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昨儿夜里赵长侯追问,老夫人对着儿子自然不能说实话,便就想要挑拨离间赵长侯和宁国公主。
可惜赵长侯并未上当,反倒逼迫老夫人不得不说,最终知道了裴氏的真实身世。
于是,这一整日,赵长侯都没有去上朝,递了折子称病。
孝昭帝并未犹豫,准了他的告假,赵长侯便就干脆在府里等着,等着宁国公主母女回伯府。
至于老夫人,赵长侯虽说不是她的亲生儿子,但老夫人做出那样的丑事来,赵长侯身为老伯爷嫡长子,自然有权利对她进行处置。
周氏等人围在院外,不敢进去可又想进去,都想知道老夫人到底会被怎样惩治。
今日赵家族里来了人,不单单是为了裴氏母女做出的丑事,还为了老夫人做出的丑事。
按理说,老夫人都已经是这把年纪了,裴氏也不曾白吃过伯府一粒米,赵家人并无权对其进行干涉。
可此事一旦传出去,只会令赵家颜面扫地,哪怕是老夫人,也不可能被放过。
“汀兰书院今日申时便就散学了,公主领着裴氏等人进了宫,也不知道如今到底如何了。”周氏眼珠子转了转,低声说了句。
伯府消息并不如宫中嫔妃灵通,赵双娇被杖毙和裴氏被判明日午门外斩首一事,伯府还没人知道。
辛氏略微思忖了下,抿嘴说道,“裴氏做出那等伤天害理之事来,想来皇上和公主必定是不可能放过她了的,至于娇姐儿,此事只怕也不能善了。”
要么会被秘密送到偏僻的地方去,剃度出家,终生有人监管着。
要么就会落得和裴氏一样的下场,辛氏相信,裴氏必定活不了几日了。
周氏一听,当即就皱了眉,并不信她说的,“这不可能,娇姐儿虽说是知情不报,这些年对姝姐儿做的也确实可恶,可她到底罪不至死,这是连公主都说了的。”
见周氏不相信,辛氏便就没再说,转身与赵双婉说了句,“天色已晚,不宜再留下来,走吧。”
赵双婉心里想等着赵双姝回来,只有亲眼见到赵双姝安然无恙,她才会放心,可眼下显然是不可能了的。
赵双婉轻轻地应了一声,然后就转了身,跟在了辛氏身后。
可她二人才走出没多远,就见到迎面走来的宁国公主母女。
“这是怎么了,都围在这里做什么?”宁国公主秀眉微蹙,语气是难得的轻快。
裴氏母女从她眼前消失了,以后她也能舒服些,起码不必再见到驸马眼里对裴氏的喜爱了。
辛氏便就恭敬回道,“回公主殿下,原是,原是伯爷和母亲在里面,还有赵家的族长一群人。”
竟连远在昌州的族长都惊动了,可见驸马心里确实是愤怒的。
不过……
“打开门,我既身为伯府主母,此等事又如何能少了我?”宁国公主淡然张口,并不嫌事大。
左右,裴氏母女一事,赵家人也必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倒不如趁着今夜,一并解决了。
周氏微微犹豫了下,但到底没有拂了她的心思,低头应道,“臣妇这就命人打开。”
说完,便就转身去找了小厮来,敲了门没人开,便就强行撞开了。
才撞开门,里头就有人走了出来,一脸怒气地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堂堂伯府,竟然有人做出撞门这样的事来!
来人便就是赵长侯,才说完,一抬头就见到了脸色淡漠的宁国公主。
想起裴氏的真实身份,在宁国公主面前,赵长侯就低了头,颇有些尴尬。
他宠了这么多年的女子,竟然是他继母的私生女,说起来,他算是违背了人伦。
是以在见到尊贵无比又光明磊落的宁国公主时,赵长侯不光彩,就被衬得更大了。
“公主怎的过来了?”但这么多人都在呢,赵长侯不得不抬了头,却没敢直视她的眼睛。
宁国公主在心里暗自冷笑一声,淡淡说道,“族长来了,本公主这个伯府主母,又怎能不出面?驸马说,是吧?”
这么多年来,驸马心里眼里就都只有那个裴氏,就连后来的顾氏,也没能入了驸马的眼。
裴氏从前有多得宠,如今就有多凄惨,宁国公主心里高兴着呢。
赵长侯脸色登时就黑了三分,好在天色太暗,并瞧不清楚,只说了句,“既然公主有心协助微臣,微臣自然是感激不尽的。”
顺反宁国公主也是知道的,瞒着宁国公主,说不得还会惹恼了她,倒不如让她一并进去。
“不必,这原就是本公主应该做的,驸马无需这般。”宁国公主眼里带着浅浅笑意,可惜笑意不达眼里。
众人对他二人之间的**味,心里就都跟明·镜似的,此刻见了也没人吭声,只在心里唏嘘了句。
昔日人人艳羡的夫妻,如今却已反目成仇,只怕走不长远。
只是,寻常人家夫妻走不长远,都只有休妻,可因着宁国公主的身份,真到了那一步,就只有赵长侯这个驸马被和离的份儿。
堂堂天家公主,又怎么可能允许被人休弃?
就是孝昭帝,也是断然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
夫妻二人对视了一眼,赵长侯便就低下了头去,反倒是宁国公主,在赵长侯低头之际,就昂着头,高傲地进去了。
只是,赵双姝却是不愿意进去的,更是不应该进去,便就说了句,“娘,女儿今日略有些疲惫,便就先回梧桐居了。”
纵然裴氏母女一事和她有关,可她毕竟只是个晚辈,不宜参与进去。
这点自知之明,赵双姝还是有的。
宁国公主微微犹豫了下,原是想要带她一道进去的,但想了想,也就点了头,说了句,“也好。”
此等不雅之事,也确实不适合让女儿知道,免得污了女儿的耳朵和眼睛。
从前院离开后,赵双姝便就领着禅意回了梧桐居,并未回头看一眼。
赵双婉心里满满的都是想问的,可见她这般疲惫的模样,便就只好忍住了没跟过去,想着等明儿再过来问便是了。
夜里,前院灯火通明,直到很晚才熄了烛火。