼里有着不容质疑的坚定和保证。
越鹏煊看了他半晌,最终还是无力的低下头,妥协了:“好吧……不过你必须保证把她救回来,不然,我一定会亲自赶过去的!”
他知道哥哥说得有道理,他去比自己去确实更合适……同心蛊,他开始痛恨自己这与众不同的体质,即使远隔天涯,他至少和炎夏还留着联系。
越鹏涛点点头,吩咐青竹准备一辆足够大的马车,垫上厚厚的毛毯,以便让炎夏能够躺得更舒服。又让账房准备了许多奇珍异宝,这才上路了。
根据青竹所说的,莫等闲居住在京城之北的无忧山上。他武功奇高,但闻名于江湖的却是那一手妙手回春的雌黄之术。
经过他手里的病人,只要还有一丝回天的迹象,他绝对不会让那人的小命被无常给勾走了。但他的脾气也极怪,遇到顺眼的人,哪怕你一穷二白无权无势,他也会出手相救。若是碰到不顺眼的人,就算你送给他一整座金山银山,他都嗤之以鼻。
这么一个有个性的人,却选择在十一年隐退江湖,占下一座无名小山,改名无忧,带着老婆孩子和几位仆人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再也不过问江湖之事。
听说因为他这很有原则的个性,得罪了不少仇家。为了防止有人寻仇,他在山脚下布置了很多奇门遁甲,是以寻他治病者,必须先通过这满地的陷阱,可谓困难重重。
京城北边的国道上,一辆装修豪华的马车吱吱呀呀行驶着。微风拂过掀起车帘时,路人都会被里面精致的装修和那个器宇轩昂的男子所吸引,不由得纷纷揣测里面所坐的是何人物。
坐在里面的越鹏涛显然不知道自己正在被默默围观,他正斜倚在软榻之上,手里握着一册书卷仔细看着。
从正面看过去,他长长的睫毛好像是蝴蝶的翅翼一般,在眼皮下洒下一大片阴影,忽闪忽闪的。
偶尔碰到什么不懂的地方,他便微微锁了眉,细细思考,或者是翻阅前面的内容。直到弄清楚了,才如释重负的笑了笑。
再一看,他身旁的小桌上,堆放着厚厚一摞书籍。
红暮在一旁正襟危坐,即使是越鹏涛并没有看她,她也依然觉得车厢内似乎笼罩着一层厚厚的低气压,让人喘不过气。
她甚至不敢往越鹏涛那边看,自家王爷长得太好看,稍微看一下她就会面红耳赤。此时的她无比羡慕在外面赶车的马夫,至少不用跟王爷同处一个空间里。
炎夏安静的躺在正中间的软榻上,依旧昏迷不醒着。红暮担心的看着她,难过的嘟起了小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能救姐姐的人,那些害姐姐的人真是太狠毒了,居然下这么厉害的毒药。
她抬手摸了摸炎夏的额头,正是酷暑的时候,她却像是被冰块冻住了一样,浑身都是冰冷的。
担心的收回手,她给炎夏把被子抚平。一抬头,就看到越鹏涛望了过来:“她的身体还是那么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