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四野无人,出奇的寂静,远方吹来的风都带着肃杀之意。浩瀚无垠的天际下繁星点点,今夜的军营较往日暗淡了许多,黑暗中庞大的军营像是一个巨大的怪兽巍然矗立在凯里城下。
紧握刀枪的士兵脸露亢奋之色。今夜将是一场大决战,胜利之后就可以回家了,有人正焦急的等待着自己胜利归来的消息。连番的大战让他们多了一份坚毅,少了一份浮躁。经过胜利与失败洗礼的士兵们已经不再有恐慌,反而多了一些期待。当你的敌人战栗着跪下来低下他们曾经高傲的头时,那种挥之不去的成就感想起来就让人兴奋不已。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黑暗中站着的士兵并不觉得烦躁,反而很享受这种略微兴奋的期待感觉。他们相信他们的大人不会下任何一个毫无意义的命令。只要相信他执行他的命令就意味着胜利,对于这一点他们已经深信不疑。
时间太久了,一个士兵扭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却发现凯里城的上空出现了火焰与浓烟。渐渐喊杀声传了过来,越来越亮,越来越响,整个城市都处于火海,每个人都在喊叫。命令终于下达了,队伍如一条长龙向凯里西门蜿蜒而去,前方的士兵已经进入城里,后面的队伍还没有出军营。
进入城里的部队有条不紊的向各个方向行进展开,迅速的控制每个交通要道,镇压反抗和各处逃窜的平民。另外一队登上城墙与凯里的守兵交战,开始了控制整个城市的战争。抵抗并不是很坚决,大多数士兵只是稍做抵抗就弃械投降了。有些士兵甚至痛哭流涕的诉说自己有多么激动,终于可以不再面临那种巨大的压力了。
几乎没有什么阻碍就已经控制了局面,最后的战斗集中在了萨天刺的府邸。虽然大事已经无法挽回,可他们却知道不抵抗也只有死路一条,从恶者死的命令成了他们挥之不去的一道梦魇。忘记了恐惧,发狂一样的与光州兵打斗。对着这群已经被逼的近乎疯狂的人,除了斩杀还能有什么办法呢?狭小的府门成了两方死拼的地方。无数的尸体倒下被拖走然后继续争夺,在这里人数的优势并不能体现出来。
钟奇的亲卫队开始接替普通士兵进攻萨府。在这种几乎没什么组织的近身搏斗中,他们的个人战斗力体现出了优势。终于控制了府门并开始艰难的向里面推进,处于前沿的两方人马几乎快被挤到一起了,就连躲闪的空间都没有,很多时候扎入敌人身体的刀还没抽出来就眼看着对方的刀也扎入了自己的身体。这里成了一个小型的绞肉机,短短几十米距离内倒下的尸体就有几百具,重重叠煞是触目惊心。战争的残酷在这一刻体现的最为明显,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成了每个人心中最后的信念。
控制住城里的局势后,光州部队越聚越多。见府门太过狭窄不适合大军进攻,王建指挥众人冒着对方的箭雨破坏高墙。虽然并无攻城器械,可是只凭手里的武器最终把厚厚的大墙开出了一个缺口,大量人马立刻涌了进去,随着缺口的扩大,进去的士兵越来越多,最终把战场开辟到了萨府的每个角落。此消彼长之下,对方人数迅速减少,最后的抵抗也以全军覆没告终。
一群浑身浴血面目狰狞的士兵率先冲进大厅,正在哭泣的女人们戛然而止。
已经瘫倒在地上的胖子脸色煞白,勉强说道:“我就是萨天刺,带我去见你们的大人吧!”认真打量了一下这些女人,李承义问:“这些都是你的老婆么,可真是乖乖的不得了,上至八十下至十八你还真是老少通吃。”猛的发现这里就萨天刺一个男人,怒喝道:“你的儿子都去哪里了?”心中一急,像拎小鸡一样把萨天刺提到面前。提到儿子,萨天刺胖脸一阵抽搐:“被蓝天野这个禽兽杀了,可怜我的儿呀!”拖着他就走:“你还是先可怜自己吧!”
众星捧月一般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大厅。赵忆丛洁白的衣服纤尘不染,颇有浊世佳公子的风度,在大厅中央很随便的站住,洒然一笑:“我是光州节度使,我来了。”
萨天刺此刻已经万念俱灰,也不抬头只是喃喃念叨着我与光州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没做任何不利于你的事情,为什么你一定不肯放过我呢。
看来你还是没搞清楚状况啊,赵忆丛淡然道:“我所想要的又岂只是井水不犯河水呢,我的地域里是根本就不允许有井水存在的,我并非没给过你机会,可惜你没有珍惜。”
现在我什么也不要了,只要能饶了我。萨天刺满面痛悔的哀求着:“能活着哪怕当个平民也好啊。”
“晚了,现在你已经失去了和我讲条件的资格。”
这时蓝天野也走进来了,看到他,萨天刺的额头青筋毕现,咬牙切齿的样子好象要吃人。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蓝天野早被那眼中的火焰烧的尸骨无存了。
蔑视的看了他一眼,蓝天野向前施礼道:“参见大人。”
赵忆丛似乎并没听见,嘴角带着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拜见大人。”蓝天野又说了一遍见他却还是没有反应,不禁有些不知所措。冷哼了一声,徐之诰道:“你的架子还很大嘛,竟然站着和我家大人说话,你以为这里是你的新义州吗?”
猛然醒悟自己现在的身份也是败军之将,和萨天刺并没太大区别。甚至自己的家人的姓名都在人家的掌握之中,腿一软跪了下去:“小人无礼,冒犯了大人,请不要和我计较。”
此时赵忆丛才有了反应,命人把他扶起来:“不必客气,今天你出力不少我是知道的,以后就是自己人了。”蓝田野的心放下了不少,低声下气的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那我的家人...。”
“他们现在已经被送往光州安置了,只要你能认真做事很快就可以与他们见面。”蓝田野暗自叹气,心沉到了谷底。赵忆丛并没理会他的感受又道:“是你把萨天刺的儿女都杀了吧?为什么”
是我杀的,蓝田野毫不犹豫的承认:“大人的军队进城后,我说为了保住萨家的血脉我打算杀出重围把他的儿女带回新义去,他果然相信了,还对我很感激。”顿了一下又说道:“带出府外,我一刀一个把他的孩子全送西天去了。”
“你还放火烧掉了城里将近一半的房子,这又是为什么,你很恨萨天刺么?”
我恨不得把他烧来吃了。蓝田野脸色铁青的又说:“我新义人是为了援助他们才到这里来的,可是我军失败被到处追杀的时候,他们不但不出城解救反而紧闭城门,眼看着我军被屠杀。任由我的族人们哀号、痛哭。那时我就已经恨上了这个混蛋,若不是大人围城,我早就翻脸了。”说到这里愤怒的看着萨天刺质问道:“你凯里的是人,难道我新义州的就不是人吗?”
“可是杀你们的是我们呢,怎么恨的却是他们?”李承义奇怪的问。
虽然确实是光州兵杀的我们,可那是战场上技不如人,任人宰割没什么可说的。蓝田野低着头又道:“我们更不能容忍的是朋友对我们的背叛,他侮辱了我们的感情和尊严。我族向来尊重强者,痛恨卑鄙小人,对光州军我们心服口服,对凯里人我们恨之入骨。”
李承义又问萨天刺:“那时你们为什么不出来救援呢,眼看着援兵被杀好象有点说不过去吧!”
“我当时太害怕了,不只是我其他人也是这样。我想那时我要是派人出去,他们就算杀了我也不会答应的。”说到这里萨天刺兀自浑身抖动,那一日的屠杀给他的心理震撼太大了。
赵忆丛笑了,回头对蓝田野道:“设身处地的替他想一想,你也应该理解。此事就算过去了,以后两地还是要友好相处。”蓝天野讷讷答应。
外面的秩序已经基本恢复,赵忆丛也忙的告一段落,猛的想到有一阵儿没看见张蕴了,忙问有没有人看见她。众将都在摇头,刚才都在忙着打仗接着又处理善后,哪有心思注意这些事情。
这兵荒马乱的她要出点事怎么办,赵忆丛忙喊人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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